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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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文筠不相信。
但是保险起见，她还是走了过去。
钟文筠面露狐疑，居高临下地看着方刻中，语气丝毫不客气问道：“这是多少？”
她双手分开，平摊在空中。
露出明晃晃的十根手指。
钟文筠活跃着手指，无声留意着方刻中的反应。
“十！”
“那一加一是多少？”钟文筠又问。
“二！”
“那九十九乘以九十九呢？”钟文筠眼睛笑眯眯的。
“八十一！”
嗯？
钟文筠蹲下去，看着眼神清澈的方刻中，再问一次：“是多少？”
“八十一！”方刻中回答得很快，语气清明且隐隐露出喜悦的调调。
他脸上不见醉态，眼神也是一片澄清。
钟文筠满头问号？
有没有一个可能，他没醉。
就是说，嗯……万一只是他个人数学不好呢？
“你叫什么名字啊？”她脱口而出。
“方刻中啊。”说完，他看着她，似乎不理解她怎么问这个。
钟文筠：“……”
她觉得自己问了个过于简单的傻问题。
“那我呢？”
钟文筠用手指指着自己。
“钟文筠。”方刻中对着她露出一道很单纯、很干净的笑容。
这个笑，有点儿露馅了。
钟文筠顿住，忽然之间放出大招：“不，我是你筠姐！”
主打一个措手不及！
果然，方刻中迟疑了。
他蹙眉思索了好长时间，这才反应迟钝跟着说：“筠姐～？”
语气中带着三分疑惑、三分不信、一分摆烂。
“乖！”钟文筠哈哈大笑。
她已经确定对方真的是醉了。要是方刻中清醒，肯定不会这么叫自己的！
“不准笑！筠姐！”
方刻中双手交叉，在她面前做了个“打叉”的手势。
钟文筠看着他个样子，忍不住坐他旁边追问：“大明星！！你喝醉了就会变得这么可爱的呀？像个小朋友一样哎。”
方刻中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气冲冲地反驳道：“我不是大明星，我叫方刻中，我是方刻中！方刻中喝酒了要睡觉，太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钟文筠无声尖叫。
他太可爱了！
“先别睡觉！你……你现在能唱歌吗？”钟文筠还是忍不住逗他。
“能！”他言之凿凿。
说起唱歌，方刻中又不困了。
“那你唱首拿手歌给筠姐听一个～”钟文筠坐在沙堆上，双手往后一撑，双足交叠。期待地看着他。
“那我要唱《朱莉安》！”他语气高昂。
表现却又乖得不行。
钟文筠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哦？
唱初恋情歌？
之前唐兆说过他单身，所以现在是……借着醉酒三分，在光明正大怀念暗恋对象咯？
你小子！
钟文筠原地坐好，看着方刻中慢吞吞站起身来原地起范。
“注意，别走去海边啊；还有要站好来，摔跤了我可不扶你。”钟文筠还要操心醉鬼。
方刻中听话地站在原地。
哪也不走。
他拿起一个啤酒罐子，珍重地握在手中。
然后同手同脚地原地踏步，假装自己是在走上舞台。
他站好，高声喊：“接下来有请方刻中先生为大家演唱一曲《朱莉安》，掌声有请～”
“啪啪啪啪啪”
钟文筠配合地给他鼓掌。
浪水也配合地规律发出呼呼浪声。
方刻中满足了，他站直身子，双脚前后交错，做了个标准的丁字步。还真有几分上台表演的模样。
醉了还这么有范儿呢。不愧是大明星。
钟文筠又忍不住笑，她双手握拳挡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
方刻中看着钟文筠开始低声吟唱。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为歌曲增添了富含悲剧气息的浪漫感。
浪漫的极致，是遗憾，是后知后觉，是错过，是回忆，是爱而不得。
一首歌好几百字的歌词，没有一个字诉说“离别”，却字字句句都在歌颂离别跟遗憾。
方刻中哪怕是醉了，也还能将这首歌唱出精髓。
潮起潮落，爱情bE的悲凉与无奈被无限放大。
钟文筠又开了一罐啤酒，边喝边听。
如果这个时候有个前任，那就更配合气氛了。
可惜，钟文筠是个母胎solo，连个可以怀念或者怨恨的前任都没有。这首歌唱给钟文筠听，简直对牛弹琴了。
方刻中深情演唱，她时不时给他送上掌声。
一个清醒地让思绪沉沦；一个糊涂地认真歌唱。
两人一坐一立，一动一静。
倒是很有默契。
海浪不时出现的声音，也算得上相得益彰。
一切都很好。
*
忽然间，远处那群人围着篝火在大喊大叫。
钟文筠看了过去，发现他们人头乌泱泱的，倒是看不清楚在做什么。
但很快的，钟文筠知道了。
他们在放烟花呢。
被点燃的烟火一冲而上，在巨大夜空中爆破，随之漫天烟火自由飞舞，在夜色中绽放出最绚烂的颜色。
昂贵，美丽，热烈。
自从城市规划城区禁放烟花后，钟文筠也有好几年没有欣赏烟花高升的景象了。
今晚，在遥远的香港，倒是实现了自己数年的遗憾。
自己上一次看烟花，还是跟父母一起的呢。
图案多变的烟火还在半空中轰轰烈烈盛开着。
钟文筠看着背对着烟火的方刻中，轻声打断：“方刻中，放烟花了。”
方刻中没听清她说什么，但他知道钟文筠喊他名字了。
“怎么了？”
方刻中放下“麦克风”，屁颠屁颠走了过去问她。
漫天的好颜色映射在钟文筠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也是五颜六色的、漂漂亮亮的。
但是方刻中俯首看过去，却可以清楚地看见她脸上的神色。
落寞。
孤零。
好像周身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将自己置身在外、抽离出来。
好像一只刺猬，将自己包裹住了。
方刻中没见过这样的钟文筠，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跟着抽痛起来。
瞬间即逝。
又无法忽视。
“怎么了？”
他慢慢弯下腰，将头放低与她平视。他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好似一阵风就能吹散。
但他很快又一字一句，认真地重复一遍：“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吗？”
钟文筠回神，望着他那双坦诚的双眸眼睛。
里面有自己的倒影。
自己那小小的身影，却强势侵占了他的瞳孔。
自己的倒影侵占了他一整个瞳孔。
“可以给我个拥抱吗？”
钟文筠眼神迟疑了不足一秒，说出来的每个字都足以让她感到血液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