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很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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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楼梯处的动静，封琂抬眸不轻不重喊了她一声“喵喵”将她从上一世的记忆中拖离出来。
记忆中面无表情的脸与眼前这张稚嫩的脸重合，已经隐隐能看出一些上一世的影子了，一样习惯性微抿的嘴角，一样凌厉幽深的眸子，当然，那份固执也是一模一样。
“你醒的好早。”陆缈缈边下楼边道，客厅内只有她的脚步声。常年没人打开的电视这会屏幕上无声跳动着彩色画面。
封琂抬头看看时间，没有答话。
是喵喵，太贪睡，视线一低回到那本书上——“小猫特别爱睡觉属于正常情况。这主要是因为猫咪的天性导致，每天大概要花16个小时来睡觉，利用睡觉来保存体力，以便更快追上猎物以及玩耍尽兴”
他将书合上，若有所思，16个小时，还差四个小时。
电视屏幕上的小猫跟随主人的动作扑抓着逗猫棒，看起来玩得不亦乐乎，陆缈缈知道他大概是在又学着怎么养猫了，手上那本书也不是早上看见的那本猫咪手札，而是变成了《新手养猫注意事项》。
这副求知若渴的样子，她敢说和上一世封琂专研那些复杂化学实验的认真程度不相上下，他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想要好好养她。
如果陆缈缈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猫，遇到这么认真负责的铲屎官她真的会觉得自己拯救过世界。可惜真实情况是那些猫咪知识对她用不上。
看封琂那副沉浸在书籍里的样子陆缈缈也没有贸然打断他，不管是读书还是看电视，只要能让他们找到一个合适自己的方式与外界保持联系，获取知识，对他们的病情都有帮助。
电视上的小猫咪似乎是玩累了，抓着逗猫棒蹬的小爪子慢慢松下来，圆溜溜的眼睛水汪光亮，望着拍视频的人张口叫唤着，应该是饿了。
陆缈缈被巴掌大的猫崽子萌得不行，顺手拿起一旁的遥控器想把声音打开，不然就像是在看上个世纪的哑剧一样。
声音刚刚开了一格，遥控器立马被旁边伸出的手按住，她被这冷不丁的动作吓了一跳，转头疑惑去看那只手的主人。
封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书里抬眸，将坐在旁边的陆缈缈习惯性搂进怀里，伸手把遥控器抽走按下静音键“吵，喵喵乖，别动。”
她说封琂怎么不开声音——突兀的，脑子里一闪而过昨晚他因为吹风机声音发狂都样子，还有刚刚阿姨在厨房吼叫时他捂住她的耳朵说吵……
细枝末节突然被放大，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起来。
她突然意识到封琂听声音的某些频率同普通人的感受可能有所不同，他们这一类人被认为存在着选择性注意听力障碍，即无法从各种噪音和杂音中分辨出自己所需要的声音。
那些在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声音，在他的世界里能轻易引起他的恐慌与紧张，原来他的发狂都是有诱因的。
“好，那我们不看了，以后你觉得别的什么东西吵 也要和我说好不好？”想清楚这后，陆缈缈觉得以后她多注意一下身边那些嘈杂的声音，或许就能减轻他情绪崩溃的次数。
“和喵喵说？”封琂思考片刻，伸手指向插座缓缓开口“那个，很吵。”
滋滋的电流声听起来像尖锐的指甲在光滑的玻璃面摩擦一样，难听。
“还有那个。”手指又指向吹着冷风的空调。
那个声音让他感觉像被绑在铁轨上，一列火车正朝自己驶来，他仿佛能看见铁轨与车轮摩擦的出火星噼里啪啦。
“它，也很吵。”白的有些病态的食指慢悠悠指向正时不时滴水的水龙头。
陆缈缈：懂了，就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吵的。
“这些声音，会让你很难受吗？”陆缈缈打量了一下他说的那些物件，它们发出的声音都是在普通人可以忽略不计的范围内的，没有人会敏锐到连电流声都觉得聒噪。
封琂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垂着眸子安静了片刻， 看起来像在仔细判断那些噪音的程度“听见，很小，能忍受。”
这意思是那些细微的声音他虽然能听见，但吵闹程度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陆缈缈又想起刚刚的电话铃声，还有她之前是有定闹钟的习惯，可那个声音也算得上吵，但封琂好像并没有因为它发狂过。
\\\闹钟呢？它的声音也很大，你不觉得吵吗？\\\
“不吵，很整齐。”他这次答得很快。
很整齐？是在说那些闹钟响的有规律？原来他口中的吵并不是单纯指声音大，而是那些节奏起伏杂乱无章的声音。
陆缈缈安静坐在封琂怀里思考片刻，抬起面团似的小手捂住他的耳朵“这样呢？有没有好一点？”
柔软的掌心轻轻覆盖在耳朵上面 那些微小嘈杂的细碎声音悉数被隔绝之外，隐隐作痛的听觉神经都松驰许多。
封琂下意识歪头蹭蹭她的小手“喵喵的爪，很软，很舒服。”
“我是说那些声音听起来有没有好受一点，不是问手舒不舒服，哎呀你不要歪话题。”两个人日常开始鸡同鸭讲，错频道聊天，陆缈缈努力把封琂走偏的话题拉回来。
“小了很多。”见怀里的小姑娘有些炸毛，封琂老老实实道。
那就好，说明他怕吵这件事情不是没有解决办法，或许可以买一个耳塞？
举着的小胳膊有点酸，陆缈缈放下手甩了甩“那以后，你觉得吵就捂住耳朵，然后离开那个地方，就不会难受了知道吗？”
封琂摇摇头“来不及。它很痛，我控制不住。”声音带着懊恼与烦躁，就像他推开小猫那次一样，身体如同牵线木偶被无形操控，他痛苦挣扎，却又无可奈何。
陆缈缈说话声一顿，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那些噪音往往猝不及防出现 凶猛如潮水，在封琂没反应过来之前，大脑已经先拉响警报，将他拖入崩溃边缘。
“那以后你和我说，我捂住你的耳朵，带你离开就好了。不要自己偷偷忍着知道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