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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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秧就在一旁房间里的夜晚，林程自然是无法轻易睡着的。
一切都这样轻易反而让他觉得莫名其妙，这些年林程一直想着林秧，但是现在林秧突然出现在面前，他反而不知道去对他说些什么。
林程想去看看林秧，却不知为何怎么也迈不出这一步。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不知道隔壁的林秧怎么样？他睡着了吗？他在想什么？
林程对林秧的记忆一直停在那场大火的时候，更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他其实都不太能记得住了，只知道从小父母都更加疼爱林秧，而他就好像是个添头，父母甚至厌烦他，觉得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黑暗中，林程怔怔看着床顶，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眼中似乎又燃起了那一场大火……
那是一个平凡的夏日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教室里，一片宁静的氛围笼罩着整个学校。学生们专注地听着老师的讲解，课堂上弥漫着知识的氛围。然而，就在这个平凡的时刻，突如其来的火焰掀起了一场可怕的恐慌。
火灾发生在学校的实验室，一位不小心操作的学生导致了这一灾难的爆发。火焰迅速蔓延，浓烟弥漫整个楼层。学生们发出惊恐的尖叫声，纷纷寻找逃生的出口。全校的警报系统响起，警报声震耳欲聋，使得情况更加混乱。
当时，林程正在上课，已经忘了是因为什么事情，前一天父亲厌烦的踢了他一脚，到现在他的肋骨处都隐隐作痛，这让他上课都没有什么心情，老师在台上讲得激情四射，林程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他怎么都绕不开心里的一个问题，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究竟是不是他们亲生的？林程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老师点了林程回答问题。
听到老师点自己的名字，林程本能的站了起来，但是对老师所提的问题他瞠目结舌，完全回答不上来，这节课的老师平时比较严厉，看着林程一问三不知的样子，正准备发脾气，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混乱。
一时间，老师和同学们都惊住了，老师冲过去打开门，门外的滚滚浓烟让大家都惊叫起来，课堂上的林程也是惊慌失措，同学们也都混乱起来，老师的叫声被淹没在同学们的尖叫声中，林程夹杂在其中，他本能的准备为自己寻找逃生的道路，在一片混乱之中，林程突然感觉到有人拉住了他的手腕。
“哥，跟我来。”茫然无助之中，林程和林秧互相交换了眼神，林程被林秧拉着，迅速冲出教室，但是身后的浓烟和火焰不断逼近，让他们感到无处可逃。
跟着林秧逃跑的时候，林程又一次意识到了他和林秧的差距，这个时候他就紧张无措，但是林秧就很是沉稳冷静，他甚至每一个脚步都好像是落在考虑已久的位置，林程想，也难怪父母只喜欢林秧。
林程跟着林秧穿过混乱的老师同学们来到楼梯口，发现楼梯已经被火焰吞噬，他们的退路被堵死了。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整个楼梯坍塌在他们面前，林程感觉到他们再次陷入了绝境。他望着面前的瓦砾和火海，感到无比恐惧和无助。
“哥，我们快跑。”看到这个楼梯塌了，林秧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他只是低低叹了口气，毫不犹豫的拉着林程顺着楼梯的残骸向后退去，寻找一个新的逃生通道。然而，林程并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有足够的时间逃脱。旁边的柜子突然倒塌，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林程惊慌失措地往后退。突然，一道火焰从他们头上冲了过去，动作迅速而恐怖，林程吓得心跳加速。
林秧却没有一点犹豫，他脚上仿佛装了导航一般，拉着林程精准的找到了另一个楼梯，看到楼梯的时候，林程心里不由涌起了逃生的喜悦，两个人急忙往下跑，但是整个楼梯通道充满了浓烟，我们几乎看不到前方。咳嗽和呼吸困难让他们感到窒息。
“哥，时间不多了。”林秧低声说。他脸上的神情极为严肃，林程心里慌乱极了，但是他觉得自己是哥哥，总不能光是拖后腿，他感觉到自己手指都发抖，只能努力保持冷静，一步一步地往下走，希望能在混乱中找到出路。
可是，火势太大了，浓烟滚滚而来，林程和林秧用尽全力到了在楼梯的底部，林程惊喜的发现这里居然有一扇门！
