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阿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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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这样站在马路边看着那个年轻人被人押着远远离开了，那个背枪的大汉还用枪指着我，远远地说：“猪仔，别给自己找麻烦！”
我们刚刚看到那年轻人的一瞬间，就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阿福哥的那个儿子，叫什么子豪的。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吧？
我问快手：“你早来几天，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吗？”
快手摇摇头：“看样子是私人武装，只不过不知道是哪家的，还是等下回去问问阿福哥吧！”
经过这一件事，我俩也没有心思闲逛了，那个年轻人的最后几句话一直在我耳边响起：中国人！血奴！我想了一下，对快手说：“走，我们回去！”
回到阿福的饭店里，饭店里没有顾客了，阿福嫂正在打扫卫生。见到我们回来，不善言辞的她对我们笑了笑，算是给我们打了个招呼。
“阿福哥，我们回来了。”快手高声叫道。
“稍等一下，我在杀鱼！”阿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们开门进去，后面是个小过道，上楼的楼梯也在这里，过道尽头是厨房，厨房还有一个后门，直通后面一条巷子，阿福正蹲在后门旁边的一个水槽边杀鱼。
我们来到后巷，这里很安静，巷子两边都是楼房的一楼，但是门没开在这里。
“阿福哥，可以啊，私家巷子啊！”快手说道。
“是啊，就我一个门，之前我准备把巷子那头堵上上面盖上石棉瓦，用来放东西，但是想到过了年就回国了，就没有搞了。你们饿了没？等我弄完了这条鱼，我给你们炒菜去！”
我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缓缓地对阿福说：“阿福哥，我们都是中国人，咱们中国人不骗中国人，我们兄弟刚刚来到这里，准备开始做点生意，你这个老生意人却想着要走，今天又欲言又止，能说说原因吗？”快手告诉我，他跟阿福说我们是过来准备做生意的。
阿福正在杀鱼的手一顿，半响，才好像下定了决心似的，几下收拾好手上的鱼，抬头看看周围，低声说道：
“小马，十八，不是哥哥要瞒着你们，只是…只是这里的情况……唉！怎么说呢？走！我们上楼去说吧。老婆，把门关了，我们要谈点事情！今天我们不做生意了！”阿福看上去很小心翼翼的。
我们跟着阿福夫妻俩上楼，来到二楼的一间小客厅坐下，阿福一边给我们泡茶一边眉头紧锁着，似乎在想怎么跟我们说。
茶泡好了，阿福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像是终于想通了，低沉着嗓子说道：
“小马，十八，要说这老街啊，我在这里呆了十多年了，可是，像我们这样的中国人，在这里老老实实开店做生意的，能挣钱的，几乎没有！都只是努力维持一个温饱而已！”
我疑惑地问：“那你们当初为什么还要过来呢？背井离乡的。”
阿福又一口喝了一杯茶水，定了定神继续说道：“我们当初在国内也是开饭店的，挣了一些钱，日子过得虽然不是很富裕，但胜在一家人在一起，也算和和美美吧！但是人呐，就是不能有贪念啊！我有个远房亲戚，有一年春节期间回家，给我们说这里能挣大钱，我们就心动了，刚好那几年国内的生意也不是很好，所以过完年之后，我们就跟着他，过来了这边。”
我见阿福心情有点激动，赶紧递过去一支烟并帮他点上，顺便问道：“那你那亲戚呢？”
阿福幽幽地说道：“我们过来之后才发现，我那亲戚所谓的挣大钱，原来是……是贩毒！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哪里见过这个哟！当时吓得要死！就吵着要回去！要知道，在国内，贩卖超过五十克就会枪毙的啊！”
“可是在这里，贩卖毒品却不违法！你知道吗？十八兄弟，你看见的老街的一切，都是通过毒品交易得来的，罗星汉老主席在是如此，彭主席上任了 还是如此，虽然现在禁毒了，但那是说给国内听的，不然，你以为那什么白家、明家、魏家是怎么兴起来的？”
“我们也没办法，为了谋生，就帮着运了几次，我那亲戚在一次贩毒中，被中国边防抓住了，没过多久就枪毙了，我们也很害怕，当时就洗手不干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依然不敢回家！”说完，颇为伤感，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旁边福嫂也抹起了眼泪。
