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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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将苏珉珣安排妥当之后岑潇独自一人前往苏绥所待的地方。
路上思索着苏珉珣方才说的话微微蹙着眉,竟然告诉他暂时不要告诉苏绥,可这有什么区别吗?
稍微一想,结合苏绥的性格也知晓了苏珉珣为何会这么说,方一打开门就看到苏绥穿着里衣身上披了件外袍坐在那处,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你这是出去一趟带了些……”苏绥放下手中的杯子指了指岑潇衣服上的血迹,顺着看了过去随意拍了拍“抓到几个人,不听话杀鸡儆猴。”
“抓什么人?”苏绥感到很疑惑自己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没见到岑潇身影,但看到桌子上的醒酒茶倒也没过多的纠结。
岑潇闻言深呼一口气而后并未回答,朝着他那边过去坐了下来。
“明日你会知道的,但不能是现在。”实在不想撒谎,只能用着模棱两可的话跟苏绥说。
听着这样的回答苏绥默默点了点头倒也没多问,他想说便说自己不会过多强求,反正明日也是会知道的。
“吃过饭了?”二人的气氛有些沉寂倒不显得尴尬,良久岑潇这么问着,暗戳戳看着他的表情见同往日一样顿时松了口气等明日他知道,自然会跟他解释的。
“这倒没有,起来的时候见你不在就等了一会,没想到等得有些久了。”
“抱歉,忙起来忘了时间。”之后又感到一阵沉静,岑潇长叹一声捏着山根说着。
“我们要不出去看看,今日卿乔姑娘过来找你,遇到了事情我过去帮忙解决了一下。”总觉得这个样子不对但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只能这么说着。
“遇到什么事了?”
“卿乔姑娘跟着跳河的妇人而去,不想那人别有目的……”话说到这里便没有说些什么了,紧盯着苏绥的表情见他蹙着眉轻声问道“受了伤?”
“嗯,受了点轻伤,已经带到善茯堂中包扎了一下,现在没什么大碍。”
“那便好。”苏绥垂着眼眸总觉得这里面有些猫腻但一时间想不明白,不过听岑潇说的明日会知道的,虽然不知道会是什么事情。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想到这里缓慢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我去看看卿乔。”
“等等,我将卿乔姑娘送回去之后她跟我说今天晚上太晚了就不要过去找她了。”岑潇尽量模仿她当时那个表情,终究不能很准确表达出来她当时的情绪。
苏绥一愣,很是不解岑潇的语气为何会是这样,终究还是忍不住询问出声“在外碰到了什么?”就算在外边遇到什么事情也不可能不跟他说。
听岑潇说到“你别太过担心,没出什么事情。”
观苏绥始终都是那种表情挠了挠头轻声说着“就是知道了一些事情……”岑潇表示很无奈,瞒着他一些事情对他来说很难,而且还是这么重要的事情。
“知道些什么?”就知道他会这么问的岑潇捂着脸站起身朝着外边走去“跟上,我们去卿乔姑娘那里问问清楚,反正别问我了。”走在前头的岑潇长叹一口气,以后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找他来做。
苏绥盯着他的背影敛着眸子跟上岑潇的脚步,出门之前还不忘将屋中的烛火灭得干净,缓步走上前就听着岑潇呢喃着“瞒着他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让我来做,难受。”
注意到苏绥跟上的脚步放缓了速度直到与他并排走着,这归原的屋子倒不像其他地方那般井然有序,东一个西一个的,有的时候有些不好走道。
稍微侧过身行走在有些狭小的地方,稍微一抬眸这屋檐并未遮挡住这看得见的天空,一轮上弦月挂在夜幕之上,周遭闪烁着好些星星。
走了出去视野变得更加广阔,看着天上这点点白点,加上那皎洁的月亮,不得不感叹今日的天气还真好。
