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两老的二人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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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周晨的突然感谢，肖恩反而一下有些不适应。
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不过很快便背着手，转过身朝着桥洞下走去。
“行了行了，我也懒得管你这小王八蛋了。”
“反正人老了，说话也没人听了。”
“就这么当个老废物也挺好。”
说着，便率先迈步走向了桥洞下的家。
跟在他的身后，周晨呵呵一笑，也跟着走了进去。
走下桥，原本简陋破烂的桥洞，此时却变得简洁大方。原本破破烂烂的家具，此时都已经被换成了从办公室和搬家公司选来的二手家具。
尽管没有新家具那样的光泽，但经过岁月打磨的老家具，同样有着时间沉淀下来的魅力。
朱医生坐在木桌前，早已经静静的等待着。
见到周晨的到来，立马起身站了起来。
“市长先生。”
朱医生的表情很是高兴，有种久别重逢的开心。
“朱医生，好久不见。”
周晨同样很是高兴，快走两步，上前紧紧握住了朱医生的手。
简单的寒暄过后，几人坐了下来。
周晨这才发现，不像是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是一个破旧的四方桌。不知道什么时候，肖恩居然弄了个茶桌摆在了家里。
几人坐下之后，肖恩便一板一眼的摆弄着茶桌，冲泡着茶水。
烧水，温杯，取茶，冲泡，刮沫，出汤，匀杯，斟茶。
一套下来，尽管动作偶有不熟悉，却已经颇具风采了。
周晨双指紧闭，轻叩桌面，以示谢意。一边端起茶杯，一边调侃说道：
“了不得啊，肖老。”
“这都学上泡茶了。”
被周晨调侃的肖老，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哈哈一笑，说道：
“这也是跟朱老学的。”
“原来没什么事情，我就跟着他在这里喝茶。”
“一来二去，也就爱上了。”
“只是后来，朱老渐渐忙起来了。”
“我一个人喝茶，也没啥意思。”
“今天这还是托了市长的福，才有空来摆弄摆弄。”
肖恩一边摆弄着茶具，一边笑着说道。
周晨没有接话，只是笑呵呵的看着肖恩泡着茶。
别看这只是肖恩的一个小小的爱好，它背后的含义，却是巨大的。
在他的前世，多少孩子是因为喜欢动漫，才了解的霓虹文化？
又有多少学子因为一杯咖啡，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文化，往往不是像暴力一般按着头让你屈服。
可它却会在润物细无声之间，让你改变思想。走上一条，或许你曾经都嗤之以鼻的道路。
周晨转过头，看向朱老，出声问道：
“朱医生，在这里可还习惯？”
朱老笑呵呵的看着周晨，面容和蔼的点点头，说道：
“挺好，我也属实没想到，哥谭还有这样清静的地方。”
周晨点点头，没有接过话茬，而是道歉到：
“实在抱歉，当初把您安排到这里之后，市政府就出现了一些问题。”
“我不得不先将精力放在解决那些危机之上。”
“对您这边的关注，的确是做得不到位。”
说着，周晨便想要起身向朱医生鞠躬道歉。
见状，朱医生连忙起身拦了下来，连连摆手，说道：
“没事的，没事的。”
“当初，来到这里，我也是明白市长您的用意。”
“后续，当我得知，连市政府也找不到您人的时候，我也知道。”
“您肯定是碰上什么麻烦了。”
“所以才没能顾及得上咱们这边。”
“您看，我们这边不也发展得挺好嘛。”
“慢慢都有种走上正规的感觉，一点也不比大医院差。”
朱老连连阻拦，加之旁边肖恩也一起规劝，周晨也就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不过，说实话，你们这里，的确是让我大吃一惊。”
