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平定仇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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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秦晋两家一起围困郑国对秦国来说只是考虑到同盟关系，郑国亡了只能对晋国有利，对秦国反而有害。
烛之武看准了这一点，用绳子吊到城下，出城面见秦穆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他完全是为了郑国冒着生命危险去的，但见了秦穆公后，字里行间全是为秦国着想，处处为秦国说话，只字不提郑国。
说到秦国和晋国的历史渊源，晋国灭郑之后，必然会侵入秦国。
话语步步深入，层层逼近，具有很强的说服力，彰显了一位卓越外交家高超的语言艺术。
由此陈望又想到了当年的老对手桓温，他第一次攻入氐秦，兵临灞水，遥望长安止步不前；第三次北伐攻到枋头，距邺城不足百里又停下来了。
三次北伐无一例外，把对手最高水平将领的虐了个遍。
却有两次大败而归，一次无功而返。
这不就是资敌养己嘛，不就是像《左传》里写的那样，秦国留着郑国嘛。
自己是不是也该……
正深刻思考着，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抬头看去，花弧走了进来。
陈望从书本上抬起了头，微笑着看向花弧。
花弧躬身施礼道：“平北将军，有洛阳来的飞鸽传书。”
“哦？”陈望放下了手里的书，伸手接过了纸条。
见花弧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问道：“你还有何事？”
花弧从袖子里摸出了那块儿黄金，双手奉上，结结巴巴地道：“这是今晨焦夫人赏赐，小人，小人，不敢受。”
“哈哈，给你的你就拿着吗。”陈望笑道。
花弧把黄金放在陈望案几上，一脸愁苦地道：“小人天天跟在平北将军身旁，不愁吃穿，拿着也没什么用。”
“拿着吧，你也到了及笄之年了，回到洛阳放在自己房里，将来用来娶个婆娘。”
“这……好吧，多谢平北将军。”
花弧又从案几上拿起黄金，高高兴兴地走了。
待花弧走后，陈望笑着打开了纸条，只看了一眼，瞬间脸上笼罩起一层寒霜，眉头紧锁了起来。
这是他熟悉的王忱工整小楷笔迹，只见上面写道：“近期运往洛阳、野王、渑池、虎牢等地的粟米、稻菽军粮搀有大量石粒。各地将领禀报后，我带着朱绰前往许昌查勘，去后卢嘏及全家已不知去向，经审问其亲近属吏，得知其子卢循暗中克扣军粮，偷运其妻兄孙恩海岛，剩余军粮再掺入石粒充数送往军前。事泄，举家逃亡。”
孙恩……
他娘的，这不是孙泰逃走的那个侄子嘛！
去年在洛阳时，卢嘏邀请自己去许昌主持其子卢循的婚仪，说是娶了琅琊孙氏女子，还真是天师道妖人孙泰直系亲属，竟然是他的侄女。
卢嘏是和李暠、翟辽一起来谯郡投军的，比裴堪、崔达等人还早了一年多。
虽然也有些北方败落高门世族儒士的阿谀奉承习惯，但也是瑕不掩瑜，做事勤勉，尤其主管后勤补给后，还参加了许昌保卫战，在全歼翟斌、慕容凤一役中立下汗马功劳。
卢循偷运军粮，作为自己手下器重的高官卢嘏知道不知道内情？
想到这里，他提笔给王忱回了信：速派参军皇甫奋去许昌代理卢嘏之职，并派人去会稽告之陈顾，派人严密监视浙东沿海，卢嘏及其子很有可能也去了海岛投奔孙恩。
写完，陈望想了想，依照二弟的做事风格，如果抓获天师道余孽恐怕又会大开杀戒，于是最后补充了一句：卢氏父子要活的。
写完，他喊来辛恭靖，命他即刻发出。
由于凉州易主，陈望为尊重李暠，再没踏进姑臧宫城一步，那里以后是李暠及家人所住之地。
