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黄金城旧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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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彤儿没有惊扰他，端起酒壶替他斟满了酒杯。
曲白鱼这才睁开了眼，看到元彤儿的时候微微一滞，伸手便将她扯进了怀里。
一股浓浓的酒香气顿时盈满鼻息，曲白鱼略显迷离炯炯的双目看着元彤儿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看了许久他才说道：“我真是醉了……怎么看谁都像她……”
元彤儿心中一紧，想到了自己曾经说的那些不信任他的话，不禁有些后悔。
她一直以为，柳娇娇是为了利用曲白鱼，可现在，她听了时无期的那些话后，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曲白鱼，我不是为了利用你才来的上京……我是为了、想见你才来！”
寂寥的凤眸忽而流转，一向淡漠的曲白鱼眼眶却微微漾起了红。张了张嘴，只说出了一个“你”字。
元彤儿曾听说过，一个女人的不幸就是从她开始心疼一个男人。她也不止一次警告过自己，疼天疼地，都不如只疼自己。
可是现在，看着面前的曲白鱼，她第一次动摇了。
只是这样，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心疼曲白鱼终将等不到他想等的那个人，或是只差一步就能见到想见的那个人的柳娇娇，还是别的什么，她都不知道了。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下定决心问道：“如果，我并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
可她的话没有说完，曲白鱼也没有给她后悔的机会。突如其来的亲吻像风卷残云，她措手不及之后，便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仿佛一切理所当然。
感知到了她的顺从后，曲白鱼的亲吻便有了安全感，变的细密缓慢起来。
他紧紧的拥抱着她，像是得到了一直想要的珍宝。修长的手指滑过手臂，捏紧了她的手。
一阵刺痛袭来，元彤儿不禁浅浅痛呼了一声，曲白鱼这才松开了她。看到她手掌上的擦伤后，不禁皱眉道：“谁弄的？”
元彤儿道：“元月儿、还有元果儿，还有很多人……他们不喜欢我、排挤我、还欺负我……”
她并不打算隐瞒着。
元果儿已经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日后必然还会对她动手。她虽没有想要让曲白鱼替她出头，但是多一个替她出主意的总归是要好的。
曲白鱼握着她的手，吻了吻那擦痕，眼中的疼惜之情似要溢出，“我替你欺负回去！”
元彤儿笑了，抽回了手。
“好男不跟女斗，你出主意，我来斗！”
曲白鱼笑着剐蹭了一下她的鼻尖，捏着她的下巴又吻了下去。
房门外忽传来了崔小乙的声音，道：“殿下，开始了。”
元彤儿正愁没处躲，闻言便问曲白鱼什么开始了。
曲白鱼叹了口气，直起了身子，便听楼外传来了嘈杂声。
“快点吧，妙真娘子拍卖除夜，若是能一举夺魁，便能与她一夜春宵了。”
“她不是早就跟了瑜郡王吗？”
“说了！说是什么君子之交……管他的呢，反正最后也不可能是你我得了。”
“要是你我得了，哪怕不是雏……嘿嘿……那妙真娘子也是个妙人啊！”
“妙人又如何，惨败之身罢了！”
醉梦阁的大厅上，舞姬成群，丝竹管弦声起、纤腰婀娜摇摆。忽而从天而来一面花鼓，一袭绯色随鼓而来，如一只赤色蝴蝶落于鼓面。
玉足轻提，脚腕上的金银钏晃动，发出清脆的声音，韦妙真头插雀翎，面戴长长的幕遮，踩踏着鼓点婆娑起舞。
台下看客皆似失了魂魄，无不色魂尽失、心神俱迷。
元彤儿只听过“花魁一舞乱天下”，如今才是真真的见识到了。
那些之前还在调笑说韦妙真残败之躯的，现下无不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生怕眨一下眼便少瞧了一眼着名动上京的尤物了。
元彤儿不禁看向了身旁的曲白鱼韦妙真的心意连她这个不过几面的人都能看的出来，她不信曲白鱼会不知道。
但见曲白鱼也看着台下，虽面色寻常，元彤儿又心中钝然。
说到底，无论是名动上京的妙真娘子、还是聪慧过人的柳娇娇，哪一个都是既心系曲白鱼又真真切切与他相识相知的。
可就她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假货”。
她不是柳娇娇，曲白鱼喜欢的也并不是她。就算曲白鱼将韦妙真的初夜拍下，她也似乎连难过都没有什么资格。
胸腔像是堵了一口气，她暗暗呼了出来。忽觉掌心一暖，曲白鱼将她的手攥在了掌中。
“是觉得闷了吗？”
曲白鱼问道。
元彤儿摇了摇头，看着韦妙真时不时投来的目光，下意识的又将手抽了回来。
她从来不是什么圣母心，只是觉得无论如何，她都舍不得公然践踏一个女孩子的真心。
她知道、韦妙真不只是喜欢曲白鱼。
就像韦妙真知道，曲白鱼也不只是放不下元彤儿。
台下传来了韦妙真的歌声，语调悠扬、余音袅袅。
元彤儿听不太清楚，只悠悠听到一句“……君似云中月、妾如尘下泥……”
她眸光微淡，便见曲白鱼不语，转身走向了另一侧的窗台。
时至年下，好热闹的早就开始燃放起了烟花爆竹。长街一侧、万家灯火，一派祥和。
花楼这种东西好像除了胭脂水粉外，空气都是暖的，连凌厉的冬风穿进来，都只剩了丝丝清爽。
“我们出去走走吧。”
曲白鱼忽然说道。
元彤儿跟到他的身边，点点头，“好。”
她腰间一紧，曲白鱼便把她抱了起来，飞身而去。
醉梦阁的歌声忽而一顿，只稍一瞬，便又袅袅响起。
／……君还知道相思苦，怎忍抛奴去……／
曲白鱼在一处楼顶停下，他们坐在屋脊之上，仿若抬手就能够到星星。
曲白鱼忽然问道：“你想回西部山吗？”
元彤儿摇了摇头，眼底有属于柳娇娇的悲恸不觉漾开了。
“回不去了。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天空倏儿纵开了一朵绚丽的烟花，打亮她的脸，她忽然分不清，自己的灵魂到底属于谁了。
曲白鱼再次握紧了她的手，“你想要的，我会替你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