第248章 她确实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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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下越大了，瑞安公主府又回到了静谧的时光。
曲白鱼走时什么都没有说，淡漠的表情上也没有一丝情绪。
仿佛他们说的不过是个寻常事，没有生气、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他们之间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但一切又好像都不一样了。
元彤儿站在窗前看雪，看着雪花渐渐变大，朔朔寒风将她的衣衫吹透，身上的暖流也渐渐消散了。
原来抽离是这种感觉，不会觉得很难受，就是一瞬间、身子空了、心也变凉了。
她鼻子有些酸，抬了抬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想哭就哭吧，不丢人的。”
陆行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后，将一件厚毛的大氅披在了她单薄的身子上。
“……其实，只要你说是，他会相信的。”
元彤儿扯了扯嘴角，摇了摇头。
“我有什么资格哭呢？本就是偷来的东西，迟早也是要还的。要怨就怨自己觊觎了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现在人家什么都没有说，已经算是给我一个体面了。”
她说着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放下了一般，道：“偷了月亮的兔子，总担心被人发现、而丢了月亮。如今倒是好了，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孑然一身、自由自在，做我的富贵公主吧！”
她眉眼舒缓、重又恢复到了往日笑意盈盈的模样。浅色的瞳子在水汽的氤氲下更显朦胧美好。
陆行舟也不禁跟着她笑了一声。接着垂下眼睛，像是思索着什么。浓密的睫毛将他的目光遮住，让人捉摸不透。
他沉默了好久，忽的就抬了眼眸。
“既然你放下了，那可不可以，以后、把我装心里呢？”
雪色透过窗子映照在他的身上，在他的周身像是萦绕上了一层浅浅的柔光。
他就站在那儿温柔的不像话，眼神清亮、嘴角噙笑，静静地等着元彤儿的回答。
那双眼睛仿佛能穿透元彤儿的内心深处，让元彤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世界是安静的，只有外面的雪还在簌簌的下着。
元彤儿张了张嘴，话还没有出口，陆行舟便打断了她。
“不着急……
我等着你……”
也是未等元彤儿开口，他便转身入了那场纷纷扬扬的落雪之中。
……
“殿下这是何意？”
尺郭拖着一条跛脚追上了曲白鱼。
“她是假的，她不是柳娇娇！她自己都承认了！殿下为何一言不发便走了？
难不成您早就受了那妖女的蛊惑、不想替您的心上之人报仇？”
尺郭急切的询问道，讶异的情绪使向来低沉的嗓音也变的不受控制起来。
白雪簌簌，曲白鱼立于长街之上，虽与瑞安公主府早就隔了一段距离，眼神却依旧不经意的瞥向那个方向。
玄色毛氅笼罩着靛蓝色的长袍，袖口、前襟厚重的绒毛在风雪中微微摆动。哪怕时不时有几片落雪沾染在他的睫羽上，他也好像浑然不觉，只微蹙眉头看向那方。
尺郭沉默了，他缩回了身子，脑中已然明切。
诡异到木讷的脸瞬间又恢复成了往日那番浅浅笑着的模样，低沉道：“既然如此，某也不便多留了……”
他脚退半步，下一秒，一支利箭竟然凭空而来。
那箭的力道十分的大，只一瞬，就将尺郭的手掌死死钉在了一旁的土墙上。
尺郭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另一只手也被顺势钉在了墙上。
巨大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抬眸才发现，钉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与他一步之隔的曲白鱼！
曲白鱼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把精巧的弩弓，此时弩上还剩一支利箭，正准对了他的脑袋。
本想召集傀儡的尺郭立马停下了。
他的双手被死死的钉在了土墙上，哪怕强硬抽出来，怕也快不过曲白鱼手中那支抵着自己额头的弩箭了。
尺郭惊恐的看着曲白鱼，道：“殿下……这是何意？”
他此时才记起，在元彤儿进京前，曲白鱼在整个上京城里的威名。
一个自小被抛弃、长大又被接回顶替兄长入京做质子的人；一个被帝王当做杀人器、在刑房摸爬滚打的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可以谈条件、讲道理的人！
曲白鱼立于雪中，那张精致到世上少有的脸，比寒风朔雪还要凄冷。
“你既然知道她不是你的主子，为何不自己杀了她，替旧主报仇？”
尺郭微滞，道：“并非属下不想替主报仇，只是……时无期、还有阮红烛，都深受她的蒙骗……属下、属下……你看，属下，还为此折掉了一条腿！”
他说着，将那条跛腿伸给了曲白鱼看。
“殿下，这一切都是那妖女的错！是她害死了主子！”
他的嗓音愈发的不受控制，尖细的声音在空荡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曲白鱼漠然的看着微微惊恐的尺郭，抵着他脑袋的弩箭也不禁松了松。
“……你说的没错。”
曲白鱼叹了口气，道：“她确实错了。错在心慈手软！”
说罢，握着弩箭的大手瞬间扣动机关，精巧的利箭顿时钻开了尺郭的头骨，扎进了他脑后的土墙里。
他诡异、木讷的脸上，刚刚提起了一抹释然的笑意，甚至没有来得及再次恐惧，便无力的低垂了下来。徒留脑后一滩血迹浸透的土墙上，一个小小的洞。
曲白鱼收了弩箭，漠然的脸上有了一丝松动。
那种表情是崔小乙都少见的。
“殿下……”
崔小乙想要劝慰，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尺郭那妖人看着就不正常，这世上又没有鬼，怎么还能借尸还魂？
可是，偏偏这么一个滑稽的栽赃陷害，曲白鱼竟然真的跑去问了，而元彤儿竟然还真的承认了！
崔小乙也是懵懵的。
“……她说什么我都会信的。”
曲白鱼突然说道。
“可她偏偏说不是，我就不知道该不该信了。”
崔小乙咬了咬牙，想破了脑袋，才想了个明白。
“小乙也不懂这个，只是殿下，就算真有借尸还魂这事，首先，那具壳子已经是具尸体了……
说到底，也不是她害的人。”
崔小乙顿了顿，见曲白鱼没有说什么，便继续试探着说：
“……您该想想……您喜欢的是活在您想象中的过去的那个她，还是来了上京城与您朝夕相处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