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你已经很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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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夕阳下，远处的树林中，传来沙哑的鸦啼。
医院的病床上，桂言叶正沉沉的昏睡。
她的眼角，残留着两道深深的泪痕，明明陷入昏睡，手掌却紧紧的攥住伊藤诚的手指，仿佛那是她最重要的支柱，怎么也不肯松手。
伊藤诚坐在病床边，垂着脑袋，默默地看向桂言叶。
浓郁的阴影覆盖着他的双眼。
古河流川从两人的身上收回视线，在心中叹了口气。
虽然敌方在关键时刻出现了猪队友的背刺，不需要古河流川出手，胜利的天平就已经倾斜。
但，看到桂言叶的伤势，古河流川还是开心不起来。
当他听到乌鸦的传信赶到的时候。
满身伤痕，陷入昏迷的桂言叶，跪地痛哭的伊藤诚，还有倒在远处不知死活的甘露寺七海，
都深深的刻在他的瞳孔中。
根据监视的乌鸦所说，两人在楼梯处发生口角，甘露寺七海强迫桂言叶放弃伊藤诚，而桂言叶不肯放弃，在甘露寺七海准备动手霸凌自己的时候，用力一推，把甘露寺七海推下楼梯。
但甘露寺七海毕竟是体育生，身体素质还是有的。
摔下楼梯的她没有多少事，相反，心中被激起的愤怒和屈辱让她失去了理智，才会不顾一切的伤害桂言叶。
“幸好当初派乌鸦跟着她们了。”对此，古河流川感到些许的庆幸。
“言叶是在这个病房了吗？”
“对，伤者正在里面休息，请小点声。”
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夹杂着女人的哭腔。
古河流川起身，没有说话，默默的离开了。
推开门。
门外是桂言叶的父母。
他们一脸慌乱。
古河流川为他们让开一条路，然后离开了这里。
咔嚓，古河流川随手关上了门。
将门后的哭声隔绝。
“桂言叶情况怎么样了？”清浦刹那从座椅上起身。
古河流川没有说话，转身沿着走廊离开。
走廊昏暗无比，只有紧急疏散的牌子散发幽绿的灯光。
清浦刹那追了上去。
“喂，桂言叶的情况怎么样？”她抓住古河流川的手臂。
古河流川一把甩开。
“我说，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古河流川站在原地，头也不回，声音平静到近乎冷酷，“无论什么样的计划，找我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打她呢？”
“找我不行吗？就像上次电车那样，找我不就行了吗？”
“你听我解释，流川。”清浦刹那握紧了拳头，声音不由颤抖，“那不是我们的计划。我是说过让七海去找桂言叶的麻烦，但我没有让她打桂言叶。这是她私下了里去寻找的。我也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够了！不要再说了！”
“流川......”
吱呀。
身后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伊藤诚低头走出来。
他从清浦刹那身边走过。
“流川，陪我去趟学校.......收拾言叶的行李。”
他的声音充满着疲惫。
仿佛，燃尽的薪柴发出的哀鸣。
“嗯。”古河流川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清浦刹那一个人留在原地，孤零零的，手臂悬在半空，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黄昏了。
落日在躲在云层的身后，将云层晕染成红霞的同时，也向大地洒下猩红的光辉。
学校已经放学了，大门紧闭。
但当古河流川向门卫解释了原因，门卫打开了大门。
两人顺利的入校。
学校里寂静无声。
穿过黑暗的走廊，走过一排排空荡的教室，两人来到了桂言叶的班级。
这里空无一人。
所有人的书桌上整整齐齐的，只有桂言叶的座位上凌乱不堪。
撕碎的书本，扭曲的，写着恶毒言语的字体。
这些，一点点的在伊藤诚的眼中放大，直到彻底占据他的瞳孔。
