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北秦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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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新春，爆竹送旧年。北秦家家户户都贴上了红色的窗花和对子。准备迎接又一年的到来。自古以来新春佳节就是中原人最盛大的节日，当然只有中原人对这个节日相当重视如漠北南蛮都是不过这样的节日。

可是在中原地界，一到新春则意味着旧年一切难过的事情终将过去，今后的生活将会更加美好。距离新年不过五日，此时的北秦街道上已经很少有人，路边的店铺都早早的挂上了停业的招牌，可谓是年味十足。

位于巫山脚下的北秦王府也是十分热闹，在大管家殷恒的带领下所有下人都开始布置北秦王府。

殷恒知道今年的年可能会和往年都不同，王爷井竹不知道为何对北秦三十年的老部下们都下达了一道命令今年所有人都不必到秦州来拜年，这一次的北秦王府可能除了自家人，就不可能出现外人了。若是换做往年可就大不相同，每年的初一殷恒总是会忙得不可开交，各种应酬接踵而至。最先来的肯定是北秦新锐中的三丑。三丑之中也分先后，不论什么样的天气顾成泽总是会先来探望王爷，然后便是什么也不会带只是说一声问候的汪克一。最后就是和父亲宋明德一起前来的宋振成。接着就是北秦三州之一洛州州将于新龙、州史丁永杰。随后跟来的是长州州将王延成、州史许海棠。这些人往后便是铺天盖地的大小将军和北秦官吏。殷恒只是招待这些人就要花上一天的时间。

终于贴完了府上最后的一个对子，殷恒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嘴中喃喃自语：“看来今年与往年要不一样了。”

这位王府多年来的大管家，看着屋子内整齐的被褥，无奈的摇摇头，走出了这个北秦最性情难料之人的院子。

留下一句：“看来和往年一样的也只是他不在而已。”

王府上下都在等待北秦王发放接下来的命令，可是北秦王却消失不见，整个北秦王府上下都找不到这个老人。只有老管家靠在墙围上，嘴上叼着一根狗尾草。

北秦府衙，地下旧城，一老人手提一壶黄酒慢慢走入这座鲜为人知的地下城。

自秦国建立此城，杀万千墨家人。引起墨家当代巨子的愤怒，墨家放言：“此后墨家人不论何事再不入秦地，再不助秦地之人”此后墨家与秦地不死不休，即便是如今北秦姓井，墨家依旧不愿意来北秦建造工程。也因为当时建造此地的墨家人都被杀死，这里也只是有名却无人所知。

井家也是在审问秦国皇室才得知此处，但是井竹却并未上报闽中而是自己留下此处，为的就是保住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帮助他灭十国之人。

每至新年王孙井良都会带上一壶黄酒，一些肉食来到此处看望这个已过中年的男人。而近几年因为王孙远游，便换成了老者前来。

井竹提着一壶黄酒，在一间屋子前停了下来，屋子内十六个牌匾立于桌上，井竹向里望去，嘴唇微动。

每过此处井竹都会十分伤心，整整四年，井竹来了四次，每一次面对的都是一份愧疚。无法释怀的愧疚。

老人很少来此，只是井良不在，故不得不来。老人知道这一次可能是相见的最后一面，他还有一事想问他，所有这一次只带了酒。

地下城分五层，每层放置着不同的东西。天下有名工匠打造的绝世兵器、井竹三次马踏江湖带回来的至高秘籍、还有十国留下的承运之物。这里可谓是天下人都垂涎的宝库，二十年来，无数江湖人和朝廷鹰犬都来到北秦寻找这座地下城，可是最后都把命留在了北秦。当年的北秦王府可谓是坚不可摧。没叛逃的北秦第一高手崔龙阳，天地人二十一影还有没去世的剑神井昂，可以说这里就是寻宝者的坟墓。

井竹走在了地下城最上层的长廊上，周围散发着寒气，墙壁上因为没有下人清扫的缘故已经长满了苔藓。

老人最后在一间小屋停了下来，屋内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来了。”

老人推开了古朴的木门，脸上露出来沧桑的笑。

已过中年的男人一袭青衫，毫不客气的拿起了老人所带的黄酒。男人从那已经破旧不堪的木柜中，拿出了两尊青铜爵，分别倒满。

老人拿起了这个有着古老气息的青铜爵，微微入神。想当年老人攻破北秦，秦王愿意用这两尊高祖留下的青铜爵留住性命，可是井家军并未同意这轻巧的讲和，于是短短十日便攻克了咸阳城。最后在这座地下城找到了秦王和这两尊青铜爵。

秦国有语：“高祖青铜爵，秦地新王室。”

但是老人并未占有这两尊青铜爵，反而送给了喜爱喝酒的军师。老人觉得他才是他的青铜爵。

一袭草席上，青衫男人一手举起一杯黄酒递给老人，另一手先行饮下。

不等老人，男人又斟满一杯一口喝下。

老人刚刚饮下黄酒，男人已喝下了第三杯，三杯过后男人便放下了杯子。

已经古稀之年却依旧令天下人胆寒的老者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家乡那边有一种仪式。面对最尊重之人的时候，需向那个人敬酒，而自己要在那个人喝完这杯酒之前，饮尽三杯酒，以表知遇之情。

青衫遥记当年，那个混乱不堪的年代。朝廷新秀张之伦的理念冠绝闽中，而谋士廉福禄更加是当年所有谋士的楷模，影踪迷离的张家梁，以及称为谋神的大江安羽奇两人更是创立了谋国之术。那是一个以谋国之术为主流的时代，所有谋士都以谋国之术为一生最大的目标。

“一人而谋一国。”

当年被赶出家族的羽凡带着一身与世间格格不入的谋术，来到了这个混乱的时代。国家战争不断，彼时硝烟弥漫，充满着尔虞我诈，生死也只是一瞬之间。那时候四处碰壁的井竹遇到了还不是谋士之最的他。整个世间无人相信羽凡的谋术。也只有这个被称为疯子的井姓中年人相信了他。

于是二人一见如故，井家军也誓死尊从这个军师的命令，就在那一年不可一世的中原五霸中的大秦倒在了井家铁骑手中，井竹受封北秦王。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整整七年年轻人证明了自己，也如当年初见一样年轻人斟满了四杯酒，自己独饮三杯。

话语间这个被家族赶出去的年轻人狂笑道：“家族令我学谋国之术，世间存谋术万千。又如何？我有自己的谋，他人谋国，我谋天下。王待我如国士，我自当以国士报之。这天下我们打下来了！”

往事如烟，如今又散。

井竹看着这个三杯酒就倒下的青衫男人，眼中充满了哀伤。这些年老人失去的太多，活下来的兄弟四人走了两人，自己的儿子也从当年一事后不知所踪，父亲已过世，如今他也要走了。

老人曾经也恨为什么自己这个屠戮十国，马踏江湖的人却活的这么久.......

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叹声道：“可能是不愿让你们忍受离别吧。”

屋内独立醉倒的青衫男人和那两尊青铜爵，一只青铜爵内有斟满为饮的半杯酒。

走出密道旁的老人看到了嘴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的殷恒，微微一笑。

殷恒放下了早已被嘴折断的草，弯腰一拜。

老人走在前，殷恒跟在后。两人向王府深处走去。一路上无任何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