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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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我们过去看看吧。”
“也……”苏绥话尚未说完，这时岑潇却拉住了他的手不让上前，扭头看去很是疑惑“苏大哥，你不饿吗？”
苏绥的动作一顿，仔细看着岑潇的表情，隐隐从他眼中看出一丝害怕，眼眸一转看向那边的獬豸，紧接着拉着卿乔的肩膀朝着别处走去。
“等吃完饭再过去，饿了几天也该好好吃上一顿了。”
卿乔呆愣愣地听完自家哥说的话，眸光瞬间放亮，这一下倒是她拉着苏绥走在前面“赶紧的，赶紧的。”早已将方才那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苏绥见卿乔兴奋地走在前头，这地方也没有什么危险，倒没有多关注她，而是看向一旁的垂着脑袋的岑潇。
“如何？还是没有缓过来了？”
“还没有。”岑潇回想起方才一接近獬豸的时候，迎面过来的威压，差一点缓不过气来，稍微停住了脚步，没有跟上苏绥的脚步。
见状回过头站在岑潇身后揽着他的肩膀朝着卿乔的方向走去并放缓了脚步，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良久才说着一句，嗫嚅了几声始终都没有开口。
岑潇咬紧牙关感觉到那股威压依旧残留在自己心中，深呼一口气吐了出来，回想起这段时间干的一些事情，轻叹一声。
“果然在獬豸爷爷眼中人生而平等，无论你有多大的权势亦或者实力，都如草芥一般……”苏绥听着并无任何表示。
不过岑潇接下来的话让苏绥瞪大了眼“但这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少了‘情’。”苏绥闻言猛地捂着他的嘴。
“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獬豸爷爷有了‘情’这世间岂不是乱套了，所以你这些话放在心里就好了。”
“你在想什么呢？我说的不是世人之情，而是神之‘情’……”想了半晌才冒出这么一句，撇着嘴想着方才自己多想，但怎么都想不出来。
苏绥摇了摇头就知道他的想法不知飞到何处去了，拉着岑潇的手跟在卿乔身后，看着她站在一处店家门口，目光灼灼盯着那匾额。
“哥，我找到一家好吃的了，我们进去吧！”
“好，知道。”听着有些远的声音，卿乔回头看去就见苏绥拉着岑潇的手缓步走上前，紧紧盯着他们两个，微歪了一下脑袋，满眼都是疑惑。
“怎么？”良久待苏绥走近之后，见她这般样子出声。
“没事，没事。”转过头挠了挠脑袋，转着眼这么感觉他们两个的气氛怪怪的，但……了解了自己的想法之后浑身一抖甩了甩脑袋。
“走了，先别想吃饭要紧。”
“嗯。”岑潇轻声应道，回想起方才说的话抬手摩挲着下巴，对于神的记忆并不是很多，也不知它们到底是什么样的，这一点可不能随意下结论的。
对于方才的想法承认是有一点私心，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总之人不可能不为自己着想，找借口只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点罢了。
承认错误可以，但……
想到这里，一指尖戳在自己额头上，倏然间回过神来盯着对面的苏绥抬手捂着额头满脸委屈地看着苏绥“干什么。”
见他这样收回了手，别开了眼“叫了好几声，你不应。”蜷缩着手指，紧抿着唇暂时没有说话了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就不动手了。
岑潇放下了捂着额头的手，单手撑着下巴眼含笑意地看着苏绥，视线一转盯着耳垂上殷红的痣眸光渐深。
苏绥注意到岑潇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眨着眼睛看向店门外人来人往的，不过卿乔抓着筷子一点点扒拉着手中的碗盯着他们两个。
蹙着眉敛下沉思中的眼，良久之后才听着苏绥说道一句“赶紧吃饭。”
“好哦。”岑潇这么说完可不管苏绥什么反应径直抓着筷子吃着自己喜欢的菜，这时感觉到一旁强烈的视线，吃饭的动作一顿并未看过去。
苏绥听着很轻的语气，摩挲着指腹之后若无其事地吃着面前的菜，一时间有些呆愣蹙着眉盯着筷子上的萝卜丝，放在碗的一边之后扒拉着饭咽了下去。
果然无论多长时间这股味道还是一如既往地难以接受，感觉到口中的怪味道久久没有散去盯着碗中另一半萝卜丝咬紧牙关。
“嗯？你不吃萝卜的吗。”苏绥的这些小动作可逃不开岑潇的眼，放下筷子拿着另一双夹走了苏绥碗中的萝卜。
