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少年的灿烂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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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厦门走私大王被查处，走私大王畏罪潜逃，一时间，沿海各个走私犯风声鹤唳，最近风头才稍微松了一些，不过，走私偷渡，依旧属于高危行业，负责偷渡的人蛇几乎都是拿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活，而且需要偷渡的，大多都是背着案子，准备亡命天涯的人，也有少数像段浪这样，像出国搏一把的人。
在这种紧张的环境下，收费自然很高，姜联军也没有坑自己的外甥，他找的这条航路，是相对最安全最舒适的航路，这条船本就是菲律宾货轮，进入公海后，偷渡人员可以在船上自由行动，不像其他人蛇安排的偷渡船，几十个人挤在船舱底部，死了都没人知道！
安顿好段浪后，姜联军没有说什么，交代了抵达菲律宾港口后，会有人接应，把钱给他即可。
像姜联军这一类的人蛇完全不怕偷渡客赖账，到了国外，人生地不熟，想赖账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段浪点点头，没有说话。
姜联军再看段浪一眼，转身离开，心里想着，如果这个少年没有客死他乡，回来必定是一个枭雄！
想到这，姜联军决定回去和菲律宾那边接头人联系一下，拜托他好好照顾自己外甥，如果这个少年搏出一片天，说不定姜家未来还要靠他支撑！
毕竟是，自家外甥嘛！
在舱底的黑暗中不知等待了多久，船身终于一震，货轮启航。
船底和段浪一样安静等待的人，有七八个，由人专门负责送饭菜来给他们，大小便也有独立的厕所，环境很是不错。
前后送过五次餐后，底板的门终于被打开，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走下来宣布，船已经到了公海，大家可以上甲板自由活动了！
舱底的人同时松了一口气，个个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活动着筋骨，依次走上楼梯。
段浪独自一人来到甲板的一角活动，一名和他差不多年纪的青年恰好在附近，两人相视一笑，不一会，青年凑上来，给他递了根烟，“犯了事？”
段浪笑着接过，却没有点着，夹在耳朵上，“没有，去菲律宾找找机会！”
“我也是！”青年呵呵一笑，自顾自的点着香烟。
“邵州人？”段浪无意的问了一句。
青年看着段浪，面露惊喜的表情，“你怎么知道，你也是邵州人？听口音不像啊！”
“我是邵州生的，五岁就跟着父母去福建了！爸妈邵州人，你的口音一听就能听出来！”段浪笑着回答。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遇见邵州老乡，青年戒备心理放松一点，话多起来，段浪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你去菲律宾准备干什么？有亲戚在那边？”青年试探着段浪。
“我的亲叔叔在那边的赌场工作，好像是当什么叠码什么的，我听不懂，我妈让我过去学点东西，反正不读书，早点出来赚钱！”段浪笑了笑。
“叠码仔！”青年说出一个名词。
“对对对，就是叠码仔，就是带人去赌场赌钱的！”段浪兴奋的笑着，一副十几岁孩子样。
“你呢？也是投奔亲戚吗？”笑过后，段浪反问青年。
青年喷出一口烟，“也不算亲戚，都没见过面，我跟你差不多，不愿意读书，家里又没大人了，外婆就求了一个邻居，他的亲戚在菲律宾，也是做叠码仔！我过来看看情况，有什么发展的机会！”
“说不定我们以后是同事喔！”段浪拍着青年的肩膀。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青年望着段浪。
“于淼淼！”段浪笑得很憨厚。
“怎么像个女孩子的名字！”青年笑得喷出一口烟。
“怪算命瞎子，他跟我妈说我五行缺水，于是我妈就给我取了一堆水！”段浪瘪了瘪嘴巴。
青年被逗得哈哈大笑，把香烟抽完，很潇洒的往大海中一弹，朝段浪伸出手，“我叫江智余！出外靠朋友，我们联手在菲律宾闯出一片天！”
段浪听到这个名字后，眼睛亮了起来，伸手握住青年的手，“我相信我们可以！”
原来这就是命中注定！
从国内坐船去菲律宾，最快的航线其实是从海南出发，一条直线直行，两天时间便可抵达菲律宾，而从福建出发则需要多花一天半的时间绕行。
因为这艘表面上是货轮实际是人蛇船，需要避开一些经常被检查的海域。
又在海上航行了一天半后，再过一天，即可抵达目的地苏比克港口，那里离菲律宾首都马尼拉只有不到一百公里的距离。
这天晚上，在上船舱吃完晚饭后，众人回到舱底，各自准备休息。
段浪今天情绪不是很高，吃饭时没什么胃口，在安静的船舱中，竟然开始偷偷抽泣起来。
他压抑着哭声，害怕惊动附近的人。
已经混熟了，躺在他旁边的江智余听见段浪的抽泣声，凑上来低声问：“想家了？”
段浪深吸一口气，“我去甲板透透气，不影响你休息！”
说着，他轻手轻脚的起身，上了甲板，坐在船舷边缘发呆。
不一会，江智余也上来了，递给段浪一支烟，学段浪的样子坐在船舷，点着烟后，陪段浪叹了一口气。
“我走的时候，我妈很舍不得我，一直在叮嘱我，让我跟着叔叔，注意安全，不要轻易相信人！偷渡过去，想回来，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段浪望着漆黑一片的海面，喃喃自语。
“你多好，还有父母惦记着，我连爸妈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也没人等我回去！”江智余喷出一口烟，安慰着段浪。
“这样最好！”段浪轻声说。
“嗯？”海风刮过，江智余没听清段浪说什么，偏过头看他。
段浪恰好也转过头，向江智余露出一张灿烂的笑容，刚刚的悲伤不翼而飞。
江智余愣神间，段浪突然一掌切在他的咽喉上，剧烈的冲击使得江智余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还没来得及捂住自己的喉咙，一股大力推着自己的后背，江智余顿时失去平衡，掉下大海，可怜的他，没有办法发出任何求救的声音，叮咚一声，淹没在海水中。
江智余从海里冒出头来，不善水性，加上惊慌失措，他拼命朝货轮挥手，喉咙剧烈的疼痛使他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嘶哑着“啊啊啊”直叫。
深夜的海风轻易将江智余的求救声淹没，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货轮航行远去，再沉入大海的最后一刹，江智余脑海中浮现的，是段浪那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
直到第二天早晨，大家才发现两个形影不离的青年少了一人，这些偷渡客根本就不在乎，也不愿意多事，只是在只言片语中，暗自嘀咕，那个叫于淼淼的少年，到底是因为想家自杀，还是被江智余给害了？
货轮抵达苏北克港海域附近，一艘快艇等候在那里，接应的蛇头一边把偷渡客接上快艇，一边清点人数。
“五，六，七，八？怎么少了一个？”蛇头拿着一张纸，皱着眉头，上面交代下来，要接一个叫段浪的少年，他把目光锁定在走在最后的少年身上。
少年背着两个行李，来到蛇头面前，把一个书包递给蛇头，面上掩盖不住的悲伤，“段浪他，跳海自杀了！这是他的行李！”
蛇头狐疑的看了段浪一眼，把书包打开，里面是一叠叠的钞票，他对面前的少年有所怀疑，不过看见书包里的钱，隔着书包清点了一下，十万块，一分不少！
这份怀疑又动摇了，这年头，死一两个偷渡客根本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钱没少，蛇头抓紧书包，冷冷扫了少年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智余！”少年露出灿烂的笑容！
深夜中，鲁涛睁开眼，嘟囔了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梦！”翻了个身，继续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