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黄金城旧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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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袁吉在城外，得了消息后便连夜赶了回去，却是晚了一步。
昔日辉煌无两的黄金城一朝被屠，尸遍地、满城疮痍。
到处都是死尸、到处都是烧杀抢掠。
黄金城主被景元帝一纸诏书诱骗进宫，死在了浮生殿。黄金城主夫人则被赐毒酒、于寝宫之中饮恨而亡。
袁吉将整个宫殿翻遍、整个后山寻遍，都没有找到元彤儿和柳娇娇。
他以为、这辈子怕是再也遇不到她们了，直到再次遇到柳娇娇的时候，是在某个边城的奴隶市场。
柳娇娇被关在一只竹篾笼子里，眨着一双独有的浅色瞳孔、等着被人挑选。
却因为年纪小、身体弱、天生的异瞳太过诡异始终没有人买。
卖家卖不出去、有气便往她身上撒。也就是因为这个、才被路过的袁吉注意到。
那时的她虚弱的已经像是个垂死的小猫崽子一样了。
柳娇娇告诉袁吉、元彤儿已经替她死了。
袁吉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将柳娇娇买了下来，带着她又辗转到了东壶。
袁吉说，“小主子，满天下都知道有个罪臣之女叫柳娇娇、你以后就不能叫柳娇娇了。
但是满天下没有人知道谁是元彤儿，你以后就叫元彤儿吧。”
元彤儿看着这些证供，若有所思。
景元帝则没有耐心，“来人……”
“慢着！”
曲白鱼突然说道，来到了殿前。
“陛下，且先不说这证供是真是假，只说眼前这人，昌乐殿下又怎么证明她是真的余孽柳欢呢？”
昌乐闻言瞬间就落下了脸，“阿宝哥哥，你不信月儿？”
曲白鱼没有理睬她，只忽然跪地道：“陛下明鉴，当年是臣与宁侯一同前去的黄金城。
虽柳欢至今下落不明，但是余孽柳娇娇，早就死在了鼠姑山的悬崖下，尸首还是宁侯亲自烧的。
臣自不敢对昌乐殿下有疑，只是如今大宣内忧外患，恐有人故意利用黄金城旧事再造事端。”
景元帝微微眯了眯眼，便见宁玉也上了殿前。
“确实是老臣看着烧的。”
宁玉回道。
他低头弯腰，极尽恭卑。
景元帝的脸色稍稍转还了些，却依旧肃穆的看着元彤儿。
他忽想到了元彤儿的那双眼睛，问道：“昌乐，你说她的眼睛怎么了？”
昌乐像是刚刚想起一般，立刻欣喜了起来。
“回父皇，就是这双眼睛！
柳欢说，柳娇娇天生异瞳，与常人有异，只不过因为身体虚弱，被安放后山修养，这才不为人知！”
“既然不为人知，谁能证明，你所谓的柳欢、她说的便是真的？”
元彤儿将证供放下，此时已经事情捋的清楚，心中便更加安定了。
“她的证供之中，大部分都是黄金城破后的事情。
她即是余孽，这十年必然在东躲西藏，又怎会将柳娇娇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全然知晓？
若是知晓，那是她的妹妹，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为何她不与之相认？而是放任她深入龙潭虎穴？”
元彤儿一直记得，岑欢认出她之后，做的便是冒着风险帮她逃出城外。
岑欢说过，要她好好活着，再也不要记起自己是谁。
这样的人，又怎会轻易的将她招供出来！
昌乐被她一席话问的招架不住，连自己都在怀疑这证供的真实了。
她看了看一直跪着不说话的“柳欢”，心中便焦灼起来。
本是因为与人吐槽元彤儿的那双诡异瞳子，便有人提醒她这瞳子有疑。谁知她稍稍一查，竟真让她查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件。
现在想来，确实有些顺利的可疑了。难不成自己真的被有心人利用了？
想到此处，她不禁抬眸看了一眼景元帝，只一眼便吓得缩回了视线。
黄金城是景元帝的心中刺，若是此次真是闹了一个大乌龙，怕是她真的受不住这雷霆万钧了！
“昌乐……”
景元帝突然喊道。
“父皇。”
一直默不作声的三皇子元夜突然上了殿前。
“瑞安妹妹所说极是。
可既是余孽，心思毒辣狠绝也或与寻常人不一般，又有谁能说清楚呢？
况且……
鼠姑山下确实找到了柳娇娇的尸首，但是柳娇娇此人样貌知者甚少，侯爷不认识，也情有可原。”
景元帝看着他，面色早就恢复寻常，只等着他的下文。
元夜道：“儿臣不才，有一法子，或可验明正身。”
景元帝深吸了一口气，道：“讲来。”
元夜跪地道：“此人若是柳欢，她是必然要死。不是柳欢，那便是欺君之罪又构陷公主，也是要死的。
既然都是要死，不若让她发挥她最后的价值……”
殿前众人面面相觑，皆没有听明白他所说的发挥价值是什么意思。
景元帝向来不太喜欢三皇子元夜的性子，婆婆妈妈又带着分阴毒的气息。便没有好气的说道：“直说！”
元夜定了定，道：“只要瑞安妹妹当堂杀了她，便可证明己身！”
“轰隆”一声，又是一阵雷鸣。
骤白的光在元夜脸上乍现，将他与元月儿十分相似的脸照的鬼魅异常。
大殿之内寂静无声，众人面色各异，皆品味着元夜此举的目的。
景元帝则沉下了眸子，睥睨着殿下一众人等。
空寂的大殿像是没了人气，只听着殿在鼓鼓吹动的风。
“陛下，不可。”
曲白鱼说道。
“今日是除夕……”
“当啷——”
一把佩剑被丢在了元彤儿的面前，打断了曲白鱼的话。
景元帝从座上缓步而下，众人也都随之起身。
地上的佩剑闪着森森寒光，晃的元彤儿眼睛疼。
景元帝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声色沉黯，道：“捡起来。”
元彤儿抬眸看向了他，浅色的眸子溢满了细碎的光。
“父皇……”
景元帝面无波澜，向一侧的汪丛伸出了手。汪丛急忙从地上捡起佩剑放在了他的手中。
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杀意，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鬼。强大的压迫感让元彤儿不禁微微发了颤。
曲白鱼随即跟上了前，向来淡漠孤傲的神情少见的不安起来。
“陛下，她尚年幼……”
景元帝将佩剑猛然交到了元彤儿的手中，声音再次提高，“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