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愿哥谭,再无蝙蝠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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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审判台上，我突然想起，曾经有一个人，正面怒斥过我，说我才是哥谭最大的毒瘤。”
“当时，其实我压根不相信。”
“只觉得，这是那些看不惯我的敌人，对我的打压。”
“然而，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我却不得不承认。”
“他说的并没有错。”
蝙蝠侠苦笑着，这是他今天的最真切的感受，也是他愿意站上这个演讲台，最直接的原因。
“不是的！”
“这不是你的错！”
“你是英雄！”
“我们支持你！”
尽管听到了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可蝙蝠侠的支持者群体，依然坚定的喊出了支持的口号。
只是，这次的声势，比之前要小了不少。
听着支持的声音，蝙蝠侠发现，这些声音，却大多稚嫩且年轻。
他的内心，不由的再次感到一丝苦涩。正是这些支持的声音，更加确定了，他的道路，是如此的错误。
他没有对支持者们，做出解释。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站在审判台上的时候，我便一直在想。”
“如果，是如今的我。”
“能有什么办法，解决他们的困境？”
“直到，走下审判台的时候，我才悲哀的发现。”
“我没有办法解决。”
“我伸张的正义，非但带不了美好的结局，甚至会将局面变得更加糟糕。”
说到这里，蝙蝠侠的声音，有些失落：
“我当然，可以将这些孩子，带在身边。”
“可是，下一次呢？”
“下下次呢？”
“我没有办法，去帮助每一个受苦的孩子。”
蝙蝠侠遇到的，其实是非常经典的正义困境。这个问题，其实在当今的社会，也依然存在。
在非洲的某些国家，奴隶制，这种早应该被抛弃到历史尘埃里的文化糟粕，依然顽强的存在着。
联合国并非没有对该国家，进行过援助。
可是，无论是打击，还是资金补助。
他们从来都没有办法真正的消灭当地的奴隶贸易，只是让它们更加的隐蔽了一些。
可是，同样的问题，在具有千年智慧的东方某神秘大国，却被解决的非常的漂亮。
尽管，同样面对着因为贫困而产生的愚昧，落后的诸多问题。
该大国，并没有立马强硬的解决那些骇人听闻的落后问题。
而是在更加广泛的时间内，通过引导，一步步的，将当地的产业链建立了起来。
通过数十年的时间，随着经济环境的改善，更加先进的文化和思想，也就逐渐影响到了当地的年轻人。
也正是他们，在先进文化的教育和影响之下，逐步的将这些文化糟粕，给踢出了历史的舞台。
富有千般好，穷有百事哀。
从来都不是因为素养，导致了财富的不同。
从来都是因为财富，导致了素养的高低。
站在大厅里的周晨，听到蝙蝠侠的感叹，心里默默的感叹。
“终于，蝙蝠侠还是看到了这个问题。”
“可惜，他如果再看透一点，其实，他会发现，这个事情，并不是无解的，而是可以解决的。”
事实上，这个问题，如果换任何一个人是蝙蝠侠的话，的确都解决不了。
可，成为蝙蝠侠的，偏偏是他，布鲁斯·韦恩。
蝙蝠侠没有办法以一己之力，养着这么多的孩童。
但布鲁斯·韦恩，却可以通过打造产业链的办法，将孩童，或者更多的苦难者，给带向更好的生活。
周晨站在蝙蝠侠的身后，目光热切的看着不远处的蝙蝠侠。
哥谭的困局，因他而来。
哥谭的振兴，自然也要因他而起
真以为，入了狱，就没有你蝙蝠侠的事情了？
不得还点债吗！
还是太年轻啊，小伙子。
周晨的目光如炬，已经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站在演讲台上的蝙蝠侠，并不知道他的身后，那位扒下他铠甲的市长，居然还在打着他的主意。
蝙蝠侠站在讲台上，诚恳的说道。
“当我看到这些之后。”
“我知道，是时候说再见了。”
蝙蝠侠的话语一出，立马引起一阵喧哗。人们或是唏嘘，或是不舍，或是欣慰，或是感慨。
难道，一代英雄，哥谭的传奇，即将在他们的注视之下落幕吗？
蝙蝠侠没有理会台下的众人的反应，而是继续说道：
“哥谭，需要的不是蝙蝠侠。”
