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忌日又不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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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屿寒的住处离正义坊稍远，开车回去得半小时左右。
房子是公司花钱租的，小两居。
有辆车，是他自己到昆阳后买的，吉利博瑞。
公司一开始定的是附近的一套LoFt，宋屿寒考虑后拒绝了，然后在预算范围内自己选了现在的房子。
他爸现在帮他表叔的快递公司跑物流的货车，有时候来货出现延迟一晚就是一两天。
以前这种情况他爸都是在物流中心附近随便找个旅馆对付一下，现在他回到昆阳了，租个小两居也能方便他爸休息。
回到住处，洗了个澡，等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以后了。
躺在床上，他习惯性地打开b站，首页的第一条视频就引起了他的兴趣。
视频的名字叫忌日这玩意儿又不浪漫。
忌日么？
宋屿寒想了想，夏清雅的忌日又快到了啊。
又是一年，可夏清雅仍然没有去过他的梦里，他都不记得上一次梦见她是什么时候的事。
或许她还是在怪自己吧，换作是他，当年的那些事也不会轻易释怀的。
可惜他回到昆阳后种下的几盆朱丽叶月季现在开的还不太好，让他有些拿不出手。
朱丽叶是夏清雅最喜欢的月季品种。
每年她的忌日，宋屿寒都会带着一束自己种的朱丽叶去看她，八年来从未中断。
是的，夏清雅就是他心里的那片沧海，也是那张不说话的笑脸。
而他八年来一直在常曦上班，也是因为他们当年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他点进了视频，狗子还有点可爱。但一分钟后，他破防了，哭了，眼泪哗哗地流啊。
草他喵的！就不该看这破玩意儿！
他拉起被子擦了擦眼泪，如果是夏清雅，肯定不会这样跟他说话。
虽然当年是她先拒绝的自己，但真要算起来，他才是负心的那个人。
毕竟，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她应该也不会那么早就离开这个世界。
这些年来他坚持去看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出于爱她还是因为内心的负罪感，又或是在自我感动？
人都走了那么多年，做这些还有意义么？
虽然说不清想不明，但该去还是得去。
他退出b站，打开了购票软件，订了后天昆阳飞浙阳省阳州市的机票。
今晚梦里夏清雅还是没来，倒是下了一夜的雨。
第二天，昆阳城淹了，尤其是他住的小区外面，车根本就开不出去。
在地铁上，他还碰见了岳雅佳，看到他时，她一脸的惊喜。
“哎，老宋，你怎么没开车啊？”
宋屿寒瞪了她一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我们小区淹了，车开不出来。”
“嘿嘿，谁让你不选那套LoFt的，活该！”
岳雅佳一颦一笑里都透着股诱人的气息。
她是本地人，LoFt那套房子跟她家就在一个小区。
她对宋屿寒挺有兴趣的，剑眉星目，很有几分白古的感觉。
而且身材又好，做事也认真，关键是还单身。
也不知道他条件挺好的为什么不谈恋爱不结婚。
不过这样正好，落她手里了。
宋屿寒知道她对自己有点意思，她各方面也挺符合自己的审美，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他始终没办法跟别人再建立亲密关系。
岳雅佳一些有意无意的挑逗，他都会尽力化解掉。
平时跟她的交流，他也掌握着度，不至于让她多想。
自己没那个心思，就没必要去招惹，而且门不当户不对的，何必呢。
他可不觉得桃花多是什么好事，多数情况下，都意味着麻烦。
之前她还一直想蹭宋屿寒的车，然后他每天下班都会刻意躲着她偷偷跑路。
今天是没办法溜了，得一起走路去店里。
不说话气氛就很容易变尴尬，岳雅佳时不时地就会看一眼宋屿寒。
然后就总能捕捉到他落在自己下半身的眼神。
男人啊，嘴上说不要，眼睛却骗不了人。
“好看吗？”
“好看！”
宋屿寒很诚实的，好色是天性，不应该压制，掌握好度就行，别老盯着看。
只要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他都会大大方方地回答，心情好的时候甚至还能点评两句。
岳雅佳轻哼一声，稍稍有点得意。
她对自己的身材还是很自信的，虽然宋屿寒好像有点难拿下，不过她有耐心。
快到店里时，宋屿寒突然想起了要去阳州的事。
来回得三天，还是有必要跟岳雅佳打声招呼。
“岳雅佳，后面三天我有点事要离开昆阳，提前跟你说一声，到时候店里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又联系我。”
总公司的督导暂时还没常驻昆阳，偶尔溜个班倒是问题不大。
“你要去干嘛啊？”
“私事，你就别管了。”
“行吧。”
岳雅佳努了努嘴，没再追问，问多了不好，万一知道了什么自己不想知道的呢。
第二天，宋屿寒从昆阳直飞阳州。
夏清雅的忌日是明天，他刻意提前一天过来，打算明天上午过去看她，他不太愿意再见到夏清雅的家人。
她的家人对他越热情，他心里越是难安。
他对她和她的家人有愧，在夏清雅去世这件事上，他一直都认为自己该负最大的责任。
但她的家人却觉得是夏清雅当年亏欠了他。
因为在夏清雅跟她家人说的版本里，是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病拖累了宋屿寒，所以才跟他分手。
在夏清雅的口中，她和宋屿寒是短暂在一起过的。
而她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让身体不好的妈妈能放心，让她知道在津阳有人会照顾自己。
多好的人呀，到了最后还为宋屿寒考虑。
宋屿寒几年前从她妈妈那里听说这件事时，都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加害人变成了受害者？
如果她家人知道真实的情况，怕是会对宋屿寒心生怨恨吧，甚至都不会允许他来看她。
这种矛盾让宋屿寒在面对她的家人时，非常尴尬，无法自处。
第二天上午，他抱着一束自己剪的朱丽叶走进了阳州一处乡镇公墓，很熟悉地来到了夏清雅的墓碑前。
她的墓就在路边，两三米外就是一排大树。
今天天气不太好，满天的乌云，天边时不时还会划过几道闪电。
放下手里的花后，他勉强对墓碑上她的照片笑了笑。
照片里的她，笑容甜美，一头披肩长发，空气刘海下面戴着一副银丝眼镜。
“今年份的朱丽叶，开得不太好，你见谅啊。”
“又过了一年，我已经三十二岁了，而你在我记忆里还是二十三岁时的模样。”
“前两天，我在b站刷到一个视频，叫忌日这玩意儿又不浪漫。”
“我就在想啊，要是你能说话，又会跟我说些什么呢？”
“可惜，我都很久没有梦到你了，你是不是真的不愿意见我？”
每次来看夏清雅，他都会和她絮絮叨叨很久。
聊今年发生的事，聊遇到的有趣的人，聊他有多想她。
真的很想很想啊，八年了。
死别是最有冲击力、最浪漫的离别方式。
那寒意直刺人的内心深处。
在死别面前，所有的敷衍和矜持都会被一把扯下来，全部压抑在心底的爱和眷恋都会喷涌而出。
死别是彻底的结束，曾属于未来的不测和背叛都永远不可能发生，离开的人是最完美的。
“如果老天爷能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不会就那么轻易地放手！”
他这话音刚落，天边就传来几声炸雷，吓了他一跳。
草，就这么一句话而已，不至于劈我吧……
劈不劈的，还不是看老天爷的心情。
今天他老人家怕是心情不太好，宋屿寒刚抬起头看向天上，就有一道粗粗的闪电猛然朝着宋屿寒的方向劈来。
他顿觉浑身一麻，耳边传来了咔嚓一声巨响，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