为稳定人心，给凉州子民一个适应过程，李暠还在客栈住，张大豫和焦夫人、阎、薛二姬暂时住在宫里。
应焦夫人强烈要求，在客栈里另找了一处小院落，以便她和阎、薛二姬来时时相会。
阎姬的女儿也已经十岁了，陈望收为养女，取名做阎蓉。
看着花弧也年满十五，人品忠厚淳朴，还在建康南台巷遭受天师道教众围攻时，奋不顾身替自己挡刀。
就跟阎姬敲定了这门亲事，待她女儿到豆蔻之年，嫁与花弧。
接下来一个月，陈望难得清闲，终于过上了一段平静而又舒适的生活，在焦、阎、薛三女的倾心细致侍奉下，调养身体，享受了久未体验的富家翁感觉。
这几年中，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令陈望疲惫不堪，心力交瘁。
淝水之战前，他没日没夜的视察兖州境内防务，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生怕苻坚百万大军来到兖州，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淝水之战后，又乘隙率军收复故都洛阳及中原十几郡，加上太后老妈病危，陈观、孙泰事件、朔北迎立拓跋珪、千里驰援凉州等，真是苦不堪言。
就这样，大家度过了一个欢乐而又祥和的元日节，迎来了太元十一年（公元386年）。
正月十五，陈望得到探报，拓跋珪于正月初六在牛川（今内蒙古乌兰察布盟的塔布河）大会朔北诸部，正式继代王位，改年号为登国。
任命长孙嵩为南部大人，叔孙普洛为北部大人，张兖、晁崇为左右长史，许谦、穆崇为左右司马，崔宏为文学掾，邓渊、李先为谘议参军，王建、和跋、叔孙建、庾岳为外朝大人。
任命奚牧为治民长，全都掌管宫中警卫及参与讨论军队国家的谋略。
长孙道生（长孙嵩侄子）、长孙肥、安同等人为左右侍从，传递命令。
陈望大为高兴，派人送去了贺信和礼品。
几天后，又接到探报，传奇人士慕容垂在中山（今河北保定市定州市附近）称帝，国号大燕（史称后燕），改元建兴。
立慕容宝为太子，分封诸王，大赦天下。
二月初，陈望再接探报，盘踞长安的大帅哥慕容冲虽然非常享受做皇帝（西燕）的日子，但在麾下众文武官员催促下，欲向东返回辽东。
因为他手下都是东北人，更多的是鲜卑人，王猛灭亡鲜卑燕国后被迫迁往关中居住了十六年，都有了思乡情节。
他们天天在太极殿上展开激烈地争论，人心不稳，慕容冲不得不松了口，派人筹集粮草、车马，准备大举迁徙。
这一下陈望坐不住了，因为慕容冲大规模迁徙的第一站就是洛阳，首当其冲的就是西边门户渑池。
他当即给王忱发了飞鸽传书，要求其增加渑池军兵，命翟辽、阳启的高车营严密防守，再命已回洛阳的武壬再发两艘艨艟战舰和一艘运输船速来青石津渡口接自己。
（陈望来凉州时路过君子津，已通知武壬回洛阳，因为冬季那里的黄河会上冻，船只停靠在黄河中会受到周边部族的骑兵侵袭，尤其是那里靠近铁弗匈奴刘卫辰的地盘儿。）
这段时间还有一件事没完成，那就是帮助杨定统一仇池。
二月十二，李暠发布了征仇池令，征调在凉州的仇池人以及三万凉州军，共计步骑五万大军。杨定在姑臧校军场举行了誓师大会后，即刻挥师南下，由石城津南渡黄河。
陈望带着伤愈复出的陈安以及柏华、辛恭靖、秦福、马祥等人一起随在军中，为此次南征的实际统帅。
在西晋元康六年（公元296年）由略阳氐族人杨茂搜率部落四千余户迁到此地，成立仇池国并称王。
公元371年被苻坚派遣的宗室大将苻雅所灭，国主杨纂被俘，立国七十五年。
淝水之战后，氐秦大厦倾倒，分崩离析，许多人就近逃入了凉州。
现在的仇池属于无政府状态。
因仇池地处陇南山区，所以当地人身体健硕，善于攀爬和走山路，民风彪悍尚武，在当时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有实力队伍。
