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道士与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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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然峰，龙虎山众多山峰间最不起眼的峰峦。却是叶枝寒最喜欢的地方。自十年前拜入龙虎，第一个见到的人叫韩束，他便带自己到这里来，这里虽然并不是龙虎最高的山峰可是放眼望去，却可从浮云间隐约看见那座中原最大的城池，豫城。
如今王朝元老河南王冉治便封地于此，也是河南王的优秀政策，使得豫城成为了闽中唯一一个没有宵禁的城市，热热笙歌，灯火不绝。
只是现在是正午，豫城显得也是那般普通。但即便如此叶枝寒也很喜欢坐在最高的崖边向下望去，他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从高处向下望，到了龙虎之后，这里更是他常来的地方，就这样痴痴地望着，有时一看就是一整天。
只是这个习惯却并没有人知道，几年前有个叫韩束的知道，几年后就再也没人知道了。
白然峰上有着一棵白桦树，叶枝寒早前听山上的老人听更老的老人说，这里本来是一片白桦林的，可是最后经过各种的灾害和人为只有这一棵活了下来，并且一待就是很多年。叶枝寒特别喜欢冬天独自来此，靠着这棵老树，向下看去，灯火通明，白雪反映着光，令人痴迷。
白桦树下，这个被称为“怪道”的青年脱下了有些小了的紫金袍，穿上了那件沾有一丁泥土的黑袍，长舒一口气。
山下人皆知龙虎山有“怪道”，已有十年有余，可是山下人不知白然峰那个黑袍青年，每年冬天都会到此，看着白桦树那被雪压低的枝干。正如他的名字一样。
“枝寒......”
已过寒冬，春季的龙虎白桦树也萌起了绿芽。
正如新人望旧人一般。
叶枝寒向下看去，第一次觉得索然无味，本应觉得老头子的话是报复自己偷偷下山的计策。可是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可能是真的，老头子真的老了。
叶枝寒闭上眼睛靠在树上，扪心自问：“老头子，真的能等来天路吗？”
天路？他没见过，只是听说过。也在书上看到过。龙虎山第二代天师张之瀚是第一个登上天路羽化成仙之人。很多年来，龙虎不乏有登仙之人。
只是百年前，自从那次龙虎与武当的合作后龙虎历经两代天师，世间却在无登仙之人。除了年轻时的刘断江，世间无人可迎来天路。
即使是巅峰了五十多年的邢天下也无天路从天而至的场景。
武者、道人、圣人、佛陀只要达到了各自的巅峰皆可羽化成仙，只是千百年来除了被上天选中的人外，几乎很少有人会等来天路，大多数人也只是平庸而死，就算是如井昂、邢天下这种冠绝古今的人也不例外。
旧人去，新人来。无论是道教、儒家、佛门也都是这个道理。
叶枝寒靠在老树上，不自觉地进入了梦乡。
没人知道这个喜欢捣蛋的青年，真的很孤独。
———
正一庭，白玉涵眼前的场景如过眼云烟一般消散而去。
“孩子，看见了什么？”
白玉涵用手擦拭着眼睛，拼命望去却再也看不到刚才的场景。
她呆呆说道：“我看到两个人，一个是道，一个是仙......”
老天师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江南有女，倾国倾城。不妨老夫再加上一句，\\\倾得北国，覆得雪城。\\\”
白玉涵不解：“额？”
老天师淡淡回答：“会明白的，只是时间还不够。”
“可是......”她还是没有想明白。
老天师接着回答：“羽化登仙是真的，只是天路已有很多年没有出现了，记得最早的也是七十几年前江湖武人刘断江入天养境界，在大楚地界迎来天路。只是老夫也不知道他为何放弃登仙。”
不等白玉涵说话，老天师再次开口：“天路一个神秘又令人神往的存在，不怕你笑话，那也是我的毕生所求，只是能否等来却是从一开始就被写好了一样。整个天下，道人登天最为简单只要通晓天地修得大道便可一步登天。其次便是儒家、最难的便是武者。武者必须登上那至尊天下的境界，也需要上天选中。这样才能迎来天路。”
白玉涵瞪着大眼睛聚精会神的听着老天师的话，可是不知为何老天师的话骤然而止。
她眼中又充满了迷惑。“天师怎么不说了？”
白玉涵不知道的是就在刚刚一瞬间张宇初感受到了宏伟的气息。
“那是......”