“既然不吃以后可地看着点，民以食为天，断不可浪费了。”
卿乔吃着碗中的饭菜，看着自己桌面上大多数都是自己不愿意吃的食物，咬着筷尖呢喃着说着“哥，这些东西平日里都是极其常见的，你怎么……”
话并未说满，但苏绥却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放下筷子后开口说道。
“我在苏氏那后山待了差不多有三年的时间，虽然那处野果子很多，但终归会吃完的，吃了上顿没下顿这是常态。”
“哥……”卿乔放下碗筷，攥着手听着他用着平淡的语气说着那些年来的事情，心里很是酸涩。
“不过这不是改变我想法的事情，而是曾经遇到一老伯，他跟我们说过，收成好不好要看天，天不让我们吃好每年饿死人都是习以为常。”
“原本氏族们是打算让他们这些人收缴一些食物来的，不过这件事情早在十几年前就被废除了，并且是由澹台氏提出……”岑潇听苏绥的话说到这里，忍不住接了上去。
“澹台？”苏绥都有些惊讶，忍不住看向岑潇希望他能给个解释，看着他们两个迷茫的眼岑潇叹了口气解释说着。
“十几年前原本还是有这规定的，不过被澹台鶠极力反对而被废除。”
“澹台鶠？”卿乔听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回想起在祈年遇到那些冷冰冰的女子，浑身一抖甩了甩头。
“嘶，想起来了。”苏绥见状看向卿乔眼中暗含询问之意。
咽了咽口水说道说道。
“她啊，名字是凤凰的别称，不过这同她的性格不一样，是个很冷的女子，稍微一靠近就能感觉到刺入骨髓的冷。”
“不过能做出这般行动的人应当不是平常看着的那般，而且啊我听说澹台氏下一任家主就是她了。”
苏绥吃着饭暂时停了下来，看向岑潇同样疑惑的表情“你哪里哪里来的小道消息？”
“这可不是小道消息，自从澹台梧桐脱离澹台之后，澹台鶠就少了个强劲的对手，她当上家主板上钉钉上钉钉的事情。”
“现在就看澹台振宗什么时候……”卿乔注意到两旁的人默默边猛地闭上的闭上了嘴，埋头吃着饭。
苏绥岑潇二人观望着一旁，也知道卿乔方才后面的话是何意思，这时才看到身后竟然有几个熟悉的人一起坐在那处商量着什么。
“大哥他们几个怎么又跑我们地盘上来干嘛来干嘛，吃吃喝喝？”小铃铛紧紧握着手，气呼呼地看着的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三人。
“人来了就来了，至于这么气愤吗？”朔月夹着一辣椒吃进嘴里，顺着小妹的目光看了过去并没有什么反应。
“并不是很气，而是他们两个话都不说上一句就走了，烂摊子全都交给我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闭上嘴，抬眸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晏梧桐。
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见他这冷冷的样子一时半会可不敢放肆，默默看了眼身旁的季礼“诶，三哥这大哥怎么又臭着张脸坐在那里，吓唬谁呢。”
“不清楚，恐怕是方才那些人说的事情刺激到他了吧。”季礼掀起眸子看向对面的人，喝着杯中的茶，叹了口气敛着眸子。
看来他的身份要瞒不住了，不过这些对他们几个可不会有什么影响，期望大哥能自己走出来吧，亲自跟我们说他原本的身份而不是让其他人来。
苏绥注意着晏梧桐那些人尚未看向这边，喝了口水之后看向一旁的两个，个个脸上都是蹙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你们两个在想些什么，这么严肃。”
“我正在想澹台梧桐去了何处？澹台氏可没告诉他们这些人。”岑潇压低了声音稍微凑近一些。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关注这人？”
“我这不是好奇吗？以往如此惊才风逸的人怎么就放下了澹台氏家主的位置呢？”卿乔将筷子放在桌面上，搬着凳子靠近了一些。
“哥，这以前是真没听说过，舅…亓官煜众成天在我耳边念叨着你要是能有澹台梧桐一半的实力，都不至于在这个地方平淡无奇地过完这一生。”
“我还真不好奇，人做自己不就行，为何这么执着向一个人看齐？”苏绥问的问题让卿乔即将要说的话一顿，缓慢站起身紧紧握着手朝着苏绥而去。
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哥，有的时候你说话真是一针见血，但又很有道理，这让我无法反驳，但这是你该关心的问题吗？”抓着苏绥的肩膀晃动着身体。
苏绥坐在那处一动不动，默默看了眼卿乔而后瞥过眼盯着岑潇，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自己小时候可没遭遇过这些，哪怕是二爷爷也不可能让他跟别人比较。