“我是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能看见帐篷搭建的诊所。”
“关键是，还是拼接的帐篷。”
“还是在废弃的公园。”
听到周晨的惊讶，朱老和肖恩老市长对视一眼，顿时哈哈大笑，眼里流露出自豪的神情。
“那可真是谢谢市长的肯定了。”
“这是肖恩老先生的主意。”
“当初，意外的救下一对母女后，公园的名声，也就慢慢的流传了出去。”
“找到公园来治病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刚开始，我图一个省事，也就让他们坐在草地上。我一个个的面诊过去。”
“有能针灸的，当场也就扎针了。”
“不能扎针的，我也就开好药方，让他们自己照方取药。”
“随着人越来越多，肖恩却是坚决反对我再继续这么做。”
“说什么，医生，就该有医生的样子。”
“看病，哪有病人们坐着，医生走动的道理。”
“于是，在他的坚持下，这才弄了个帐篷房。”
“说来也巧，这群个流浪汉，你问他们要钱，要食物，那都是一穷二白，绝对没有。”
“但你要是问他们要个帐篷。”
“那他们变着法都能给你弄来几顶不同颜色的帐篷。”
“那些付不起看病药费的病人。”
“肖恩就让他们用帐篷抵账。”
“一顶帐篷，算一个疗程。”
说道这里，朱老看了一眼肖恩，眼神里多少还充斥着些埋怨。
“为了搭建这个帐篷药房，那是没少折腾。”
“一度整得我书也看不了，病也看不了。”
“荒废了整整一个月。”
看着朱老的眼神，肖恩却是丝毫没有愧疚的情绪，或许是因为他想的很明白，听着朱老软软的指责，他丝毫没有想要惯着的意思，直接就顶了回去。
“朱赤天，你少给我得了便宜还卖乖哈。”
“要不是老子坚持搭这个帐篷，你能这么舒舒服服的看病？”
“光是医患关系就能头痛死你。”
肖恩怼得毫不客气，朱老也火气上了头。回怼道：
“怎么，你这前市长办公楼里坐久了是吧。”
“就这么怕深入基层，接触群众？”
“别整天被迫害妄想症上头了，我不是你们哥谭这群欺压老百姓的官老爷。”
“我就看个病，难不成，病人还能把我怎么样？”
一言不合，二人便开始争吵。看得出来，之前两人是没少为这个事情争辩。
坐在一边的周晨，劝这个也不是，劝那个也不是，只好苦笑着打着圆场。
“行了行了，您二位都这么大的人了。”
“还为这么点事情吵架，这要传出去，都让人笑话。”
“都是为了百姓做点事情，也是都好心。”
“只是方法和手段有些差异。”
“咱们，求同存异嘛。”
所谓老小老小，这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生起气来，气性和小孩子差不多。
看在周晨的面子上，朱老只是冷哼了一声，也就没再言语。
周晨看着肖恩，默默的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他的苦衷。肖老见状，也就没有再说啥，只是默默的掏出了身旁的茶叶，继续开始折腾起桌面的茶具。
平心而论，站在周晨的视角，他是认可肖恩老市长的做法的。
肖恩市长，看似是在用帐篷搭建一个临时的诊所，其实是在用一个临时的诊所构建一些基础的规则。
而规则，就是秩序的前生，也是繁荣的前提。
在有这些帐篷之前，病人，只是杂乱的瘫倒在草地上。
那么，从谁开始看病？
又为什么，要从这个人开始看病？
由于没有一个通用的规则，也并没有办法验证。
混乱，已经几乎是可以预想到的结果。
而就是这么小小的一个用百家布拼接起来的帐篷，却真就成为了规则的本身。
病人们会开始自觉的排队，自觉的等待上一位病人看完病，再跑进去问医生。
别小看，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改变。
对于希望长期发展的华医群体而言，这就是从江湖郎中到杏林圣手的重要一个环节。
用眼神安慰了一位，周晨立马出声转移另一位的注意力。
“话说，朱老，您那本书完成得怎么样了？”
周晨问道。
问道正事，朱老立马认真了起来。思索了一下说道。
