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失落的马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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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晨陪着马老在外面站了许久，给足了这对久别重逢的姐弟彼此倾诉的时间。
“您老，不进去吗？”
周晨看着局促不安的马老，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我。。我。。我可以吗？”
天不怕地不怕的马老，此时却是惶惶不安，像极了一个即将面对老师抽查的小学生。
马老心里终究还是有一些疙瘩。
如果当初，自己不那么固执，大方的认下了这个洋儿媳，是不是儿子就不会带着儿媳私奔出走。
如果当初，自己的老伴还在，她一定会偷偷看孙子孙女，是不是儿子一家就不会出了事还没人知道。
如果当初，自己早一点放下成见，主动的去找找儿子一家，是不是就不会让自己的孙子孙女在外遭受如此多的苦难。
可惜，世上最没用的话，就是如果当初。
马老的心里，纠结万分。一方面，他真的很想去和孙子孙女相认，将这么多年对他们的亏欠加倍的补偿回来。
可另一方面，他又清楚的明白，孙子孙女如今痛苦的遭遇，和自己也分不开关系。
作为洪门的大佬，自己的孙子孙女却一个被逼到流浪，一个被圈为性奴。如果不是自己一直不闻不问，这种事情，没有任何一丝发生的可能。
“去吧，起码先见个面吧。”周晨鼓励着这位老人。
看着面前紧张到瑟瑟发抖的马老，周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可能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个形孤影只的老人家，曾是单枪匹马杀得一众哥谭黑帮闻风而逃的铁血人物。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他没有身份，也并不想去劝玛莲娜和杰克原谅马老。他也知道，哪怕杰克现在认下了马老，更多的也不是出于情感的缘故。
但如果可以，他更希望玛莲娜能认下马老。
不是因为所谓的血脉亲情，而是希望她能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之中，真的不希望她再卷进这个黑暗的漩涡中。
复仇，是一把双刃剑。
你刺死敌人的剑，同时也是砍向自己的刀。
做了如此多人神共愤的恶事，法尔科内是一定会被周晨连根拔起的。但他真的不希望，杀死法尔科内的那一刻，也是玛莲娜丧失对活着的渴望的那瞬间。
马老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木门门口，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握向木门的把手。
可就在这个瞬间，屋内传来了玛莲娜坚定的声音。
“我没有爷爷。”
屋内，宣泄完情绪的姐弟俩，相向而坐。玛莲娜正听着杰克细细的述说着这些年的遭遇。
当听到杰克说起在洪门的爷爷时，玛莲娜第一次出声打断了杰克的话语。
“姐，你别。。”杰克还想说什么，却被玛莲娜给打断了。
“我知道，他很厉害。”玛莲娜的声音非常的温柔，话语却异常的冰冷与理智。
“他是洪门的大佬，可以调动洪门的人马。”
“认下他，以后在哥谭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姐弟俩。”
“而且我们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玛莲娜一句接一句的说着。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那么厉害。”
“能让爸爸妈妈死而复生吗？”
“能让我的这几年，消失不见吗？”
“甚至，如果不是市长先生的活动。他有去找过你这个在外流浪的亲孙子吗？”
虽然玛莲娜的语气非常平静，却也异常果决。听得出来，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仇怨。
“可是。”杰克想起市长在车上交代的任务，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可这一句话，依然被玛莲娜给打断了。
“没有可是。”
玛莲娜第三次决绝的打断了杰克的话语。
二人沉默了一会。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叹了一口气，玛莲娜主动的说道。
“你还小，很多事情，你并没有记忆。”
“当初，你病了。医院高额的医药费让爸爸根本无能为力。”
“为了给你治病，爸爸抱着你，妈妈牵着我。几乎是在唐人街的门口从天黑跪到了天亮。”
“街上的小孩都笑我们，说你是杂种。”
“妈妈怕我听到伤心，只要他们过来，就会轻轻的捂住我的耳朵。”
“那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雨。我们一家人在雨里淋了一晚上。”
“最后我体力不支，都晕过去了，那扇大门，还是没有开。”
“最后，是孙老实在看不过去了，偷偷的将我们接去了医馆。我们才得以活了下来。”
玛莲娜说这话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她语气里的心酸。
“我宁愿我的爷爷，是一名普通的老人。会照顾我们，能记得我们。”
“这样，我们不用在那扇铁门前，跪上一整天，还见不到这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不过在遭遇不幸的时候，还有那么一丝希望，期待我那位大人物的爷爷，会大发慈悲的来救一下我们。”
“小马儿你记住，没有人可以依靠。你只能靠自己。”
说到这里，本来已经干枯了的泪水，再一次的涌出。
门外，听到这里的马老，已经是老泪纵横。
他没有想到，自己年轻时犯的错。竟然在幼小的孙辈心中，留下了如此大的创伤。
他慢慢的松开了紧握着的门把手，脸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是啊，这是我自己造的孽，我得自己还啊。”
马老轻轻的说道，声音颤栗，眼眶通红。
屋内，玛莲娜的话语，还在继续。她拉起了杰克，紧紧的拥抱了一下他，然后上下仔细的打量着杰克的容貌。似乎想要好好的将这个面貌刻在心里。
她欣慰的拍了拍杰克的肩膀，温柔却又残忍的说道：
“小马儿长大了，现在用不着姐姐的保护了，姐姐真的很高兴。”
沉默了一会，似乎接下来的话，很难说出口。
尝试了几次，却无法发声，最终，闭上了眼睛，强撑着哽咽道：
“不过，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姐姐有姐姐的使命，你好好跟着市长先生。他是我们的希望，你要好好的跟着他。”
声音哽咽着，几度说不下去。闭上眼，凭着感觉把杰克转了个身，让他面朝门口的方向。紧紧的闭着双眼，带着哭腔的说道。
“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
“如果真有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姐姐。”
杰克回头看着玛莲娜，心里万分的不舍，满眼通红，张开嘴，就想说什么：
“姐，你跟我。。”
“走！”玛莲娜突然嘶吼道
“不听姐姐的话了是吧！”
“你快点跟我走，我不想见到你！”
玛莲娜撕心裂肺的吼道，泪水，从紧闭的双眼中不断的落下。
门外，市长看到这种情况，也只能对杰克招招手，示意他先出来。杰克没有办法，只能三步一回头的向门外走去。
慢慢的挪到门口，正要迈出大门。
杰克忽然回头跪在地上，对着紧闭双眼的玛莲娜大声的说道：
“姐，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出事的！”
说完，关上门，转头向门外走去。
随着关门声的响起，屋内传出了痛彻心扉的嚎啕大哭声。
屋外，周晨沉默着抽着烟，看着马老和杰克二人揪心的看着屋内。
忽然，马老转头看着周晨：
“市长先生，老朽想求您一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