“说到底，蝙蝠侠也好，蜘蛛侠也罢，不过是个人的一种美好幻想罢了。”
“就像沙滩上的城堡，冰雪雕刻的雕像。”
“看似繁花锦簇，实则弱不禁风。”
如果说，蝙蝠侠的话语，对谁的打击最大。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辩护律师，邓肯。
从审判庭出来后，邓肯便一直魂不守舍。
不同于其他人，邓肯是真心实意的希望蝙蝠侠能够脱罪。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他的命，是蝙蝠侠从黑帮的手里救下来的。尽管蝙蝠侠可能自己都早就忘记了他这号人的存在，可是，邓肯记得。
之所以在大学毕业后，没有选择高薪的律师事务所，而是选择了当一位公益律师，这也正是受到了蝙蝠侠的影响。他希望，能像蝙蝠侠一样，为那些受到欺负而无处发声的百姓，做一些什么。
因此，当他得知，蝙蝠侠的辩护律师还没确定的时候，他几乎是走遍了每一位公益律师的家门，拿出辛苦搜集许久的资料，表示愿意无偿提供，只要能替蝙蝠侠洗脱罪名。
他的执着，感动了所有人。
尽管法院的指派，是随机采取。但大家都纷纷表示，愿意将这个辩护名额，让给邓肯。
皇天不负苦心人，当他终于站上蝙蝠侠的辩护律师台。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向偶像表达出自己的崇拜，便一门心思投入到了辩护的过程中去。
就在他几乎都快要成功的时候。
蝙蝠侠却选择了自己放弃辩护，坦然的接受一切判决结果。
千算万算，却是没有算到，打破他辩护逻辑的，居然是他的辩护人本人。
邓肯，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败退的结果。
最终，在法庭上。
在这个为无数平民百姓洗刷冤屈的法庭上，邓肯却最终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精神的引路名师。
被判下有罪的裁决。
他也不是听不懂，蝙蝠侠所说的理由。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为什么，蝙蝠侠一定要认罪。
为什么，他们一定要让蝙蝠侠认罪？
难道，一个普通人，没有按照他们的意愿，去为这个社会努力奋斗。
就一定有错吗？
如果，见义勇为的蝙蝠侠也算错。
那自己这么多年，含辛茹苦的法律援助，又能算什么？
此时，站在广场上，再次听到蝙蝠侠感言的律师邓肯，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情绪，走出了在一旁观摩的队伍，大声的问道：
“蝙蝠侠先生！”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过头，盯着邓肯。
迎着众人的目光，邓肯却是没有丝毫的退缩，相反，更是走上前，用尽丹田的力量，用近乎是吼的声音，问道：
“如果，您这样的行为，也算是美好幻想的话。”
“那我们的奋斗行为，算什么？”
“如果这个社会人人都是如此，那我们哥谭，还谈什么进步，还谈什么希望？”
“对！”
“说得好！”
邓肯的话语，引起了一众观众的欢呼。
尽管，他们也明白，蝙蝠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一定有他自己的考量。
可是，对于蝙蝠侠的支持者，甚至，对于许多在了解蝙蝠侠的事迹后，将蝙蝠侠视为自己精神偶像的粉丝。
他们，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为什么，惩恶扬善的蝙蝠侠是罪犯，而那些真正为非作歹的暴徒，却逍遥法外。
这让他们不理解，更让他们不接受！
蝙蝠侠看着突然走出来的邓肯，从他的坚定的眼神里，他仿佛看到当初的自己。
他制止了想要上前的警察们，转过身来，面对着邓肯。
用一种温和的语气，向他解释道：
“邓肯律师，你好。”
“非常荣幸，你能成为我的辩护律师。”
“在今天的法庭上，我见识到了你非常优秀的一面。”
“我相信，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成长为一位，特别优秀的律师。”
简单的打过招呼之后，蝙蝠侠这才解释道。
“说实话，我很羡慕你。”
“你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你的努力，全部花费在了正确的方向上。”
