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我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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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在治安局被关了大半天，肚子早就空了，离开平安诊所后立刻去了附近的夜市。
夜市这个点很热闹，到处都能看到结伴的男女坐在小吃摊前，桌上摆着人造肉烧烤串和杂牌劣质酒水，时不时传来聊天的哄笑声。
咚咚找到一处面摊，从兜里掏出仅剩的硬币扔给老板：“能下多少面条，你看着给吧。”
看着桌上3枚1面额的月币，老板白了咚咚一眼，心里嘟囔一句“穷鬼”。
他捏起硬币放进兜里，默默烧汤下面去了。
很快，面出锅了，没有任何油水和配菜，汤里只放了盐，还有勉强够一人吃的面条。
咚咚不会用筷子，单手端着碗咕噜咕噜喝汤，把汤喝得差不多了，就用手去抓面条塞嘴里。
吃着吃着，旁边那桌的食客瞥向她，嘲笑道：“连个筷子也不会用。”
咚咚二话不说抄起地上散落的空酒瓶，指着那人怒嗔：“再叫？我吃我的，碍着你了？！”
食客本以为是个好欺负的小萝莉，没想到这么凶，赶紧端起碗坐远了些，嘴里嘟囔着：“我不跟你吵”
“不敢动手，就别这么嘴贱。杂鱼。”咚咚冷哼一声，扔掉空酒瓶继续吃面。
边陲区秩序混乱，两个人一言不合拔枪互射都很常见，吵嘴这种事大家都不带看的，继续各吃各的。
咚咚吃到一半，一个人坐到了她身边。
她下意识身体前倾，用仅存的那条胳膊护住碗。
这是一种在治安局里待久了的特殊习惯。
如果是长时间的拘留，又遇上治安官心情不好，每天的饭菜供应都会很少。
饭少，囚犯又多，那就不可避免会发生争抢，而一个瘦小的女孩显然是最适合的抢夺对象。
在以前被拘留的日子里，咚咚不知被那些高大囚犯抢过多少次。
要么被干趴挨饿。
要么跟人互殴打得头破血流，吞下沾着血的食物。
现在虽说不在局子里，但那些痛苦的经历早已刻进骨子，让护食成了一种习惯。
咚咚警惕打量着来者，发现对方没有抢碗的意思，这才悄然松开碗，继续抓面条默默吃着。
苏默坐在咚咚旁边，给老板递上一张10月币的纸币：“来碗伱这的招牌面。”
“好嘞。”老板笑着收下钱，在锅里放了各种配菜和碎肉末，煮好后亲手端了过来：“客人，您慢用。”
苏默掰开一次性筷子，夹起面条吹气，大口大口吃着。
咚咚和苏默就这么肩并肩坐着，各自吃着自己的面条。
吃着吃着，咚咚发现苏默总是时不时看她，不满地呛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边陲第一可爱的美少女啊？”
苏默听笑了，高声说：“老板，给这位边陲第一可爱的美少女加一块肉，要最大块的，钱记我这。”
“好嘞！”老板夹起大肉块放进咚咚碗里。
看着碗里那块肉，咚咚一时愣住了，狐疑地看着苏默。
苏默没说什么，只是吃着自己那碗面。
咚咚搞不清状况，但有人请吃肉，不要白不要。
她抓起肉块大口吃着，还吃得特别快，生怕苏默反悔把那块肉要回去。
虽说是人造肉，但比素面香了不知多少，吃得她津津有味。
吃完肉，她把面条吃完，连碗底那点汤渍都舔干净，这才拿起桌上的纸巾抹了抹手和嘴。
她刚准备走，突然看到苏默上衣口袋露着半截钱包，很鼓。
再看苏默，他埋头不停吃面，对此浑然不觉。
咚咚眼中闪过狐狸般的狡黠，故意把那双没用过的筷子弄到地上，假装弯腰去捡，起身时顺手带出了苏默的钱包。
钱包到手，咚咚没有久留，将它护在兜里快步离去。
她并没有发现，正在吃面的苏默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
咚咚跑出好几条街，这才躲进一处无人小巷。
她感受着手里钱包的厚度，笑得合不拢嘴：“边陲居然有人带这么大的钱包出来晃悠，也不怕哪天被爆金币。”
她蹲坐在地，将钱包放到腿上，单手将其打开。
当看到里面满满一大叠纸币，她高兴得都快蹦起来了：“这么多！够我买一条新胳膊了！咿哈——”