“已经差不多了。”
“我整理了这么多年遇到的各种病症，和对应的解决办法。”
“从头痛感冒，到胫骨疼痛。”
“反正各个症状的案例，我都有。也都有记录。”
周晨听罢，心中大喜，再次确认到：
“果真如此？”
“千真万确。”
朱医生斩钉截铁的说道。
得到朱老的确认后，周晨的心里算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有了这本书，自己的计划，就算是成功了一半。至于另一半，那也只能尽人事，看天命了。
周晨点点头，认真的思索了一些，继续说道。
“既然书本已经完成了，那么我可能还有一个事情，想要拜托一下朱医生。”
周晨仔细的斟酌着词句，努力将这句话用更加合适的方法表述出来，避免激怒朱医生。
“我希望您能将这本书，尽可能带着更多的哥谭本地人。”
“额。。”
“来学习。”
周晨的小心，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之前，在试图建立华夏学院的时候，他便和马老有过一番争论。
关于，是不是要将华夏文明的文化瑰宝，教给这些“外族蛮夷”。
尽管，后来的事情已经证明，周晨的想法，是对的。
那些接受了华夏学院教育的孩子们，已经展现出了与同龄人鲜明的差异。
与山姆长期强调的个人享乐主义不同，华夏文化更加注重集体主义与责任感。文化的不同，使得两国人民的思想和行为从根本上，也并不相通。
这种区别，从哪怕是只是接受过两年的华夏文化教育的流浪儿身上，也能看得出来。
可是，这份学术成果，毕竟是朱医生的心血之作。
这要放在古代，说是传世经典，绝密典籍都不为过。
都别说传授了，就是想要看一看，都难得。
正当周晨小心翼翼的斟酌着措辞的时候，却看到朱医生笑了起来。
“没问题。”
“您也别拒绝得太快。。”
朱医生答应得太快，以至于当周晨听到的瞬间，下意识的认为对方是拒绝的，正准备出声劝解。
可是，当他听到朱医生的回答的时候，整个人却有些愣在了那里。
“还用得着你说。”
“这老憨货，老早就开始带学生了。”
一旁的肖恩，看到周晨愣在原地，忍不住笑着补充解释到。
“啊？”
周晨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肖恩，又转过头来看了看朱老。
只听到朱老没好气的说到：
“说起这个，还不是着了这老坑货的道。”
“我严重怀疑啊，当初，我写这本书的时候，这老坑货就盯上了我。”
“自打知道我带从唐人街叫了一些学生过来后。”
“就死活耍着赖，要我多收几个徒弟。”
“我不答应，这老坑活就说，这是市长的意思。”
“勉强收下一个吧，这货还不干。”
“没事就拉着我喝酒，一喝多了，就要让我收弟子。”
“一来二去，我都收了十几个弟子了，这货还不满足。”
“索性，我就戒了酒，想看看这老无赖，还有什么办法。”
“结果他倒好，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拿着什么西湖龙井，碧螺春，大红袍诱惑我。”
“为了达到目的，还特么的专门整了个茶台。”
说着说着，朱老又生起气来。
“你说说，这拿茶换弟子吧，也不是不行。”
“你好歹拿个一斤茶叶吧。”
“结果，这老王八犊子别说一斤了，半斤都舍不得。”
“求人收徒，茶叶一两一两的送”
“这要说出去，都是个笑话。”
说到激动处，朱老甚至气呼呼的敲起了桌子。
而桌子的另一边，肖恩听着这些话，却是翘着二郎腿，抖着个脚尖，只差吹起口哨了，显得好不得意。
可是，此时周晨却是看明白了。
这两老，故意插科打诨的，明明什么都看清楚了。可就是故意什么都不说，用这种相互调侃的方式，让自己放下心来。
于是，也不再劝架，抱着双手，往后一倒，笑呵呵的看着他们两人继续表演。
看到周晨的表情，肖恩知道，对方已经看穿了他们的二人转。咳嗽两声，言归正传：
“过去的事情，咱们也不提了。”
“咱们这么做，不也是为了市长的计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