“我们也都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所以这些年都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开了个饭店，这些年老街禁毒之后，这些人又开始了诈骗、绑架、赌博，主要是骗我们中国人。小马刚刚来的时候，我以为他也是被骗过来的，所以我就想着，先找个地方给他住下，再想办法给他解释。”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开口问道：“阿福哥，你刚刚说的什么白家、明家什么的他们都是干嘛的？”
“现在掌权是彭主席，他们家有的从政，有的在同盟军中，算是最大的军阀势力；其次就是白家了，家主白所成是特区副主席，长子白应能是特区政府的委员兼老街市市长；明家的明国安则是警察总长，他们家的人都在警察系统发展，还有魏家，则掌握了财政大权，有好几个酒店、赌场、科技公司等等！果敢地区还是实行的是家族制度，他们每家都有私兵，全副武装！”
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早上的事情，就把情况说了一下：“阿福哥，那些人都是私兵吗？警察管不管他们的？”
“他们就是私兵，警察哪里会管他们，说不定那些人中间就有警察！不知道那小孩是谁骗过来的，可怜啊！这些人骗他们过来后，先是叫他们打电话给家里面叫寄钱过来赎人，直到没钱了就会把他们弄过去当所谓的“血奴”或者加入他们，再去骗其他人！每天都有任务要求的，完成不了就会挨打！唉，那孩子完了！搞得不好腰子都要被割掉卖钱了。”阿福摇摇头叹息道。
“你怎么这么清楚呢？”快手问道，我们的脸色都很不好，听到这些骇人听闻的行为，我们简直都不敢想象。
“我们这些开店的，早就有人来通知我们了，不准收留、帮助那些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人，他们叫“猪仔”的，不然，我们也要遭殃的。”
我和快手对视了一眼，我试着对阿福说：“阿福哥，今天你说你儿子在国内干什么呢？最近你有打电话联系他吗？”
提到儿子，阿福两口子一下子情绪高涨了起来，言语中满是骄傲：“我儿子子豪现在可有出息了，大学毕业后就加入了一个大公司，做什么金融服务，听说一年可以挣十多万呢？工作又轻松，每天也只是坐在电脑前上上网，打打电话，还有双休呢！不过我也有差不多一个月没打电话了！”
我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对他说：“要不，你还是打个电话回家看看吧？问问他的工作情况啊什么的，现在国内的竞争也很激烈。”
“也对哈！你们先坐一下，我下去打个电话问问他看看，顺便炒几个菜上来，咱们几个今天好好喝一杯！”阿福兴奋地说道。
看着他们夫妻俩兴高采烈地下楼去了，我有点不忍心，悄悄地对快手说：“希望他儿子没事吧，我希望是我们看错了！”
快手点点头说：“老大，这里这么乱啊？我们要去组织的联络处了，安全一些！”
我想了想说：“你知道地方吗？最好早点搬过去，一起也有个照应。有事了我们也都第一时间知道。”
“我刚来就去过了，不过是大宿舍，环境也不太好，所以我才出来的！我今天下午就过去。”
“东西多不？我帮你搬吧？我也去看看。”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碗之类的东西掉在地上打碎了接着一声尖叫响起，又很快被人捂住了嘴巴，只剩下低沉的哭泣声了。
“出事了！”我心里咯噔一下子，立即起身向楼下跑去，快手也紧跟着我，我们快步下楼，来到阿福面前。
阿福老婆正一只手捂着嘴巴，在低沉地哭泣着，而阿福则瘫坐在地上，手机摔在一边，旁边还有几个碎掉的盘子，两眼无神，口里正念念有词：“完了！完了啊！”
看来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了，我赶紧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看到我们，阿福一下子被惊醒，赶紧从地上往起里爬，可爬了几次都没有爬起来，反而又拉倒了几个盘子，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他也不再努力了，就颤抖着说道：“子豪……我儿子……子豪被绑架了！天哪！我的小子豪被绑架到这里来了！老天爷！你这是在惩罚我吗？小马，十八！我该怎么办？你们帮帮我啊！天哪！我该怎么办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