以往的上弦月哪一个不是乌云密布,根本看不到这样的景象,岑潇这一路上倒是没怎么说话,将这周围的路看得清楚,避免走错了道。
也不知道陆前辈怎么想的,把这屋子建成这样是生怕有人很轻易地走到正确的路,观望着这周围的一切,勉强能找到前往卿乔暂时住的地方。
稍微一靠近就看见坐在那边仰头看着天空的人,岑潇注意到暗处似乎藏着个人,但见到他们两个一靠近立马不见了踪影。
苏绥仔细看了眼那边的,正是卿乔缓步走上前看着她泪眼婆娑地蹲下身揉着她的脑袋“卿乔。”咬紧的牙关稍微松了点。
轻声说着“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感觉我自己有点多余了,明明能干好一件事情的偏偏什么都会搞砸,还要找,找你们的帮忙……”
“这有什么的。”苏绥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坐在一旁的抬手拍了拍她的背,之后卿乔说的话让苏绥有些呆愣。
看这个样子想必需要很久,无奈只能坐在她边上,而岑潇同样如此。
“可是我不想这个样子,明明是自己的能力不行,却还要拜托你们才能解决,就比如今日的事情,要不是因为我的能力不行,爹也不会因为我才受伤的。”
“你已经见到他了?”苏绥拍着她的动作一顿,偏头看向卿乔见她糊在脸上的发丝,伸手稍微弄开了点,盯着她的眼睛。
“嗯。”稍微偏开了头脑袋抵在膝盖上,这个样子似乎不愿跟苏绥说太多,手一僵蜷缩着收回了手,轻声说着“并不是我不想说,而是父亲他不让说。”
“那你恨过他吗?竟然让你……”卿乔一时间说不出什么形容词来,眼泪有些糊眼抬手随意擦了擦,声音有些哑。
“不清楚,见到他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又有气愤又有些迷茫,他跟我说了些话至今都不明白是为什么。”
这时突然肩头一重暂时停住了声,偏头看去就见早已坐在自己身旁的岑潇静静靠在自己肩头轻眨着眼看向远方。
并不觉得有什么偏头继续说着“那你呢?在娘那里听了这么多想必是恨的吧。”原以为卿乔会点头不想却她却摇了摇头。
“不是,娘没跟我说话他什么坏话,全都是我臆想出来的,其实娘对他还是有点念想的,竟然还期望他能回来将自己带走。”
“但听到苏氏被灭,就再也没有……”说到这里有些哽咽,垂首埋在自己膝盖上,那时的自己始终不敢相信,娘竟然如此就离自己而去。
“当初娘到最后一刻都想着那人会回来看她一眼,可始终没有等到。”卿乔稍微抬起手死死盯着手心,脑海中浮现出那日的景象。
轻声呢喃着自己母亲临终前哼起的曲调,以往听这都是有些欢快的曲子此时到听着有些悲。
“水中倒影成双。”原本轻抚在卿乔脸上的手彻底垂落,眼眶中蓄满了泪稍微抬眸看去。
就见……
“哥,娘当时脸上挂着笑离开的,当时我觉得娘去了也好,至少能见到她想见的人,而不是待在这世上听着那些冷嘲热讽的话。”说到这里长舒一口气却始终没有放下心中的心结。
“哼……”苏绥长叹一声,抬手揉着她的脑袋“父亲的态度我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注意到那边传来的动静,揉着卿乔脑袋的动作一顿看了过去。
就见一熟悉的人走了过来惊讶地询问着“父亲?你怎么在这。”
垂着脑袋的苏珉珣却没有回答苏绥的问题,而是看着又将脑袋埋在膝盖处的卿乔,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看向苏绥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嗫嚅着并未说出什么话。
站得有些累了,就坐到卿乔身旁仰头看着这一轮弯月轻声说着“这些事情将要结束了,我的使命也就要完成了。”
苏绥一愣转头看向苏珉珣听着他说着“在我父亲那辈,旁支与主家的关系就有些混乱,旁支的力量压制着主家,至于是什么原因我想是主家不愿亲近澹台氏吧。”
“澹台氏早就在几十年前计划着干一件大事,其中牵连着亓官和苏氏,前十年根本毫无进展,直到一个孩子的出世改变了这一瓶颈。”
“原本停滞不前的行动这一次似乎是看到了希望,只不过这项目的耗费的人实在太多,有些数不过来。”苏珉珣的声音听着很平淡,并无什么情绪表露出来。
直到后面这句“不过他们竟然将手伸到了主家人的身上,这就不能放任不管了。”
