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草屋棋盘又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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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蜀境内,盛夏一过,阴冷的秋风夹杂着飞沙走石冲撞着四周的山峰,山峰顶着巨大的劲风丝毫不动,俯瞰芸芸众生。大山的另一面是一片片麦田与稀稀散散的村落。
巴蜀盆地山峦交错,层出不穷。其中由荆楚、云南入蜀更是山路崎岖,危险极高。自古以来商旅很难从外界送来货品,都是因为那崎岖的道路,怕一不小心钱财两空,人车一旦翻进万丈的悬崖,那么便得不偿失了。但即便如此巴蜀也毫不在意,享有天府之地的美称也并不是空穴来风,巴蜀虽处于深山环绕但是其中自然所馈赠的东西可是它地所没有的,肥沃的土地,遍山的走兽,还有长成百年之久的树木。这样的巴蜀只需要自给自足,完全不需要和那些小谋小利的商人勾心斗角,生活快乐自在。
其中有个名为叶章的村落更是深居于大山之边常年来无人来访,村落本就处于荆楚与巴蜀的边界,中间更是有绵延不绝的高山阻断,想要来此这里必须绕远路才能到达,可以说千百年来没有人愿意翻过那座大山来到这个偏僻的村庄,来见他们这些与世隔绝的人。
只是这个场面在二十几年前被人打破,一个中年人带着一个年轻的姑娘驾着马翻山越岭的来到了这里,中年男人十分富有重金买下了田间的小屋,还买下了一大片麦田。一年间来此两次,播种后植物自己生长,收获时还赠予他人,分毫不取。从那时到这里已有二十年有余,从中年人独自而来再到带着两个孩子,再到中年人变成老人,老人带着一个少年一个少女。渐渐的人们发现播种的事情已经交给少女、收获的事情留给了少年、曾经的中年人也变成了老人,喜欢坐在那间长时间不打扫,落满灰尘的房屋里下棋。但无论怎样最后稻子还会分给百姓,渐渐的村里人不再害怕老人无缘无故的赠予,开始替老人打理听天由命的田地,收拾那落满灰尘的小屋,只是当每次老人而来的时候,村里人见到的却总是那与老人有六分相像的少年,他们知道他老了,不愿意出去走动了。
“是啊,谁又能不变老呢?”
村里当时与老人同样年岁的人也变老了,他们的孩子也渐渐长大接替着父辈们的工作。打扫着那间小屋。
盛夏已过,麦子逐渐长成,村里人知道,知道老人快来了,按照往年的时间约摸着一月有余,于是村里的老人派了人去打扫房间,前往打扫房间的是村里一个未满十二的男孩,天资聪慧,村里人在山里住惯了,也想有人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为山里的后辈寻求一份机缘,而那每年而来的老人是他们对山外唯一的联系。
连名字都没有,只是被人称为狗剩儿的孩子便是村里人的希望,叫他去打扫房间也正是为了叫他与老人有上一些联系。
来到房间的狗剩儿,细心的打扫着房间的每一处角落,灰尘虽多但是他还是一处也没有落下,狗剩儿一直从早上打扫到了上午,这才使得小屋焕然一新,从里到外明亮了许多,屋子里一尘不染,只是老人留下的那个棋盘却始终落满了灰尘。
村里的老人告诉狗剩儿,这里的主人多年之前便告诉了村里的人,他留在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更改,但是唯有棋盘上的布局不可随意乱动,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这也是那盘棋虽然布满了灰尘,但依旧没有被擦洗的原因。
旁人也就算了,但是狗剩儿这孩子却有些与众不同,从小他不喜欢听老人的话,更喜欢自己天生的思想,所以他在这同龄人之中总是格外显眼,令人不得不留意,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可能也是因为狗剩儿的这一点才把他视为后辈的希望吧。
“是啊,如果有一天一个人打破了腐朽的规则那么这个村庄才会有新的希望。”
狗剩儿眼见着棋盘上的灰尘,心里满不是滋味,就这样看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狗剩儿再也忍不住了,他记下了棋盘上棋子的布局,细心的将那棋子一颗一颗的擦拭,就连那棋盘上蓄满灰尘的沟壑也不愿剩下,终于一个时辰之后,棋盘崭新,棋子明亮,狗剩儿按照这刚才的记忆又开始细心的摆放起刚刚棋盘的棋子。
黑子、白子,又逐渐回到了刚刚的位置,刚开始还好,可是到了后来还剩十六子的时候,有着过目不忘本领的狗剩儿,这一刻却慌了神,他居然忘记了这十六子的摆放位置,看着手中的七个白子、九个黑子。狗剩儿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不懂围棋的狗剩儿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感觉随意摆放,一下一下,整整十六下狗剩儿下完了他这辈子最难下的棋,棋子摆放完后,令狗剩儿难受的事情又出现了。
不知是自己失责落下的棋子还是本就在地上,反正地上又出现了一颗满是灰尘的白子,于是狗剩儿马上又清洗了这颗白子,放在了棋盘的角落。
此时天已经渐渐变暗,狗剩儿也慢慢关好了小屋的门,蹦蹦跳跳的向村庄跑去。
而此刻一辆马车在曲折的山峰上驶向了村庄。
少年郎驾车而行,嘴里却牢骚不断。
“父亲,你也真是的,好不容易妹妹不在,你不给放几天假,又开始折腾我。”
车内无人回应
少年却自顾自的说着:“母亲都说了,你都上岁数的人了,就别老折腾自己了,好好养老他不好么?”
“咳,咳。”车内的老人可能是对少年说的话有些生气,发出了咳嗽表示不满。
可是少年好像理会错了意思,正巧老人的咳嗽也影视着他刚刚的话。
“你看,父亲。你都咳嗽了正好也没到收麦子的时间,山路还这么难走,要不我们掉头吧!”
车内传来一声冷笑,沉声道:“好啊,掉头,现在就掉头。”
此话一出,经历过多年家风锤炼的少年也是一瞬间明白了自家老头子的意思。紧紧的闭上了自己的嘴。
车内的老人慢悠悠的从身旁的包裹中拿出了那支有上半身的宝剑。
剑身雪白,一丝不染,传闻之中,剑神井昂的佩剑,上可斩云彩,下可斩尘灰。
此刻老人手中的那半柄剑,便是当年井昂的孙子,井川入天下城时所配之剑。那柄出自两辽却被冠名为北秦“吹雪”的剑。
老人手指轻轻划过剑身,滴血瞬间出现在老人的手指上,剑之锋利纵使天下名剑在场对比于这断剑也尤为不及。
更奇妙的是老人的血并未沾在剑身而是顺着剑流淌下去,剑身仍旧雪白如新。老人不禁赞叹道:“埋土十余载,剑身不留锈。伤人于无形,滴血不留身。好剑,好剑啊,只是如此宝剑却折于天下城,真是令人惋惜。”
驾车青年听着老人的赞叹,心中的疑问也随着老人的话迸发出来,疑惑道:“父亲,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叫我把这柄断剑取回来?”
车内老人望着车外那被云雾渐渐遮蔽的圆月,并未回答少年的疑问而是楠楠自语道:“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