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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4章 假如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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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孩子根本没有来得及上户籍?”

杜秋娘轻轻颔首。

“是,没多久李锜起兵失败,全家男丁被斩,那孩子因为不在册,朝廷根本不知道他存在,后来河东裴氏将裴夫人和李锜嫡子李归都交了出去,也没有提到那个孩子。这么多年了,郑嫣一直怀疑她儿子没死,仍在河东裴氏手中。”

刘异恍然大悟,难怪郑嫣的弟弟郑光要去绛州河东裴氏的地盘生活。

这些年郑光大概一直在替姐姐找儿子。

刘异舔舔嘴唇,老爹嘴巴可真严,这么多年对他一个字都没透漏过。

他又问:“郑嫣都没见过自己的儿子,怎么找?”

“我本来也不知道,可看到你大概猜到了。”

“哦,这是为何?”

“李锜的长子李师回被杀时已经成年,她或许在按李师回的模样找儿子。你长得跟李师回真像,难道这就是她招你为婿的原因?”

刘异苦笑,他长得应该更像自己老爹,只是郑嫣和杜秋娘都没见过他老爹李归成年后的样子。

他感觉丈母娘这种盲目的寻人方式不科学。

万一她儿子没活到长大怎么办?

即便长大跟李师回完全不像又怎么办?

“我岳母为何坚持认为那孩子没死,裴夫人憎恶她,有没有可能已经杀了那婴儿?”

杜秋娘坚定摇头。

“你不了解裴夫人,她出身士族,气质高贵,知书达礼,为人聪明又明事理。她才不似郑嫣那种毒妇,裴夫人抱走那个婴儿是不希望那孩子由郑嫣抚养长大,将来与她儿子为敌。”

刘异听见她反复称呼丈母娘为毒妇,疑惑问道:

“你好像很不喜欢郑嫣?”

杜秋娘脸上忽然浮现怨毒表情。

“我年轻时有副好嗓子,入宫后也因此得到了宪宗皇帝的宠爱,可你听听我现在的声音,还能唱《金缕衣》吗?”

“你嗓子怎么了?”

“全拜郑嫣所赐,她怕我说出她入宫前产子的事,曾想毒哑我,结果药剂份量不够,我没变成哑巴,却也丧失了好嗓子。”

刘异吐出一口浊气,自己丈母娘竟然是个狠辣角色。

他临走时又掏了一张飞钱送给杜秋娘。

“这个秘密不要再告诉任何人了。”

杜秋娘苦笑回道:

“我不会说的,因为早已没有人证,否则她当年毒害我时,我就以此报复了。”

刘异与江小白离开咸宜观后又去了城南的向吴亭。

向吴亭也叫句吴亭,是一家驿站。

杜牧在《润州》诗中曾提到过这家驿站:

“向吴亭东千里秋,放歌曾作昔年游。”

如今巡查团和刘异的小伙伴们已经被薛元赏安排住进向吴亭。

刘异和江小白抵达的时候,已经快到宵禁时间。

他们进院后有驿卒过来帮忙拴马,刘异顺便问了两人的房间。

刘异找到自己的客房,推门进去。

他一进门就看见李安平正坐在桌边,右手臂拄着下巴,一下一下打瞌睡,额头差点撞到桌子上。

刘异无声轻笑。

他走过去伸出手臂,揽过李安平,想将她抱到榻上。

他刚走一步李安平就醒了,满眼惊喜道:

“刘小偷,你回来了?”

“怎么不去榻上睡?”

“我担心你还没吃饭,让驿站给你留了饭菜,我现在过去拿。”

李安平从刘异怀里跳下来,小跑出屋子。

不一会她就端着一个大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四盘菜和一壶酒。

“幸好这菜一直放锅里热着,现在还是温的,江小白那份素菜我让驿卒送过去了。”

刘异接过托盘放到桌上,感激地将李安平拉进怀里。

何其幸运,他大概娶了大唐历史上最贤惠的公主。

他紧紧搂着媳妇问:

“你怎么不问问我去哪了?”

“我知道啊,他们说你去了一家女冠道观。”

“你不担心吗?”

大唐女子道观的名声都不太好,很多做情色营生。

大唐四大才女之一的鱼玄机,也是在女观中胡作非为、送往迎来。

“担心什么?”李安平趴在他胸口疑惑问道。

刘异用手指刮了一下傻老婆的小鼻子。

他无法想象心思歹毒的丈母娘怎么会养出如此单纯的女儿?

刘异拉着媳妇坐在自己身边。

李安平依次将托盘里的烧鹅、蒸白鱼、水煮羊肉和糖醋蒜泥放到桌上,又给刘异斟了一杯橙黄色的酒。

她介绍道:

“驿卒说这叫百花酒,是本地特产,需要采集近百种野花酿制而成,用的是南朝梁国传下来的方子。”

刘异举杯闻闻,确实有股淡淡花香味。

他喂老婆喝了半杯,自己就着李安平的唇印喝下剩余半杯。

吃饭时,刘异借着闲聊假装不经意问道:

“安平,在你心中你阿娘是怎样的人?”

“阿娘她温柔善良,是天下最好的母亲。”

刘异目光复杂地看着妻子,同时将润州特色小食糖醋蒜泥放进嘴里咬一口,酸辣的味道涌入心头。

你那个善良的母亲曾经害过我老爹呀!

他敢肯定郑嫣的儿子现在仍在老爹手中,他大概猜到了是谁。

若有一天丈母娘知道了他是李归的儿子,刘异不敢想她会如何对待自己。

他咽下嘴里的糖醋蒜,问媳妇:

“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天我与你阿娘产生矛盾,你怎么办?”

李安平语气坚定回道:

“不可能,你是我的驸马,阿娘爱屋及乌疼你都来不及,怎会与你产生矛盾?”

“我是说假如。”

“假如也不可能,除非你对我不好。”

“我希望没这个可能。”

刘异喝茶漱口后,一把横抱起媳妇,走向床榻,放下帷幔。

君知否?罗帐轻垂夜未央,玉体横陈温柔乡。

天上,半阙弦月害羞地躲藏在乌云之后。

地上,此起彼伏的虫鸣声,渐渐被屋里粗重的呼吸声压过。

池塘中荷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却摇摆不过房里的人。

床榻上的两人正共同演绎着绚烂的舞蹈,李安平感觉今晚丈夫格外热情。

刘异温柔的嘴唇在她敏感的脖颈上留下一串深深的印记。

情到浓时,刘异反复在她耳边确认:

“安平,我们会天荒地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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