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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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节，上京依旧笼罩在阴霾之中，阴云不散。
懿德太子之死又因内廷司调包一案起了轩然大波，席卷上京官场。
宫内嘉贵妃以死明志，皇后及先太子一党又紧紧咬住万全口供，不依不饶。
朝内左相贾士英与右相吴槐闵针锋相对，大理寺依着万全口供，又逮捕了一大批涉案官员，朝野人心惶惶。
吴槐闵乃先太子太傅，自然是一力支持王皇后。他与永平侯的老侯爷乃是旧交，颜芷兰便是他力荐的。
两派你来我往，都憋着股狠劲，往死里整材料，大理寺忙得人仰马翻。
终于在七日后，皇城司拿着结案陈词，一锤定音，此案仅有万全口供，证据不足。
圣上御笔亲批，不容置喙。
骤雨将歇，可暗云仍旧涌动。
杜世安之死，掀不起一丝波澜，除了杜若等人有着刻骨铭心的伤痛之外，朝野内外无人提及。而杜家皇商之名，则由杜家二房杜淮安接任。
此时再说二房不是早有筹谋，怕是连狗都不信。
盯着御赐金牌的药材商大有人在，二房若不是攀附上了新的贵人，又如何能稳坐钓鱼台？
杜若接到消息时，心中早已猜到了七七八八。
上京府衙任由她击鼓鸣冤，却连状纸都不接，还让衙差将她赶走，说是杜世安才是苦主，她杜若没资格告。
笑话，杜世安人都死了，这不是摆明了就护着二房吗！
杜衡，“阿姐，你怎么反而不生气？”
杜若，“飞得越高，才摔得越痛。二房既与人做了这么大的局，就不可能不露出马脚。”
杜淮安既能保住皇商的牌子，这位贵人必然是宫中的人。
颜屹安来过几次，总是欲言又止，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杜若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依旧客气，毕竟错不在世子。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半夏，“世子请回吧，药铺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小姐不在意，不代表她不介意！侯府如此势力，现在还有脸找上门。
颜屹安，“若儿……我……”
杜若刚想回内院，却听一个做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若姐姐这好热闹啊！”
是杜碧！
旁边还跟着个刘映雪和另一位花枝招展的千金，燕柔嘉，平南侯府的千金。
今天是刮了什么妖风了，这些个上京的公子千金，竟都挤到她这个小药铺来了。
“屹安哥哥，你怎么在这？”
杜碧假装一脸惊喜，语气更是千娇百媚，一双凤眼看着颜屹安都要淌出水来。
半夏：死夹子！
杜衡：恶心！
刘映雪依旧是冷着一张脸，只是稍微颔首便算是与杜若打了招呼了。
另一位世家千金燕柔嘉看到颜屹安，打趣道：
“世子莫不是在这等碧儿姐姐？都快成亲了还如此焦不离孟，真是羡煞旁人啊！”
“哎呀，柔嘉姐姐，羞死我了……”
成亲？
颜世子与杜碧要成亲了？
半夏惊讶地看了看自家小姐，可杜若面无波澜，神态自若。
“燕小姐、杜小姐、刘小姐安好！”
提起成亲之事，颜屹安神色极不自然，只能行礼问安以掩饰自己的慌张，他的眼角心虚地瞥向杜若。
几位千金小姐的眼睛跟着瞟向杜若，都等着看好戏，杜碧头高高昂起，像一只斗鸡。
“那就先恭喜世子和碧儿妹妹了。”
杜若不卑不亢，“小药铺，别的没有，刘掌柜安胎药抓个几副，送给碧儿妹妹就当贺礼吧！”
颜屹安脸都涨得通红了，匆忙告辞落荒而逃。
杜碧倒是不客气，在这东转西看，一脸地不屑。
“若姐姐这还真是简陋啊，你看看这些药材，都是些下等的货……”
“那就要问二叔了，我杜家偌大的药材仓库和七十二铺，何以大房仅分到这一间小药铺？”
“你！”杜碧被怼的语塞，“要不是大伯做下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呼到了杜碧的脸上。
“你敢打我！”杜碧捂着脸不敢置信。
“打你如何？！”杜若眼神如淬寒冰。
“我说错了吗？杜世安……”
啪！
又一个耳光，没有一丝犹豫。
杜若，“我爹的名字，你不配提！”
杜衡，“快滚！”
杜碧掩着面哭嚎着从药材铺里跑了出去，刘映雪看向杜若，难得嘴角浮了浮。
是个有风骨的！
燕柔嘉像是被杜若这彪悍的作风给吓到了，慌忙地跟着杜碧一同上了马车。
半夏不知从哪里拎出来半桶水，往马车旁一倒：
“送瘟神啦！晦气！”
刘映雪向杜若福了福身子，掩嘴浅笑，“今日只是偶然遇见杜碧小姐，多有打扰！”
寥寥数语，既解释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也暗示自己与杜碧并非同路人。
杜若回礼，这个刘映雪，与这帮世家女确实不同。
一上午的闹剧，就这样收场了。
整个午后，杜若依旧跟随刘掌柜学习药材知识，忙得跟没事人似的。
半夏、茯苓和杜衡反倒是缩在角落，交头接耳。
杜衡，“颜世子跟杜碧成亲，我姐不生气？”
茯苓，“我看大小姐没有生气，她都不稀罕搭理颜世子。”
半夏，“你们这就不懂了！女人啊，都是心口不一的。”
颜世子本是上门求娶杜若，转头就变了心要去杜碧，这搁谁心里受得了？
茯苓，“那昨儿个我吃了你的半筐樱桃煎，你说不生气是真的吗？”
半夏脸一抽，“我，不，生，气……”
这个贪吃鬼，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那可是我存了半个月的钱买的！
肉痛！
“娘子，别忙活了，我们坐坐便走！”
侯方域对着忙里忙外的李香君喊道。
“朝宗，如今你有妻万事足啊，兄弟着实羡慕！”
“哎~太常寺就是个闲职，少去几日也不要紧。来，喝茶！”
梁世昭，“别说，二爷给你寻得这宅子，倒是挺雅致的。眼光不错！”
侯方域动容，“二爷是个面冷心热的！”
陆离嘴角上扬，怎的，现在知道爷好了？
梁世昭笑了，“感动吧？感动就多给二爷多盯着点隔壁药铺。”
“隔壁药铺？隔壁怎么了？”侯方域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李香君端了几个丫头做的菜，听了一耳朵，便顺嘴说道：
“隔壁药铺的若姑娘真是好人，前儿个药材都不收我的银子。一个姑娘家做生意不容易，听胖丫说，今儿一群世家小姐在药铺门前闹呢。”
众人耳朵都支起来了，“闹？闹些什么？”
胖丫，“回老爷话，像是若姑娘与人吵了起来，动手打了一位姑娘。”
胖丫绘声绘色把隔壁药铺发生的事儿描述了一遍，言语之中甚是维护杜若。
陆离扬了扬眉，看不出这丫头高冷的模样下，竟是个小辣椒。
陈皮低下头附耳，陆离的眉毛拧成了一条线。
颜屹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