“为什么？”
邓肯律师依旧困惑不已，他执拗的盯着蝙蝠侠，想要从这位精神导师的身上，找到答案。
面对邓肯不依不饶的追问，蝙蝠侠温和的说道：
“正义，不应当成为违法的遮羞布。”
“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好心，就一定能办成好事的。”
“好心却办成了坏事，这样的事情，其实并不少见。”
蝙蝠侠一点点的劝慰道。当他真的想明白自己的错误后，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如果按照我们所想的那样。”
“论心不论迹。”
“那这个社会，还怎么运转下去？”
蝙蝠侠微笑着，看着邓肯解释道：
“难不成，我们在判决之前，还得再看看这个人是不是故意的？”
“那怎么看呢？难不成还要把心给剥开。”
一朝放下天地宽。此时的蝙蝠侠，不再像之前那样，总是苦大仇深。甚至有心情开起了玩笑。
“刚刚，我也听到了市长对你的介绍。”
“我很庆幸，你并没有走错路。”
“从一开始，你便是在以法律援助的方式，努力改善着这个社会。”
“这是好事，这是正道，你应该坚持。”
“而我，我的行为，的的确确的触犯了法律。”
“只是这么多年以来，无人追究，也无人告知。”
“可是，错了就是错了。”
“错了，就应该接受惩罚。”
“错了，就应该回到正道上来。”
“不然，还分对错干嘛？”
蝙蝠侠说的道理，其实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所有人都懂。
可是，在真正做起来的时候，人们却往往会因为自己的情感执念，而一叶障目。
“你问我，如果人人都像你我，那哥谭，会变成什么样子。”
说到这里，他突然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市长先生。
市长先生，此时面带笑容，正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无由来的，蝙蝠侠的心里一颤，总感觉，又要被算计。
不过，转念一想，却又不得不感叹。
如果不是这位市长的老谋深算，哥谭，又哪里来的转机呢？
“如果，哥谭人人像我。”
“其实，最近的事情，已经隐隐的证明来。”
“哥谭，将进入一个彻底的混乱之中。”
“暴力，无尽的暴力，将长期的笼罩哥谭。”
“人们，无论好人还是坏人，普通市民还是帮派分子。”
“都将生活在无尽的恐惧之中。”
蝙蝠侠顿了顿，接着看着他说道：
“如果，哥谭人人像你。”
“尽管，我没有看到那一天。但我相信，哥谭的光明，也就在不远处了。”
蝙蝠侠的回答，尽管还是让邓肯感到难过，可是，偶像的支持和鼓励，却是让他感觉到了慰藉。
“借用，曾经听到过的一位朋友的话。”
“送给你，也送给无数的，对哥谭的明天，还抱有希望的人们吧。”
“在黑暗的时刻，不要畏惧，也不要害怕。”
“没有了太阳，就燃烧自己，努力成为那束烛光。”
“如果，你依然认为，这束光还太渺小，还太微弱。”
“那就去点燃身边的人，去感染他们，去带动他们，将希望的火苗，传递给他们。”
“九尺之台，始于微末。”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说完这些，蝙蝠侠退后半步，向民众的方向，半弯腰，深深的举了一躬。
而后，便准备走下演讲台。
此时，仿若大梦初醒的记者们，纷纷反应过来。
他高举着话筒，大声的询问着各种问题。
在一众问题中，有一个声音，清晰的盖过了其他人。
“蝙蝠侠先生，你对所有关注你的粉丝，还有什么话想说嘛？”
蝙蝠侠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重新走上演讲台，对准了话筒，沉声说道：
“愿哥谭，再无蝙蝠侠。”
说罢，再也不管身后的记者，转身走下了演讲台。登上了那部在一旁早已等候多时的押送车。
车辆，缓缓的开出法院的大门。
在人们的注视下。
蝙蝠侠，渐渐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空中，只留下人们还在喃喃重复着他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愿哥谭，再无蝙蝠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