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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前后相思两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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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好像。”

周惊寒转头,神情没有丝毫诧异,反而笑着道:“唱晚,你记性有够差的,居然还敢学翻译。”

“......”

“那是因为...你变化很大。”唱晚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而且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还很小。”

“是吗?”周惊寒半蹲在地上,仰头看她,“你说说看,你那时候几岁?”

唱晚犹疑着,语气很不确定,“大概,十岁或十一岁?”

周惊寒低笑一声,把箱子里所有的相册都拿了出来,放到她手上,眉梢稍扬,“再想想。”

她仔细回想,脑子里一片空白,实在想不起他们俩更早以前的交集是在什么时候。

周惊寒懒得再为难她,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她,等到唱晚扛不住他的视线,别开脸,才慢腾腾的开口道:

“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才四岁,还没我腿长。”

“......”

屋内的光线有些暗,周惊寒目光沉沉,视线在她脸上打了个转,定在她唇上的位置,随后又挪开。

男人眼神里夹杂着些莫名的意味,喉结滚了滚,嘴角挑起一抹戏谑的弧度,“你见到我的第一眼,就抱着我不肯撒手。”

“吵着闹着长大了要嫁给我。”

“......”

他的话仿若平地一声惊雷,轰隆隆的在她的耳边作响。

吵着、闹着、长大了、要嫁给他...

“......”

她小时候的胆子,有那么大吗?

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开始搜索着过去的记忆,四岁的时候...

周惊寒说,他们四岁就认识了。

唱晚仔细回想,仅仅回忆起自己四岁的时候,似乎生了一场病,病好后,爸爸托教她画画的温老师定制了一个银镯子,保佑她平安。

后来,他带着年仅四岁的小唱晚去了温老师家表达感谢。

一切渐渐清晰起来。

好像就是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周惊寒。

“我..那个时候,才四岁。”唱晚找回自己的理智,含糊道,“还是个小孩子...”

说到这里,她眼睛猛地一亮,摸到自己手腕间的镯子,“这个银镯..是你做的....”

周惊寒漫不经心地点头。

唱晚眼神忽然暗下来,“可是,我弄丢了一个铃铛。”

周惊寒从口袋里摸出铃铛,垂眸看了眼,递给她,“是这个吗?”

“你怎么....”唱晚吃惊极了,一脸不可思议,“怎么会在你那里?你在哪里捡到的?”

“台风天后,你把衣服还我的时候发现的。”

唱晚想起来了,又困惑地问:“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还给我?”

周惊寒唇角带了笑,好整以暇地站着,语气很欠,“这不是记性不太好嘛。”

“你不提我都忘了。”

“......”

————

下午,两人一起去了香江墓园。

四年没有回来,这里和从前一般无二,仿佛被刻意遗忘在岁月之外。

唱晚把手里的洋桔梗放在墓碑前,照片上的法国男人笑容灿烂,一如昨日。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高三那年的清明节。

记忆如同一座坟墓,而她,是其上深刻的碑文。

「亲爱的某某,

提笔写下开场白,我总要盯着某某二字发一会儿呆。

仿佛能够透过那两个字,见到您空白的影子。

我深知这些信绝无可能寄给您。

因此在这里,我总能痛快地表达深藏的情绪。

——

去年冬至,我曾透过风雪,偷偷用眼睛,吻过您的背影。

未经同意,深感歉意。

周唱晚

2018.4.5」

祭拜完亲人后,两人并肩往外走。

雪静静地下着,周惊寒撑着伞,将她牢牢遮挡住,一如当初。

雪花如鹅毛,世界都仿佛变得柔软。

周惊寒一步一步踩着台阶往下走,轻声道:“前几年我回来过一次,不知道是谁,给墓园里每一块墓碑前都放了一枝杜鹃。”

“你看到了吗?”

唱晚垂着头,听着鞋子踩进松软雪堆里的声音,镇定地问:“嗯?什么时候的事?”

周惊寒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望着她,“18年的清明。”

“那时候....你回来了吗?”

她的思绪瞬间被扯回四年前。

唱晚一直很想去拜祭一下周惊寒的亲人,只是她不知道他故去亲人的名字。

直到清明节至,恰逢杜鹃花开。

她翻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买了一大束鲜红的杜鹃花,给每一块墓碑前都放了一枝。

——那时候,她只买得起杜鹃花。

后来生活条件好了起来,她却再也没回来过云安。

......

“对,恰好有事经过这里,就过来看了眼。”

“....哦。”唱晚抿紧唇瓣,喃喃问道,“你那天什么时候到的?”

周惊寒仔细回想,沉吟道:“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会儿天快黑了。”

“......”

她有点想哭。

清明节那天难得没有下雨,高三放了半天假,唱晚心里存着一点点希望,觉得清明节这种日子,应该能在墓园见到他。

上午最后一节课上完后,她买完花,坐上公交车去了香江墓园。

拜祭的人大多数是清晨时分过来,中午的时候墓园人并不多。

她在墓园来回走动,期待着能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里面并没有看到他。

估摸着他可能还没来,后来,唱晚站在他们曾并肩走过的台阶上默默的等着他。

她心里祈祷着,祈祷他上午还没到这里,祈祷着他还在路上。

再后来,唱晚坐在台阶上,看远山青翠,天色从清朗至朦胧,看落日余晖,将暮山浸透。

隔着千山万水在脑海中仔细临摹他的面孔。

等待是一场温柔的凌迟。

她被残忍的杀死。

转眼间,东风偷吻白云,燕尾一剪,翩然而过四个春天。

时至今日,她才知晓,原来当年只差一点点,就可以见到他。

为什么没有继续等下去?

理由令她难以启齿。

她,必须赶上回去的末班车。

“...好可惜。”唱晚弯起一抹苦涩的笑,“早知道...早知道就走回去了...”

若是她当年下定决心去等,也不至于四年后才和他说上第一句话。

更不至于那些信上,连收件人的姓名都没有。

“什么?”周惊寒没听清,“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

她摇头,过去多年的事,已经没有必要再提起。

往来同路不同时,前后相思两不知。

一场完美的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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