苏绥听着很是严肃的语气,蹙起了眉有些不懂这些事情同这些年发生的有什么关系?不过很快苏珉珣给出了答案。
“这些话都是你爷爷跟我说过的,现在我又告诉你,父亲干过的事情我有一些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有时会看着宗祠的方向沉思着什么,时不时露出悔恨的表情,我问过他却不说。”
卿乔听到这里依旧没有思绪,只是将脑袋放在膝盖上静静看着远方。
“不过我在旁支那些人中听到了是为什么,当年你太爷爷做的事情在他们看来是离经叛道,所以设了个局……”
说到此处话暂时停住了,苏绥在那后面的事情也知晓了,太爷爷被困在苏氏宗祠之中,到前不久才得以重见天日。
“那奶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听到这里卿乔稍微抬起头来但没有看向苏珉珣,轻声询问着所以也没见到苏珉珣蹙起来的眉。
“你们是见到什么人了吗?你们奶奶早就去了,不可能……”苏珉珣见卿乔立马站了起来,一时间没有说话。
“我被骗了?可恶!亏得我救了那老人。”戾呵一声伸手抹了一下眼睛,之后又坐了回去,偏头看向苏珉珣,却又觉得别扭看向苏绥那处。
却见他抬手抚摸着岑潇的额头,方才卿乔说的话差一点将他惊醒,听着疑惑的语气苏绥并未说话只是这么干着。
看着已经平稳下去的眉,这才看向一旁,却见他们两个目光带着些许探究,见苏绥看了过去不约而同地看向另一处。
“爹,你接着说。”苏珉珣注意到苏绥称呼的变化,嘴角一勾松了口气继续说着“你爷爷在很早的时候就告诉我不能让这件事情任意的发展下去。”
“目前这个结果他也是预料到的,哪怕苏氏不复存在也不能让苏氏留下千古骂名。”
“现在不就是臭名昭着吗?”卿乔的一句话让苏珉珣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见她挺直了腰板坐在那处,但没有看向自己。
“但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能将这件事情留给下一代,当年我将苏氏存在的危险告诉了你娘,并不想见她受到什么伤害才选择让她回到亓官府。”
“谁知道亓官煜众竟然会如此……”说到这里语气中隐隐带着些许咬牙切齿的意味,这时卿乔默默看向苏绥见他垂着眼扭头看向苏珉珣。
“那为什么要把哥留在那里。”听此苏珉珣长舒一口气哑声说着“我也想…但你哥不能。”
苏绥听到这里也知道是为什么了,稍掀起眼眸看向天幕,刚想开口阻止他接下来的话。
“绥儿需要吸引住旁支的注意力,好让我好好弄自己想做的事情。”卿乔同苏绥暂时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随后又是一阵沉默,不过这样的氛围苏绥倒是很能适应。
但卿乔夹在中间左边瞄一下右边看一下有些高兴,伸出手托着下巴学着他们的样子故作深沉地看向远处……
翌日清晨,归原观之中,坐在主位上的人屏息凝神听着底下一旁苏珉珣说的每个字,时不时看向坐在那边沉着脸的苏禄贤。
良久听着他哑声说着“我知晓,昨日我想了很久,那件事情我也有错,要不是因为我的疏忽那些人也不会钻空子。”
苏绥闻言抬眸看向苏禄贤,见他脸上是自己从未见过的表情,站在那处无话。
随后苏珉珣又说了很多,有关旁支的所见所闻,都不感兴趣所以都没询问什么,说得有些口干舌燥喝了口放在一旁的茶,尚未喝下肚就听着苏禄贤问道。
“那佹盘为何物?绥儿说是你给他的,还说什么苏氏至宝,我可记得苏氏只有须时这一件。”苏珉珣听着,方才并未说出这佹盘的真实用途。
“那阴邪的东西同您说的一样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之所以会这么说也是因为同那禣有关,传闻祂长着四张面,每一面分别是青面獠牙,张牙舞爪,凶神恶煞以及金刚怒目。”
“但传闻终归只是传闻,无人见过祂的真实模样,而佹盘的目的是收集那四个,从而达到塑成肉身,以便澹台氏供奉,或者是达成他们的愿望。”
说到这里苏绥和岑潇面面相觑,他们自然知道那四个东西长得如何,四个面聚成那是何等的恐怖,但为何澹台氏的人会信奉它?
这一点着实奇怪,但还没有问出为何,一旁听得认真的陆皈一询问着“有关禣的传言怎么没有听世人提及过?”
