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借刀杀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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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彤儿愣住了，愕然的看向了她。
锦婳抬了头。
“身为奴婢，就是为了主子而生、为了主子而死。
从我们进了皇宫、做了下人 ……
不，是从我们一出生就注定好了的。我们生而为奴，生而为了主子活、谁也改变不了……
奴婢是如此，高兴、芦花、桃花……都是如此。”
她话音落，还在流着眼泪的芦花和桃花便似认命的深深俯下了身子。
花不弃则是一脸漠然的站在了一边。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
有些人生来便身不由己，命也身不由己了。
锦婳继续说：“高兴走的时候就交代过了，让我们不用告诉殿下。
他不想您担心，更不想让您涉险、中了圈套……
所以，若是他日，带走的那人是奴婢，殿下更加不用去找奴婢，奴婢甘愿 ……”
“可我不行……”
元彤儿打断了她的话。
“锦婳，我不行。
我不能明知道都是因为我，却眼睁睁看着你们去死！”
她心中似阴愠着一股怒火，早就想要发散出来。却转而化作了眼泪，汩汩的流了满面。
“我已经不想再看着有人因为我……而死掉了。”
她说的坚定不移，面前的几人便愣住了，寝殿之中一片寂静。
她被元果儿和昌乐算计掳走，刚被救下来，便又发生了长公主府失火的事。
她不是不知道这肯定又是元果儿的圈套。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人被这么随随便便欺负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情绪稍稍平复，继续道：“我不怕什么中圈套。
他们要置我于死地……只要我不死，圈套便会永无止境的朝我砸来。
这次是高兴、下次是你，下下次就是桃花、芦花……
总有一天会到我的。
既然是如此，我就更不能退缩了。”
她从床上站了起来，看着跪了一地的众人，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次，无论是刀山火海，我都要闯一闯……我要把高兴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锦婳垂着的眸子忽而闪动，不再说话了。
雾气笼罩，晴朗的天空不知道何时变得阴蒙蒙的。
御书房寂静的让人感到压抑。
元彤儿的思绪渐渐清明，想起了自己明明是被昌乐掳走，还被一群男人围着。
这种状况下，不会功夫的高兴根本就不可能救下她。
只是自己为何又会回到长公主府，她不确定了。
景元帝不动声色的审视着她。
“你可知道，不仅是你，你的皇姐果儿也因为这个而烧伤了？”
他说着上下打量了元彤儿一遍，又继续说道：“相比较你来说，她受的伤要更重。你现在跟朕说，那个小内侍是无辜的？”
一个小小的赏花宴，差点要了两个公主的命，刺客却没有半分踪迹。
将除了元彤儿、元果儿之外的人全都审讯一遍之后，才从几人的 口中得到高兴这一个线索。
“父皇难道也觉得是儿臣所为吗？”
元彤儿忽然问道。
高兴是她身边的人，若是将高兴定了罪，和认定她就是主谋有何区别？
“他是他，你是你！”
景元帝的语气没有半分情绪，低沉如洪钟。
“他是我府上的人，别人自是会以为他听的是我的命令……”
“朕倒是想要问问，到底是不是你？”
景元帝忽然打断她的话，开口问道。
一双冷冷的眸子打量着元彤儿，不怒自威。
元彤儿愣住了，看着景元帝那双怀疑的眼睛，脸上满是愕然，“父皇以为是我吗？”
景元帝没有出声，将眸子平静的从她脸上移开了，但脸上的神情分明是默认了。
元彤儿只觉得一阵恍惚，心倏忽间就凉了下来。
她顿了好久，这才平静说道：“父皇若是不信儿臣，大可将儿臣关起来审问，何必去为难一个小内侍？”
景元帝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狭长的丹凤眼瞬间眯了起来，一股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说什么？”
元彤儿再次抬起了头，琥珀似的眼睛已经溢满了泪水。
她强忍着让眼泪不能流出来，低低说道：“儿臣以为，父皇这些时日的宠爱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儿臣、也是真心实意心疼了儿臣那早死的娘亲。
却没有想到，是儿臣想多了。”
景元帝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你在埋怨朕？”
“哎呦，六殿下……”
“你别说话！”
景元帝低喝一声，制止住了想要开口的汪丛，继续说道：“朕赐予你的东西早就超过了嫡出公主的规格，更是让你享受了嫡出公主才有的巡游上京城、受万民跪拜。
这你都不满意？
就因为一个小内侍，你竟敢这样对朕说话？！”
他的声音渐渐提了一些，明显有了一丝愠怒。
一旁的汪丛都有些替元彤儿慌乱了起来，便小心翼翼的劝慰道：“殿下，您不该这么说啊……”
元彤儿却没有理会，她现在的委屈早就满的不像了话。
她仰着已经被眼泪憋红了的眼睛，看着景元帝说道：“儿臣不是为了一个小内侍！
父皇说宠爱我，可长公主府失火，你只听别人的片面之言就让汪总管拿了我贴身的内侍。
父皇就没有想过，您此举和认定儿臣是纵火的主谋有何区别？！”
她说到这儿，忽又苦笑了一声，“是我忘了，父皇刚刚已经问过了，问过是不是儿臣了！”
景元帝从没有被身边的人这么指责过，眼中的怒气几乎要将元彤儿吞灭。
他大袖一挥，将御案上的奏疏全部扫落在地。
几本更是直接扫在了元彤儿的脸上，额头瞬间被划出一道血痕。
汪丛慌了，忙喊道：“快，快传御医……”
“不给她传！”
景元帝喝道。
“一道血痕还死不了人！”
他吼完之后，长舒了一口气，看着跪在地上，额头微微渗了血的元彤儿，情绪又渐渐平静下来。
“你长姐，一只手臂被烧坏了一片。
说是房梁上掉下来的木料差点砸中了，用手臂挡了一下，这才保住了脸。
你可知道，一个女子，若是脸被烧坏了，她这一辈子，便算完了。”
“那父皇可又知道，我的一辈子也差点完了？！”
元彤儿终于忍不住的吼了出来。
吼过之后，不单单景元帝和汪丛，就连她自己也愣住了。
这是她迄今为止，最失态的一次，也是迄今为止，最为难堪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