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鬼市【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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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唢呐忽然响起，鬼市众人皆向不远处的高楼望去。
鬼市入口处，卖鬼面具的老妇人笑盈盈的向来人兜售鬼面具，说今日鬼市有大喜，寡了多年的鬼市主要娶亲，故而鬼面具也比往日便宜些。
黑袍人立于摊位前，不动声色的拿起了角落里的傩面具。
卖面具的老妇人极有眼力见，见他别的面具都不选，直接拿那个，便道：“这是傩面具，驱灾辟邪用的。”
第一次来鬼市的都想图个吉利。
黑袍人没有接话，将头顶的帷帽摘下，面罩也拉了下来，戴上了面具。
卖鬼面具的老妇人随意瞥了一眼，刚巧就看到了黑袍人的脸，连忙又垂下了眼。
黑袍人看起来还很年轻，俊俏的脸上尽是清冷，微微扬起的下巴带着年轻人独有的骄傲，眉目间却又略带着些许的憔悴。
主街上的人群皆向那高楼走去。
卖面具的老妇人嘴快，不等别人询问便说道：“几位来的正是时候，今日鬼市主娶亲，特许众人皆可去望乡楼观礼。这可是平日里见不到的盛景。”
黑袍人看向了远处半空中的高楼，那就是望乡楼，此时已经张灯结彩、红绸烈焰了。
那老妇人继续道：“这望乡楼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平日里需得傀儡引路才能到。今日刚巧解了禁制，几位可是来着了！”
唢呐声声入耳、众黑袍人踏上鬼市主街。
脚下铺洒着数不尽的红花，寒风卷着花瓣漫天飞舞、刺得人头直晕。满城系着无数红绸带、挂着红灯笼，却依旧显得诡异。
观礼的人络绎不绝，比肩接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数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穿过人群向望乡楼驶去。
众人皆惊，都想赶紧看看鬼市主娶的到底是何许人，竟然能让性情古怪的鬼市主大费周章。
不知走了多久，阵阵红烟忽然漫起，一座高楼映入眼帘，正是望乡楼。
一阵红雾忽起，看热闹的人忽然恍惚起来，黑袍领头人忙将口鼻捂住，低声向属下说道：“红烟致幻！”
剩余的黑袍人也忙将口鼻捂住了。
众人忽然抬头向空中看去，一顶赤红的花轿从天空飘过，花轿由八人抬着落进了望乡楼。
众人跟了上去，到了近前才看清，抬着花轿的根本不是什么人，而是八个笑嘻嘻的傀儡。
傀儡师尺郭从天而降，一张小丑式的脸笑盈盈宣布仪式开始。
黑袍领头人暗中给属下下令，便有几个黑袍人翻身而去。
鬼市主穿着大红喜服而来，面上的傩面具让黑袍人心中一动，怔怔看了一会儿。
“爷，悬赏榜的位置找到了，顶楼没人。”
属下低声汇报。
黑袍人回过神来，台上已经开始了拜堂仪式。
尺郭独有的诡异嗓子空灵悠扬，“一拜天地……”
鬼市主与那身着凤冠霞帔的女子向天一拜，只是奇怪，那女子动作僵硬，若不是露出的手指皮肤细腻娇嫩不似傀儡，怕还真会被人误会是个木偶。
黑袍人向台上又看一眼，总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却说不上来，或许是那傩面具、也或许是台上的人。
“二拜高堂……”
台上新人盈盈下拜，随着新娘弯腰、她头上赤色的盖头忽的要往下滑落，台下众人皆屏气凝神想看那新娘的模样。
尺郭的大手忽然扯住了那盖头，将它缓缓拉好了。
黑袍人转身离开，就听尺郭道：“夫妻对拜……”
台上新人相对而立，鬼市主拉起对面元彤儿的手，“姐姐……这一拜后，我们就是夫妻了……”
元彤儿没有说话，亦没有动。
尺郭笑了一下，再次低声说道：“主人，夫妻对拜……”
他手指微动，身前的元彤儿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动了动，接着僵直着慢慢拜了下去。
不知哪里起了一阵风，将元彤儿头顶的红盖头吹了起来……
“爷，是元彤儿！”
黑袍人脚下一顿，转头看向了台上。赤红的盖头被吹掀，凤冠下精致的脸是他日思夜想的那张。
曲白鱼的心瞬间揪起，脚下轻点飞身而上。
正要下拜的鬼市主发现了他，起身大袖一翻，一阵红雾突然袭来，曲白鱼侧身躲过，顺势将一旁的元彤儿卷进了怀中。
台下更多的黑袍人飞身而来，尺郭手指翻动，四面八方传来诡异的笑声，便见形状各异的傀儡瞬间出现，与黑袍人缠斗。
鬼市主追上了曲白鱼，身形利落干脆、手作利爪向曲白鱼袭去。
他速度很快，抱着元彤儿的曲白鱼根本躲不开，被他逼得节节后退。
婚礼现场越发混乱，观礼的众人四散而去。
曲白鱼趁机要逃，被鬼市主一爪拍了过来。
他原本可以躲过，可那鬼爪锋利直冲着他怀中的元彤儿而来，他将身子猛然侧过去，用一旁的肩膀生生抵住了鬼市主的一击。
大约也怕伤到元彤儿，鬼市主的力量明显收了一下，这才没有将曲白鱼的肩膀劈开。
一把弯刀杀到鬼市主面前，横着向他的面具砍去，鬼市主似乎很在意自己脸上的面具，忙就退了几步。
崔小乙大喊一声：“爷，快走！”便冲向鬼市主，却不敌他几招就被拍飞在一旁。
曲白鱼瞬间计上心头，抬手一支袖剑射向鬼市主的脸上，鬼市主躲闪不急，脸上的傩面具被射开两半。
趁他忙用衣袖遮挡面容，曲白鱼下令：“撤！”
黑袍人立马收刀撤走。
地上皆是七零八落的傀儡身体，尺郭心疼的叹了一口气，暗处便又飞来一群鬼面人，尺郭轻声轻语，道：“追！”
鬼面人便一拥而上。
望乡楼里只剩一片狼藉，鬼市主将衣袖放下，一张安静而秀美的面孔露了出来，黑眸子被摇曳的烛光映射着，像盈满了星星。
“看吧，我早就说了，不是你的，强求不来。”
尺郭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叹息道。
“时无期，要不，我们出去吧……主人身边没人，我还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