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鬼校（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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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林程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楼梯口，转脸看到李清歌时还愣了一下，李清歌笑道:“怎么，不是在你200米的大床上醒来还有点不太适应了？”
林程没有做声，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怔忡，就像傻了一般，李清歌觉得不太对劲，心说这傻儿子该不会是吓傻了吧，林秧怎么他了？他没心情开玩笑了，忙问林程:“你怎么回事，都经历了些什么？”
“我……”林程觉得自己一点忙都没帮上，有些微的不太好意思，他道:“我做了一个梦……”
他在这恐怖的地方，做了一个一想起来都能笑弯眼睛的美梦，梦里面有温柔慈爱的父母和感情深厚的兄弟，一家四口和和美美过着无比幸福的生活。
“梦是反的吧……”林程低喃，李清歌看到他微微红了眼圈，某种方面来说，李清歌是一个极为体贴的朋友，他看林程这个样子，叹口气不再追问。
“林程，我要上最高一层去。”李清歌说:“我也不瞒着你，那里有第一代真相眼。”
“第一代？”林程的注意力被吸引住了:“真相眼不是……”他看李清歌一眼，谨慎地住了口。
“真相眼由死亡传递。”李清歌坦然接上他的话:“上一任死去传给下一任——但是第一代真相眼就在这里，我必须去找到他，打破这个魔咒。”
他看着林程，身后的台阶上有肉眼几乎能看见的黑气萦绕，他就坐在这黑气中间。
“林程。”李清歌说:“你大概也清楚，越往上走越危险，目前这一层是安全的，我想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林程眯起眼睛看着李清歌，他难得没有露出那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平静地说:“你知道吗，从你把我找到之后，我虽然没醒过来，但是不知道为啥，我突然可以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
李清歌:“……”哦豁，林秧这小子，可以。
“清歌，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林程叹道:“就不要再互相试探了，我承认我一开始跟着你是想利用你查点东西，甚至我也想要成为真相眼，但是现在我发现我的思路完全错了，你才是真大佬。”他突然露出一个可爱的表情，用一根手指点着脸颊，侧着头道:“大佬，求罩！”
我不承认这个傻子是我哥。隐身扒在窗户上偷看的林秧险些一口血喷出来，心说外面的世界发展是不是太快了，林程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李清歌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说不要出来一趟把林程给折腾傻了，他起身道:“既然你都听到了……”他终于有些不太好意思，老脸微微一红:“那就一起上楼吧。”说着，李清歌转身就想往楼上走。
林程却还站在那里。
“清歌。”他低声说:“我知道不该问……但是，我能不能……”他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几乎听不见了:“我能不能见见林秧？”
十五年前发生的事情太过复杂，林秧可以救林程，但是，他不想见到林程，李清歌一把林程带出门，林秧他们就消失了，一直没有再出现。
“我当哥哥的，反而被弟弟保护了。”林程见李清歌不做声，他叹了口气:“我这种没用的哥哥，他不想见我，也是正常的。”
这是林程和林秧兄弟之间的事情，李清歌也不好强行去插手，他叹了口气，看看天色，强行换了话题。
“林程，我们该出发了。”李清歌说，林程咬咬牙，心想，只要能把十五年前的事情弄清楚，林秧应该是会见他的。他期盼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么几天。
他的目光坚毅起来，不再过多纠结，跟着李清歌大步上楼。
越往上走黑气越重，林程正在想接下来会不会是几场遭遇战，要怎么应付，猝不及防间，李清歌塞过来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血腥气顿时充盈林程的鼻端，林程本能的不想去触碰，但李清歌用力把这东西塞进他手中。掌心接触到到说不出的令人厌恶的冰冷滑腻，林程几乎弹跳起来，他反应太过剧烈，李清歌一把按住他。
“想活着回去就冷静点！”李清歌声音里带了几分寒意，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林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把这东西披在身上。”李清歌说。他的声音很淡，不知怎么，却让人不敢拒绝。
林程的手颤抖着，他竭力不去想手中的东西是什么，眼看就要走完楼梯踏上第四层，林程咬紧牙，把手中的东西罩到自己身上。
浑身被血腥味笼罩住，为了不崩溃，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去想一些其他的事情，例如他听见林秧和李清歌的对话，当年是林秧救了他，然后林秧留在了这里。
“清歌，真相是什么？”林程忍不住问。
“嗯？”李清歌没想到林程还有兴趣聊天。
“我弟弟……林秧他……”林程有些艰难地问:“他当年怎么救的我？他……他怎么还被困在这里？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林程，真相眼不是万能的。”李清歌叹了口气:“我只能看到林秧的真相——也就是他认为的真相和他所做的事情，但是他认为的又是否就是真实的？现在我还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闻言，林程也没有继续追问，似乎接受了李清歌的说法。