老天师腾空而起，向正一庭外掠去。
白玉涵见老天师离去，赶忙追了过去。
外面天空金光四起。
那一刻白玉涵看见了毕生都难忘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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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然峰上，正熟睡的叶枝寒猛然惊醒，眼望西北，金色碧波从天空滚滚而落。
他的眼中忽然迸发出泪水，苦涩的流入嘴中，他淡淡的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皱皱巴巴的书，在后边轻轻的写下了几个字。
“武当，天路。时隔几十年再次现世。”
叶枝寒对天苦笑，他有很多话憋在心里却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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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水路，一个两百多骑的队伍，极速前行，其中一辆驾马的老头子，停下了揪毛球的手，抬头望向西北方向，他喃喃自语道：“其实还是挺怀念的。”
车内一妙龄女子着急的把头探了出去，望向天空，出现在她眼中的场景是金色光尘已缓缓落落，紧接着的是天空陷出一个骷髅，阶梯缓缓而落。她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
少女身旁的少年自言自语，其实是说给车外的老人听。
“北秦王府地下城书籍有记载七十多年前，天路降于大楚地界，一个初入天养的年轻人迎来了天路，只是......”
“好奇为何那个年轻人为什么没有登仙吗？”车外老人沉声回应。
少年本不打算获得老人的回答，只是老人忽如其来的声音，把少年吓了一激灵。
驾车老人，把手上的缰绳递给了旁边的小童，抬头望向天空。
一层层阶梯向下落去，已从万丈高空来到了千丈的距离。金色的台阶，伴随着古老的咒语。
天路千丈之外无人可近。
老人喃喃自语：“希望所谓的神仙会遵守诺言吧。”
车内少年一时没有听清回问了一句：“啊？”
车外再无人回应。
少女也把头转了回来，疑惑的看着少年，听着两人不像是对话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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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城，本是正常城墙高度的城池。却在天下所有武人眼里显得异常高大。
而那个站在城墙上的老人，却显得比天还高。
老人一身素衣，望向西北。
天路已至。
老人冷哼一声，惹得端茶小孩的茶杯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茶杯碎了，茶水流了满地。
急的小孩急忙蹲在地上，擦拭起来。
老人摆手道：“青瞳，不必了。”
小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崇拜的看向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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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龙虎山的道士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齐齐望向西北方向，眼中皆是神往。
正一庭前，老天师负手而立。看来百年前的天机，武当做到了。
而目睹全过程的白玉涵，此刻怎么无法平复自己的内心。激动、错愕、羡慕一同席卷而来。
老天师轻声说道：“孩子，你来的很是时候，你的问题问的也很是时候。眼前的答案，正是你来龙虎的目的。”
白玉涵呆呆的回道：“嗯……”
也只是过了不一会，天空中忽然传来了一声训斥。那声音令人震耳欲聋。
“东方朔，上天等你十世，你以为你是谁？区区凡夫怎敢如此藐视天道？”
紧接着又是一道声音自下而上直指苍天：“以前的事情我还未记起，不过有一件事我却从未忘记。”
“若为登仙而入道，安得此道又何为？”
一句话响彻天地间。
接下来的场面便是天路齐齐而坠，在落地的那一刻消失不见。
白玉涵很是奇怪，问道：“天师，这......”
天师眼中黯然失色仿佛如自己没有登上天路一般，他沉声道：“他没有选择登上天路，可惜了。”
白玉涵吐槽道：“真是的，真可惜了这天路，不知道是哪个傻子居然还不登。”
老天师淡淡回应：“不，可惜的是上天，这么好的人始终得不到。”
“啊？”
忽然刚刚的名字在白玉涵脑子闪过，一瞬间她便晕倒在地，那个名字好熟悉......
“东方朔。”
“东方朔。”
“东方朔。”
这个名字如同魔咒一般在白玉涵的脑子响起一遍又一遍。
白玉涵睁开眼，也是一片世外桃源。
成片的白桦树，黑袍男子与蓝白道衣的男子正在一棵一棵的种下。
蓝白道衣的男子抹了抹头上的汗，嘴上喊着累。却遭来黑袍男子的骂声。
“师兄你快别喊了，喊得我都口渴了。”
蓝白道袍的男子不解问道：“师弟，你说你种树就种树，带上我干嘛啊！再说种树干什么啊。”
黑袍男子满脸鄙夷：“师兄，已经来这里十几年了，怎么还不知道白桦与龙虎的渊源啊。”
“白桦与龙虎？”
黑袍男子缓缓说道：“生与死的考验” 。
蓝白道袍的男子一脸鄙夷：“你就扯吧，我要信你，我都对不起师父的那句，别信黑袍道士的话。”
黑袍男子一脸黑线，不再说话，只是安心种树。
蓝白袍男子顺势躺在地上，闭上双眼。
不大一会，黑袍男子也扔下了手中的铁器，躺在地上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天空。
他从小就喜欢向上看，去看那天，去相信天上有神仙，他总是希望有一天也可以从上向下看，一直向下看。
黑袍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睡去。
蓝白道袍的男子也不知道何时站起身来。
白玉涵的虚影仿佛无法躲藏。
他就这样看着她。
他开口了：“不要为了以前而活，你不是她，她也不是你。你的志，你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吗？”
白玉涵疑惑道：“我的志？”
这句话刚说完，白玉涵再次睁开眼躺在了一间房间里。
桌前有黑袍道士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