她笑到一半，突然发现这些纸币怪怪的。
月币纸钞色调都偏灰，饱和度不高，这些纸币怎么花花绿绿这么鲜艳？
她感觉不对劲，赶紧将钱包里的纸币全抖出来，拿起来细细查看。
“冥冥币？？！！”咚咚看着那印有天地银行字样的纸钞，两眼一黑，“我去！怎么会是冥币？！”
这时，冷笑声从不远处传来：“小鬼，你几个意思？”
咚咚吓得一哆嗦，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苏默正抱着胳膊气势汹汹走来。
咚咚愣了半晌，气急败坏跺脚，指着苏默怒嗔：“你这人赶投胎啊？拿钱包装冥币？！”
苏默抖着腿，满脸傲慢：“我拿钱包装什么币关你锤子事？我就是装厕纸又如何？是你偷我钱包的理由吗？”
“我看你一个人孤苦伶仃，又少了条胳膊快可怜的，好心好意请你吃肉，你就这么回报我？”
咚咚理亏，支支吾吾，一时不知该怎么怼回去。
她脸憋得通红，连脖子根都红透了，站在那里不停搓衣角，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
苏默占据道德制高点，对咚咚发起心理攻击：“说吧，为什么偷我钱包？”
咚咚头垂得更低，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苏默继续逼问：“说啊，说不出话了？为什么当小偷？！”
也不知纠葛了多久，咚咚的脸突然不红了，抬起头理直气壮地说：“因为我不要脸！”
苏默：“？”
这句话直接给他干沉默了。
牛逼。
你都不要脸了，那我还能说啥？
咚咚态度摆烂之后，整个人都舒畅了：“嘻嘻，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取下背着的棒球棍，语气奶凶奶凶：“小子，碰到我这么没素质的算你倒霉，我劝你乖乖把身上的钱全交出来。”
苏默用挑衅的口吻反问：“如果我不呢？”
咚咚拿棒球棍在身前猛挥，舞出呼呼响声，威胁道：“那我就打得你满头包，再把你的钱全抢走！”
苏默笑了：“哎呦，不得了啊，你这小矮子，跳起来打得到我膝盖吗？”
一听到“小矮子”三个字，咚咚立刻炸毛了：“唔嗯——不许说我矮！！！”
苏默耿直地说：“确实矮嘛，一米五都没到。看着像个小学生。”
咚咚气得挥舞棒球棍冲了上来：“我弄死你啊啊啊！！！”
就在咚咚即将抡中时，苏默的身形瞬息消失。
她只看到一道扭曲的残影朝面门呼啸而来。
那是苏默捏紧的大拳头。
这一拳带着猛烈劲风，沉重的压迫感让咚咚陷入短暂麻痹，无从躲闪。
她毫不怀疑，如果这一拳砸在脸上，自己下半生算是废了。
“嗖。”
拳头在咚咚面前几厘米处停住，风压将那头粉色双马尾吹得舞起，在空中散开。
咚咚呆呆看着那只停在面前的拳头，还没来得及回过神，苏默用手指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我赢啦。”
咚咚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身体忽冷忽热，回想起刚才那拳仍心有余悸。
片刻后，她咬紧牙关，又一棒挥了过去，被苏默轻松躲开。
苏默稳稳落地，笑问：“干嘛？输了不服？”
咚咚将散乱的头发捋到耳后，拿棒球棍对准苏默，重重地说：“要打就打，少废话！还留手，看不起谁？！”
苏默笑道：“哦呦，还挺倔。看不出我是个超凡者吗？要是认真动手，分分钟揍扁你。”
咚咚人狠话不多，大步突前，手中棒球棍抡得生风。
她的招式特别脏，充满了街头风格，全是冲着下三路去的，但凡挨了一下就很难再做男人了。
当然，凭咚咚现在的速度，是不可能打中苏默的。
苏默游刃有余，不断躲避咚咚的断子绝孙棍，在那暴躁的攻势下灵活闪躲。
身形交错间，苏默也没有停止“反击”。
他抓准空隙腾出手，不停弹着咚咚的额头，躲一棍就弹一下，弹一下就笑一句。
“啊，就这？不会吧，不会吧，人那么凶，就这点本事啊？”
“求你了，别再拿额头撞我手指了，找别的东西练铁头功吧。”
“哎呦哎呦，眼睛水汪汪的，这是要掉小珍珠了？急了急了！”
“.”