两个人沉默的往上走，这次的楼梯似乎一直都在，并没有消失，直到走到最高的那一层。
第七层。
“清歌，我们上来了！”林程不由得兴奋起来，他觉得是披在身上的东西起了作用，他们被当成了同类，所以没有遭遇到阻拦。
“嗯。”李清歌却没有林程这么兴奋。
真有这么简单吗？他想，在楼梯上往上走的时候，李清歌一直有所防备，林秧还特意提醒了他，楼上有几个很坏的家伙，它们就这样让他们上来了？
他眼瞳中的血红色数据又开始流动起来，这层楼里的恶意几乎化形，他的真相眼不时被自动触发，脑中有各种画面闪过。
这些画面散乱而零碎，一段一段的，有时候是这个人脸上带着诡异地笑杀了那个人，但是下一秒的画面就是地上原本被杀的人爬起来，一刀捅进了其他人的胸口，所有画面显得杂乱无章，仿佛有所联系，却又拼不出一个完整的剧情。
这就是“真相眼”的弊端了。他想，如果真相眼彻底被触发，所有的画面直接涌进他脑海，那他说不定要么发疯，要么变态。
“清歌，都这个时候了，我们上吧。”林程说。
此时，如果有人不慎进入李清歌大脑中，说不定会被活活吓死，他脑中充斥着各种邪恶残忍的画面，脸上却依然保持着一贯的平静。
“李清歌，危险！”李清歌肩头的鬼脸在这么强大的恶意之下基本被压制的无法浮现，却还是挣扎着嘶哑地吼出一声。
“走吧。”与此同时，李清歌说。
他朝着校长室踏出了第一步。
和三年七班一样，校长室在走廊的尽头。
成为“真相眼”以来，李清歌出来收煞身边都跟着叶一凝，叶一凝看着娇小玲珑，实际上非常能打，在叶一凝他们那里，她是负责保护“真相眼”安危的。
可是李清歌觉得，他不能总是依赖于女孩子的保护，而且据他所知，在他之前的“真相眼”除了第一任全部死于非命，他不能死。
和林程一样，他也有他的底牌。
走向校长室的一路也极为顺利，顺利到让李清歌觉得这不真实，要拉开校长室大门的时候，他脑子里闪过很多种情况。
例如各种各样的开门杀，有什么怪物在门后等着他之类的，这一路的顺利就是为了麻痹他，就等着在这里对他一击必杀……
门很是顺滑的被推开了，全身已经紧绷到极点的李清歌和林程发现，不但没有什么开门杀，门里面和外面还完全不一样。
太阳悬在天边，还有一条缝就要落下去的样子，校长室里面已经开了灯，照的满室通亮。
每个办公室里都会有的一套办公桌椅，桌上摆着一叠文件。窗边放着两棵绿植，架子上竖着几本书。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任何一个学校的校长室，让李清歌和林程都油然而生一种亲切感。
而借着校长室的灯光，林程也不得不看清了李清歌身上披的东西，他想到自己身上也披着一张，胃酸翻涌起来，下意识就要往下扯掉，李清歌一把按住他。
在李清歌心里，一直有个隐隐的角落在提醒他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是他在这间校长室里一点恶意都没有感觉到，这里面干净的就如同初生婴孩的眼眸。
他一只手扣着林程的手腕，带着他走了进去。
就在他们正面，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转了一下，上面凭空出现了一个男人。
李清歌和林程都吓了一跳，本能摆出了战斗的姿态，可是那男人完全没有动作，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们两个。
李清歌眼光落在男人身上，这个男人看上去大约40岁，穿着一件普通的条纹t恤，有个大多数中年男性都有的啤酒肚和萧条的头发，看着他们两个的眼神中并没有恶意，甚至还有几分慈祥。
“你就是林天龙？”李清歌问。
“你说呢？”男人笑道:“你觉得我是谁，我就是谁。”
“什么？”
“这不是你的梦吗？”男人还是笑着:“李清歌，你这一路这样顺利，难道你都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吗？”他眼中闪过一丝诡黠的光:“如果是真的启明小学，让你这么快就上来了？”
李清歌愣住了。
这经历的一切，都是他的梦……吗？
李清歌猛然睁开眼睛。
熟悉的大街上，林程正开着保时捷在阳光下行驶，感觉李清歌突然坐起来了，还笑着问他:“醒了？昨晚干嘛去了你，偷东西去了？”
“林程？我们不是……”李清歌脑子里还是启明小学那阴暗诡异地环境，甚至连血肉的触感都还在手中，但是现在他又确实是在大街上，他自己都不确定的问：“我们是不是去了启明小学……”
“瞎说什么呢？”林程一脸诧异：“清歌你是不是睡糊涂了？什么启明小学？我们跑那里去干啥？躲着还来不及呢，我说你是不是天天看些变态的事情，做噩梦了吧？”
是做梦吗？李清歌额角微微疼痛了起来，他觉得可能是睡久了，低下头微微揉着，随口问道：“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带你去做心里咨询啊。”林程说：“你忘了？去找心理学大师benedikt啊。”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问题，就是平时的林程说话的方式，他一边说，一边侧头看了李清歌一眼。
那一瞬间，林程脸上露出了一丝诡邪地笑意，就好像即将要吃掉老鼠的猫一般，虽然这笑出现的很快，一闪而逝。
李清歌的双眼不受控制地疼痛起来，他没有感受到恶意，但是当林程的脸上出现这样的笑容，李清歌后背激起一层鸡皮疙瘩，手臂上汗毛全部竖立起来，整个人直接进入应激状态。
“一凝。”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清歌听见林程说：“我就说他要去接受心理咨询，我没说错吧？我觉得他还要送一下精神病院！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发生什么事了？李清歌混乱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