“那还真是多谢夸奖，但你这不是跟我说着吗，自然是要关心的。”见她嘟起的嘴，抬手拍了拍卿乔的脑袋，看呆滞地盯着的盯着自己敛起了笑意。
“哥，你怎么能这样！”卿乔捂着脸不敢看苏绥，回想起方才很淡的笑容，跺了跺脚笑出了声。
“嘿嘿嘿，哥要不你以后多笑笑吧。”将自己的想法宣之于口后感到很是尴尬，怎么把以前的想法全都说出口了呢？很是懊恼。这个样子哥会不会感到很奇怪啊。
将手移开了点，只见苏绥略过自己看向自己身后的岑潇，听身后传来的“确实该多笑笑。”瞬间理直气壮了起来，扬起下巴脚尖一点一点盯着苏绥。
摇了摇头，将杯子水喝得一干的一干二净，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这个可就得看我的心情了。”
“诶，哥，哥等等我啊。”卿乔见立马飞奔上前走到苏绥身旁，抓着他的袖子“哥。”隐隐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你这么说话我不是很适应，还是闭嘴比较合适。”食指戳了戳卿乔的额头，看向身后跟上来岑潇微微颔首。
岑潇了然于心，紧跟在他们两个身旁，盯着前方的路。
过了半晌晏梧桐一行人走了出来快步朝着前面走去，苏绥忙得拉开卿乔，听着走在前面的喊道铛喊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们有些急事。”
卿乔盯着他们一行人的晏梧桐，挠着脑袋呢喃说着“这个人很像那个谁……”
“卿乔，没事吧。”
“哥我没事，只是他们几个匆匆忙忙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张望着那一边，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想当初可是他们将我救下带到储鸢县的。
“你想过去看看？”
“可以吗？”
“我们走吧。”转过脑袋微仰着头看向岑潇，有些疑惑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是不是高了点？
听着他答应的声音，垂着眼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跟上他们一行人的脚步。
走着走着，来到一处陌生的地方，百十步的阶梯在面前的空地比比皆是，青砖盖起的月台上方正是雕栏玉砌，琼楼玉宇。
跟着晏梧桐一行人朝着那台阶而去，待走到平台之后，苏绥抬眸看着上方的匾额，上书归原观，周围很大一片空地，地上同样是那青砖。
精雕细刻的建筑屹立在眼前，整体呈现出淡雅高洁的氛围，这一建筑同苏绥先前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收回了视线，看向那边的门上绘着一些纹样，尚不能看出究竟是什么，掀起眼帘盯着站在门口的苏禄贤以及陆皈一。
个个沉着脸站在那处，很是不解快步上前走近一看这才见到他们两个身后门上的纹样竟然能看出几个字：返璞归真。
“太爷爷是发生了什么事？”很快便回过神苏绥掀起眼眸看着他们两个“该不会是亓官煜众跑了？”见他们二人一直没有说话，将心中最坏的打算说出口。
“这倒不是，而是他跟我们说些一些事情，有点不好解决而已。”凝重的话让苏绥这几人都不自觉屏住呼吸，听着他们解释说着瞪大了眼，紧接着面面相觑。
“这可能吗？”卿乔的话问出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这不信也得信，毕竟澹台氏已经如此行动了。”陆皈一这时的眼睛却是直勾勾看着苏绥的方向，沉默寡言地瞥了眼一旁冷着张的脸的苏禄贤。
“那件事情真的不同他说吗？毕竟他们下的这盘棋局最重要的棋子可是他。”
“先暂时不要告诉他，等我们将那佹盘偷偷拿出来之后毁掉再想办法清理他体内的尸蛊。”语气很轻但很是凝重。
苏绥并不知晓苏禄贤想的事情，想起方才陆皈一说的话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要让禣复活？可他们究竟是什么？这些皆是一概不知。
只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为什么要将人的血和魊鬽魃禲的血混合在一起，才能养出尸蛊来呢？很是头痛的脑子，抬手忍不住捂着脑袋，这世间真的有禲存在吗？
有那个人会没有后人埋葬亦或者是祭祀呢？现在这个世道这样的事情可是鲜少发生的。
“你想到了什么？看你一直蹙着眉。”岑潇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扭头看去苏绥愁眉苦脸的表情，叹了口气抬手抚摸着他的眉。