苏珉珣摇了摇头说道“澹台氏不让那些人提及也不准有关于禣的一切传闻或者书籍流传下来……”
听到此处的苏绥蹙着眉,又结合了那两个的话轻声说着“弑神,邪……”话都没说完那边就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瞬间抬眸看去。
蹙起眉盯着冲进来的十几个人,身上穿着甲胄,手中拿着兵器围着正中间的两个人,其中一人拿着手中的白玉扇轻轻摇着,笑着说着。
“陆观主,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那人说罢装模作样的拱手笑眯眯说着。
苏绥看着那边的两个人竟然是两个熟人澹台希嵘以及澹台延昱,再加上后面几个戴着帽子的人。
环顾着四周发现苏珉珣竟然不见了踪影,蹙着眉头有些不解,既然都已经将身份爆出来了为何还要躲着?一时间不能理解苏珉珣的做法。
“两个澹台公子来我这归原有何贵干?你可别跟我说来着游山玩水来的。”陆皈一沉着脸坐在那处死死看着那边的几人。
注意到他们两个身后的几人蹙着眉,看来是为了救昨晚抓过来的几人的,这个怎么办,如果让他们将那些人带回去,苏珉珣做的事情将会功亏一篑。
“自然不是,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找人的,我们身后的几人忙着找家中的老人家,不得已找上我们澹台,这才过此处走一遭。”这句话说得简直就是天衣无缝,一时间还真没找到突破点。
坐在那边的人皆屏息凝神等着陆皈一的回答,这时陆皈一缓慢站起身朝着他们几人过去,轻笑道。
“我们这里可不会无缘无故地抓人,你们二人想必道听途说多了这才前来的吧。”
澹台延昱闻言猛地抓了一下手中的扇子心中思绪万千,随后退了一步很明显这时要让澹台希嵘同他们交涉,站在那处的人见他这般毫不客气地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说着“实不相瞒你们抓的老人家是我们澹台氏的长老,族中现在可是有大事现在需要商议离不开他,如果你们拒不承认的话我们只能找人同你们对峙。”
澹台延昱见他们这几个人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倒是那小姑娘躲在两人身后根本看不见表情,眼神神色变化莫测,看来这个样子是要死碰到底了。
扇子拍了拍手掌,很快一人半阖着眼步履款款上前,紧接着小声哭泣着,苏绥看着很是熟悉的老人,冷着脸也知道这些人要干什么,稍微蜷缩着手指静静听着澹台希嵘说的每一个字。
“归原观观主现在都有人证明你们抓走了几人,还不承认吗?还是说我们要搜出来你们才肯承认,但那样的话你们归原苦心制造的名誉可就烟消云散了。”
听着澹台延昱说的每个字,陆皈一等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依旧僵持不下的时候,几人匆匆忙忙走了进来,挡在那些人面前,其中晏梧桐待看清他们二人是何人的时候瞳孔微缩,抬手双手成剑指,抓着双手的手腕向前一推。
这时澹台延昱轻声笑道“梧桐,你已不是澹台氏的人,何必做出这种姿态。”
其他几人的表情倒没有什么变化,稍微能猜到一些,只有卿乔稍微探出脑袋看着那边的人,只觉得不可思议原以为只是名字相同姓不同罢了,不想……
“礼不可废。”晏梧桐如此说着,直起腰看着他们对面的一些人。
“您过来此处是因为什么?”站在那处一时间想不通为何会如此大阵仗前来。
听着他们两个的解释,默默回头看了眼陆皈一见沉着脸站在那处也知晓他们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应当是另有隐情,可该如何将他们……
“陆观主还不打算放人吗?需要等到什么良辰吉日才会……”澹台延昱话都尚未说完,就被澹台希嵘猛地拍了一下嘴,满脸嫌弃地盯着他,一时噤声不敢乱说话了。
岑潇听到这里回想起昨日那位老人那种信誓旦旦的表情再结合今日他们二人的做派,看来他们是打算里应外合,还真是够刺激的。
这么一来还真难弄,该不会真的要将刚抓到的人放了吧?
不行那苏家主做的事情可就功亏一篑了那该如何是好?点着身侧的衣服。
这时想起来昨日在那老人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以及在祈祉山地得到的玉牌,就是不知这两个哪个更有用。
从袖子中拿出那玉牌,摩挲着那两样东西,缓步走上前,站在晏梧桐身旁给他看了眼自己手中的东西,刚想询问出什么,但见他猛得瞪大了眼随后立马弯腰做出澹台氏的礼节,嘴里说着。
“拜见大祭司。”
岑潇有些疑惑但做足了姿态,偏头看向那边的澹台希嵘以及澹台延昱,手执玉牌立在他们二人面前,尚未反应过来身后站着的人立马放下手中的武器。
笔直的弯下腰双手交叠,虔诚地垂着眼,澹台延昱的脚被澹台希嵘踹了一下,连忙弯下腰,眼中净是不可思议。
那位脾气不怎么好的人竟然会把祭司的玉牌轻易地送给其他人?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