世界依旧黑白一片。
他艰难的迈动步子，仿佛身子上绑着沉重的铅。
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让他疲惫不堪。
盛放便当的便当盒被打落在地，精心制作的饭团被踩的瘪瘪的，上面残留着漆黑的脚印和不知名的混合物。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米饭发馊的味道。
这是一份没有来得及打开的便当，这一份没有传递到的心意。
古河流川在门边停下了脚步，默默地看着。
伊藤诚沉默着走近。
他在便当那里停下了脚步。
一瞬间，他的脊梁弯曲了下来，身子晃了晃，仿佛被抽掉了脊梁的野狗。
他无力的跪倒在地上，仿佛是在对那坨发馊的，肮脏丑陋的饭团忏悔。
“嘎嘎嘎！”
窗外响起嘶哑的鸦啼，尖锐而又刺耳，仿佛是在对他的嘲笑。
伊藤诚脑袋深深的低着，泪水止不住的沿着脸颊流下。
他好想说话，但话语到了嘴边却停下脚步，踌躇不前，最终变成汹涌的泪水，汇聚成悲伤的河流。
泪水滴落在饭团上。
他的手开始动了，抓起地面上那馊，肮脏，而又丑陋的米饭，混合着泪水、鼻涕，将其捏成一个新的饭团。
没有犹豫，他只是凝视了片刻，没有在乎肮脏与卫生，将其吞咽。
伊藤诚瞬间涨红了脸，脸上浮现痛苦而又扭曲的表情。
喉咙里传出嗬嗬的嘶吼，犹如溺水的人，想要拼命呼吸。
他死死的抓住桌腿，颤抖不止的声音夹杂着浓厚的悲伤。
“言叶.......你做得的饭，果然不好吃呢，太咸了，是不是又把盐当成了糖啊？”
空旷的校园上，回荡起撕心裂肺的哭泣。
乌鸦振翅高飞。
黑色的羽毛簌簌坠落，在夕阳的映照下晕染成红色，像破碎的镜子，散落成锋利的碎片，携带着痛苦刺入大地。
.......
“没关系的，你已经很努力了。”
小鸟游十花轻声说。
房间里没有开灯，她抱着古河流川。
他的脑袋依偎在她的怀里。
柔软顺着脸颊传递，但古河流川却没有任何杂念。
“这个世界每天发生那么多的事，谁能管的过来呢？你已经做得很完美了。”
“十花，以后要远离我这样的人。”
“嗯？”
“擅自把别人当作情绪的垃圾桶，把所有负面的情绪不负责的宣泄到别人的身上。”
“没关系。”小鸟游十花摇了摇头，用力的搂住古河流川。
“因为，我愿意听你说啊.........”
“.......”
“十花酱。”
“嗯？”
“你为什么这么可爱？搞得我快要憋不住......想要对你说‘喜欢’........可是，啊。都说，女生在悲伤的时候，如果遇到一个愿意安慰她的男生，那么，她很容易对那个男生产生好感。照现在这个局势，我倒成了被攻略安慰的女生了。”
“没关系的.......如果叫我一声姐姐的话，说不定我愿意哦。”
“欸？为什么一定要叫你姐姐啊？明明年龄.......”
“我是二月十号的生日哦。”小鸟游十花的声音有些得意，“比你们这些五月六月的都要大，是名正言顺的姐姐哦。”
“.......”
古河流川沉默片刻，
随后.......
“你干嘛，你不要乱动！我只是看你不开心才安慰你一下，你不要得寸进尺啊？！”
古河流川把小鸟游十花压在身下。
她双手抱在胸前，即便隔着黑暗，古河流川还是能感受到从她嘴里呼出的香甜热气。
“记录我信息的卡片被我放在床头柜.........我只是想给你看一下而已。”
“哦。这种事.......提前说一下嘛！”
小鸟游十花点亮了手机屏幕。
“哈？七月？你还不是弟弟？”
“仔细看看。”
她把卡片紧贴住屏幕。
古河流川........十八岁。
“你比我大一岁？！”
“嗯，叫哥哥。”
“不要！”小鸟游十花羞愧地说。
她原本还想要拿姐姐的身份压上他一头，没想到他居然比自己大一岁。
“那，我叫你一声姐姐，你会叫我一声哥哥吗？”
古河流川贴近了小鸟游十花的耳边，“姐姐？”
“哈？”
“该你了哦。”
小鸟游十花攥紧了被角，咬着嘴唇，声音细弱蚊蝇，“哥哥。”
“没听清，要听欧尼酱。”
“哈？你不要得寸进尺了！”小鸟游十花提高了声音。
“十花酱。”
“嗯？”
古河流川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
“我好喜欢你。”
“嗯，我也喜欢你。”她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