“可得少蹙一些眉。”
“嗯，知道。”长舒一气伸手将岑潇的手拿开，开口说道“只是很好奇那禣为何人？澹台氏为什么要将他复活。”
“关于禣这人史料之中并未记载，不过以澹台如此执着干这件事情，想必是个名人，但并无记录。”
“莫不是有人刻意抹除他的存在？”苏绥和岑潇两个人各自环着手如此说着几句话，一旁想要开口同他们两个说话的卿乔一直插不上嘴。
眼见着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根本插不上话，上前一步插在他们两个中间“你们先停一下，听我说上一句。”
二人盯着卿乔，随即颔首“岑公子是未参与澹台氏举办的祈年？”见岑潇摇头，根本没有看苏绥也知晓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并未问他。
“你们可知祈年祈的哪位神？”故作玄虚地压低了声音看着他们两个表情，如出一辙地面无表情，丝毫不感兴趣。
“你们两个就不能给个正常人的表情，哪怕是语气也行啊。”卿乔很是挫败垂着脑袋，紧紧握着手他们两个不看话本情有可原，情有可原个鬼！
猛地转过身却见面前是岑潇，尴尬地笑了笑收回了伸出去的手，而后抓着苏绥的手摇晃着“我就不信，你去醉仙楼吃饭竟然对那边抑扬顿挫地说书声不感兴趣！？”
“哪家的醉仙楼？”苏绥的关注点有些不一样，弄得卿乔一时间有些呆愣，而后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说着一句“叁瀞的。”
“哦，没听过。”前半句语气上扬，后半句语气极其平淡，卿乔松开了手抬眸盯着苏绥，却被他眼中藏着的笑意惊讶住了。
“额，那也是能理解的。”卿乔立马松了手，站在那处定定地看着苏绥，摩挲着手良久才反应过来猛地回过神撇着嘴盯着面前的苏绥“哥，你很不厚道，竟然使用美人计？”
“我可没有，别乱说话。”苏绥暗自敛下眼中的情绪定定地看着卿乔“正事要紧别闹。”
“所以祈的究竟是哪位神？”站在身后良久没有说话的岑潇此时询问着。
卿乔见状立马摆正了自己姿态继续说着方才那严肃的话题。
“就是那禣，也就是说澹台氏这么做的目的是让那邪神复活。”小心翼翼观望着四周，这才轻声说出口来。
“嗯？邪神？你为什么会这么称呼那位禣。”苏绥很是不解，抬手指尖轻轻点着脸庞。
“那是因为我见过那禣藏在红布之下的真实模样……”回想起前几年的那场意外浑身一抖，当初只是匆匆一瞥，没想到久久不能忘却，不过是恐怖得无法让人忘记。
“不过哥，岑公子你们可不能乱说话，随意议论澹台氏供奉的神是会被……”卿乔抹了一下脖子，二人皆知道是何意思，默默点了点头。
“所以你们只能自己去前黎看看，我跟你们说你们也想象不出什么来，不过岑公子你真的没有去过一次祈年？”
岑潇听着摇了摇头回想起以前爹有几次都是外出好几日的就是不告诉自己究竟去干了些什么“不知晓，连它什么开始都不知道。”
卿乔抬眸看着他们两个皆是迷茫的眼，默默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次能帮上他们两个，骄傲抬起头继续说着“那你们可得听好了。”
“祈年一直定在每年的孟秋十五，活动极其繁琐，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去溟涨走一遭？”
“孟秋十五？”苏绥呢喃着这个日期同岑潇面面相觑，自然知晓这个时期会发生什么事情，只不过澹台氏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日子放在这个诡异的日子上呢。
“苏小子，你们这几个这是在商量什么呢？”陆皈一的声音在略远的地方传了过来，几人停住了商量的话扭头看去，陆皈一跟着苏禄贤朝他们这边过来。
“太爷爷，陆爷爷我们在了解一下祈年的事情，以及禣是什么人。”
“哦，这样啊。”陆皈一暗戳戳看向一旁的冷着脸的苏禄贤，想起方才在很多地方寻找着他们几个的住所，找到一半的时候才想起这地方根本就没有，这才不得已过来寻人。
“那知道了什么？跟我们说道说道？”
苏绥微微颔首将方才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他们二人，只见同样蹙起的眉 良久陆皈一才缓缓开口说道。
“要是这样可就麻烦了，这澹台氏怎么想的？竟然想要将那邪乎的东西复活？”
“这个可不知道，所以我们打算今年的孟秋十五我们去前黎走一遭，去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不可！”苏禄贤语气一重，不赞同盯着苏绥，十分不解歪着脑袋“太爷爷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