此次南征超乎寻常的顺利，除了在抱罕（今甘肃临夏回族自治州境内）遇到乞伏国仁的守军稍许抵抗外，一路沿洮水南下，克陇西重镇狄道（今甘肃定西市临洮县附近）下沓中（今甘肃甘南藏族自治州舟曲县附近），五万大军浩浩荡荡进入仇池。
三月中旬在下辩（今甘肃省陇南市成县附近）的原氐秦秦州刺史王统出城归降，然后在阴平（今甘肃省陇南市文县附近）的原氐秦益州刺史王广递来降表。
一个月后，散居各地的氐族杨氏首领杨政、杨楷前来投降，自此仇池统一。
陈望亲自考察了当地地形将原国都阴平迁至历城（在今甘肃陇南市西和县北、礼县东南），并在旁边的仇池山设置粮仓储备粮食。
如果将来有敌军来犯，杨定可以据险而守。
最后召集各族百姓，筑高台，遥拜晋帝司马曜，立杨定为龙骧将军、平羌校尉、仇池公。
杨定和李暠虽然都没有大晋朝廷的正式诏书任命，但是凭借陈望的威望和手里有钱有粮又有枪杆子，就等于是法定的两地之主。
一切办妥后，陈望留下吕光那三分之一的财产，把三万凉州军暂时驻扎在历城供杨定使用。
然后带着陈安等将及二百骁骑营军兵北返。
在陈望的劝阻下，一送再送的杨定于狄道的洮水河畔洒泪而别。
五月底，一行人渡过黄河，来到武威郡的青石津，武壬的船队已停靠河边。
李暠亲率凉州文武官员和张大豫、焦夫人、阎、薛二姬也已在此等候。
陈望再次叮嘱李暠与杨定、拓跋珪之间的紧密团结，互相援助，然后再李暠及凉州文武百官恭送下，率众人登船，沿黄河向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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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烈日炎炎，骄阳似火。
空气中弥漫着热浪，翻滚袭来，连甲板和缆绳都不没人愿意轻易去触碰，仿佛把手靠在了烧红的烟筒上一般。
艨艟战舰上的那面“兖州刺史——陈”字大旗好像也被太阳晒焉了，无精打采地垂在桅杆上。
陈望站在船舷边上，手搭凉棚看着远处的渑池县城和紧邻的崤山，崇山峻岭，郁郁葱葱，只是热得连一只飞鸟都见不着。
武壬把洛阳剩余的三百骁骑营亲兵都带来了，五百人正在沿着艞板拉着战马陆续下船，空气中充斥着战马的腥臊之气。
正在这时，鼻息中闻到了熟悉的茉莉香气，一只丝绸鲛绡从背后伸出，擦拭着他额头的汗水。
不用回头，陈望便知是焦夫人来了。
“大热天儿的不在船舱待着凉快，跑出来晒太阳吗？”陈望有些心痛地责备道。
焦夫人柔声道：“你又要打仗去了，妾身舍不得你。”
“打完这一仗，我们就可以好好歇息了……”陈望一边感慨的同时，又感到热得烦躁，怒骂道：“狗日的慕容冲，非挑这么热的天气来。”
焦夫人看着陈望湿透地后背，赶紧摇着手里的团扇给他扇风。
正在这时一只纯蓝色的鹦鹉扇动着翅膀飞了过来，停在他的小冠顶上，陈望一挥手，鹦鹉迅速飞开，一小块湿滑的东西落在鼻子。
陈望抹了一把，是臭烘烘的鹦鹉屎！
他晒得黝黑的脸庞腾地涨红了，正巧张大豫从船舱中跑出，嘴里还喊着：“国定，国定，快回来！”
陈望手指着张大豫没好气地训斥道：“还不快滚回去！在这丢人现眼，着实可恶！”
张大豫伸出粗短的手臂，把鹦鹉抓在手里，脸色吓得煞白，笨拙地转身跑回了船舱。
“哎呀，你看看你把大豫吓得，何必动这么大肝火……”焦夫人挑唇揶揄道。
“唉……都是你把他惯得，好好一个凉州搞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害得老子不远万——”
“好啦，好啦，一路上你都说了八百回了。”
“你看看，你看看，这一船舱都带了些什么，四只狗，六只鹦鹉，两个猴子，还有两只孔雀，还起名字什么国定国强的，人人都若如此国家能强盛还是能安定，真是个顽劣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