弹到第18下，咚咚脑门都红了。
这种大人打小孩的手法，再加上苏默满嘴阴阳怪气，咚咚真有些急了：“你是不是有病？！”
下一瞬间，她背后泛起一轮电弧，速度骤然攀升，攻势更加狂暴。
毫无疑问，这是动用了义体脊柱的力量，强行拉升中枢神经机能，进入了「子弹时间」。
苏默倒吸凉气：“喂，你身体其它部位都是原体，这么玩会疼死的。”
咚咚不管不顾，进入子弹时间的她攻势快如闪电，手中棒球棍接连暴起，往苏默两腿间狂抡，光听呼啸声就无比骇人。
义体的战斗力方面，根据个人体质天赋，不同的人植入相同的义体，实际效果也会不一样。
虽说这种差距远远没有血码那么明显，但“天才”和“普通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咚咚的脊柱是最低等的「普管3级」义体，一般人装上后哪怕激活子弹时间，也只能变得“稍微快一点”。
可咚咚此时的速度硬是翻了一两倍，都快比得上很多「普管1级」的义体脊柱了。
由此可以看出，她与义体的契合程度是多么强悍。
当然，比普通人快一两倍的速度对苏默而言不算什么，他甚至不需要发动任何能力，光凭现有的基础身体素质就游刃有余。
苏默不断闪避棒球棍，反击也还是原来那套——弹脑门，弹得咚咚额头都肿了。
十几秒后，咚咚的义体脊柱到达极限，不受控制退出了子弹时间。
她的身体除了左臂和脊柱，其它部位都是原体，在刚才那种暴力的子弹时间中承受了很大负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整个人失衡向地上摔去，不停倒吸凉气。
苏默环抱胳膊，笑问：“怎么样，服了没？”
“不服！”咚咚奶声叫嚣，气喘吁吁撑着棒球棍站了起来，又趔趄冲向苏默。
苏默都不用躲，凭借身高腿长的优势，伸脚一勾绊倒了咚咚。
苏默蹲下身看着狼狈的咚咚，继续笑问：“还不服？”
咚咚爬不起来了，却仍在用那稚嫩的声音叫嚣：“不服！就不服！”
苏默耸耸肩：“不服也没用啊，你又打不过我。小矮子你就认怂吧。”
咚咚气得满脸通红，指着苏默骂骂咧咧：“你等着我还真就跟你杠上了！看我以后怎么整你！你走到哪我追到哪！”
苏默乐得都快蹦起来了：“好啊！我就喜欢你这么倔的！你要说话算数哦——我走到哪你追到哪。”
这下反倒是咚咚懵逼了。
这人怕是真有什么大病吧，被人威胁寻仇还这么高兴？
咚咚刚才一番厮打有些伤到了，却又不愿意在苏默面前示弱，就这么咬紧牙关别过脸，暗暗忍受疼痛。
突然，咚咚感觉苏默的手搭在了自己脑袋上。
她下意识想把苏默推开。
苏默握住她的手腕，柔声说：“先别闹，乖，我看看你头上的伤。”
他检查了咚咚头上刚缠不久的绷带，说：“哎呦，都流血了，还好缝合线没有崩开。”
他从兜里掏出两张面额100的月币纸钞，塞到咚咚手里，说：“看你年纪还小，钱包的事不跟你计较了。这些钱拿去买点药，再买点吃的吧，整天吃素面怪可怜的。”
给完钱，他起身离去，挥挥手说：“记住啊，我叫苏默，平时在锈墙区若森街那边活动，一定要来找我报仇。”
咚咚看着手上那200月币，感觉自己像个被施舍的小乞丐，又听到苏默那么嚣张，她气得脸都涨红了。
“我不要你的钱！”她把月币揉成团，用力扔在地上。
苏默任由咚咚发火，自顾自离去，消失在墙角。
“苏默是吧.等着我非讨回这口气不可.”咚咚撑着棒球棍爬了起来，捂着头一瘸一拐离去。
走至半途，她又折返回来。
她弯腰捡起地上那揉成团的200月币，塞进兜里。
“算了算了.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