“阿秧，我们有救了！”林程惊喜万分的说，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这里的楼梯也坍塌了！
剧烈的响声和烟尘四起中，已经完全懵了的林程感觉自己被一阵大力气推了出去，他呼吸到一阵新鲜的空气，感觉昏沉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林秧，林秧！”林程意识到自己被推出了那扇门，可是林秧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出来？他惊恐的回过头，更为惊恐的看到林秧被压在了坍塌的楼梯下面，烈火升腾浓烟滚滚中，林程看到林秧对他笑了笑。
他甚至可以看清楚林秧对他做了一个嘴型，林秧对他说：“哥，活下去。”
按道理说，应该是看不到这么清楚的，但是林程就是看到了，最后看到林秧的一幕，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看着林秧被大火吞噬，林程感觉自己的大脑也被大火席卷，他失去了意识。
他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后来他知道，他是在学校后门的一条小巷子里被人发现的，那一段时间林程躺在床上整个人如同被抽了精气神，直到他听见父母的议论。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呢？”
“为什么不能换一个人！”
是啊，林程想，为什么是他呢？他……他哪里都不如林秧，这样的林程，怎么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再后来，林程还是出院回家了，林秧没有了，林程成了林家唯一的继承人，而且他也仿佛变了一个人，脱胎换骨一般，整个人突然聪明又上进。
父母对他的态度好了不少，林程想，这样活着也挺好的，他刻意不去考虑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就连发现了林家内部黑暗的一些事情，他甚至都想和他们同流合污。
可是，内心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对林程说，这不是他想要做的，这不是林程的人生。
如果是林秧，这辈子都不会被关进那个黑暗的地下室吧。林程想，他想的笑了起来，黑暗中他哈哈大笑，把自己笑的醒了过来，感觉脸上不太对劲，抬手一摸，发现自己流了一脸的眼泪。
他居然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里几乎重现了当年那一场大火，林程怔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手机，还是12点多，他以为自己睡了很久，可是这一夜怎么能这么漫长。
林程开了门出去，叶一凝给林秧安排的房间就在他房间边上，虽然林秧不是活人，但是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人，都没在怕的，一个个关着房门，就是不知道是否能够好好入睡。
林程走到林秧门前，他顿了一会儿正想敲门，房门突然打开了。
房间里面没有开灯，只有电脑的屏幕亮着，林秧坐在屏幕前面，脸上蓝幽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电脑的光照的。
林程也就进了门，林秧手一挥，房门就关上了，灯也亮了起来。
“哥。”林秧转过身看着林程，这一声立刻让林程觉得回到了小的时候，他几乎又要掉眼泪，咬牙死死忍住了。
“阿秧……”林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看着林秧，好几分钟后，他突然说：“当年……你为什么……”
其实那个时候，林程和林秧的关系是不算太好的，在父母的差别对待之下，两个人之间其实并没什么兄弟感情，当年林秧能来救他，实话说，完全出于林程的计划之外。
“你毕竟是我哥。”林秧笑了笑，和之前的笑容不一样，这个笑就不让人感觉到阴森。
“可是……”可是每个人都觉得，你活着比我活着更好。林程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别想多了。”林秧说：“当年我就是那样做了，你……不也好好活下来了？”
“我……活下来了？”林程喃喃。
有时候，也不知道是死去的比较悲惨还是活着的比较悲凉，林程脸色苍白，看着反而比林秧更加不像活人。
兄弟二人对视着一时无言，林程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看着林秧小孩的样子和不属于孩童能有的平静淡漠的眼神，他想说的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也还是默默的回了房间，觉得自己特别没有用。
林程走后，林秧也沉默了很久。
电脑屏幕上，游戏里面的英雄早就被人砍死了，躺在地上，林秧没有去管他，他想了想，起身走到镜子面前。
镜子里面映出的人并不是小小孩童的样子，而是一个身高一米八几高挑俊秀的男子，林秧看着镜中的自己，许久，深深叹了口气。
当年的决定是对是错呢？林秧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