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聂家堡的五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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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望不是没见过美女，他的太后老妈，他未过门儿的老婆王法慧，但白霁和呼延珊娘俩儿给他带来的视觉听觉效果令他口干舌燥，局促不安。
陈望努力定了定心神，躬身一揖道：“拜见呼延二夫人。”
“哎呀，你拜什么拜，都火烧眉毛啦。”呼延珊兀自抓住陈望的胳膊不放，着急地道。
“珊儿，不得无礼，”白霁责备道，然后转而看向陈望，柔声道：“陈公子，您看此事该如何是好啊？”
白霁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洁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声音中也带着六分咨询四分求教的含义。
看着眼前的神态各异，态度相反，但均有求助意味的母女俩，一股怜香惜玉舍我其谁的决心油然升起。
陈望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做这个护花使者。
想到这里，陈望挺起了胸膛，仿佛回到了淮北，回到了十几万大军的战场上，全身的气势骤然放开。
他竖起剑眉，锐利的眼眸里透露着一股必胜的自信，沉稳缓慢地道：“二夫人、呼延女郎你们不必出去，我去会会这位聂丰。”
说罢，他轻轻地拍了拍呼延珊抓住自己胳膊的玉手，呼延珊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然后他向座榻中的白霁和身边的呼延珊分别躬身一揖，转身向房门外走去。
背后传来了呼延珊和白霁的窃窃私语，“母亲，我就说他一定有办法的。”
“嗯，我感觉他虽年少但绝非凡人。”
……
陈望从东屋和南屋之间的拱门进了大院，沿着抄手游廊快步向前走去，过了中堂和中院，从后门进入了大堂。
从屏风后转出，见呼延赫坐在正中座榻上，下首座榻坐着呼延义，上首座榻有一人。
陈望抬眼看去，此人一身短打扮，外罩白色貂皮袍，竟是一个独眼，一只眼睛蒙着一个黑色眼罩。
这就是方才呼延珊说的独眼虫聂丰了。
但见他二十左右的年龄，身材魁梧，膀大腰圆，周身肌肉鼓胀，微微发黑的方脸上，络腮微髯，神情严肃，一只眼睛炯炯有神，眼罩给这张脸带来了暴厉恣睢，桀骜不驯。
呼延义赶忙起身施礼，陈望还礼后，向呼延赫施了一礼。
呼延赫微见出来的不是自己宝贝女儿，心知她一定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了。
微微错愕但一瞬而过，笑着向陈望介绍道：“这位是聂家堡五公子聂丰。”
然后向聂丰说道：“这位是青州商人陈慧。”
聂丰抬头，用那只三角眼闪着光亮看向陈望，拱了拱手。
陈望还礼后，在呼延义旁边坐了下来。
聂丰又转向了呼延赫，瓮声瓮气地道：“呼延坞主，家父的意思是以和为贵，方才所提之事如果能成，可令你我两家共用达溪河之水，永结盟好，此事已过数月，不知尊夫人和令爱意下如何？”
他的言辞虽然是在询问，但谁都能听得出来口气却是咄咄逼人。
“如果不同意婚事贵坞就不能永结盟好吗？”陈望直奔主题，淡淡地道。
聂丰没有料到陈望会开口，转头看向他，冷冷地道：“这位陈兄以前没见过，我们两坞之间的事情不要插嘴为好。”
呼延赫面现尴尬，黝黑的脸堂上泛起了紫色，两边都是客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呼延义俊秀白皙的脸上一阵铁青，他肃然道：“欣之兄乃我挚友，亦是本坞之人，他完全可以说话。”
“哦？少坞主，你是说他的话也代表贵坞的意思吗？”聂丰阴阳怪气地问道，那一只眼里流露出轻蔑的意味。
呼延义毫不迟疑地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呼延坞主，究竟是何意？”聂丰不再理睬呼延义，又转头看向呼延赫，问道。
呼延赫勉强挤出几分笑意道：“我本意希望化干戈为玉帛，两家永修盟好，贤侄可回复聂兄，如果同意放水，我会表达诚挚的谢意。”
“哈哈，”聂丰冷笑两声后道：“不必回复，既然这位陈兄可以代贵坞答复我，我也可以代家父答复呼延坞主，今春开冻，滴水不放！”
最后四个字他加重了语气，斩钉截铁。
呼延赫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惊慌，试图缓和一下尴尬的场面，温言道：“贤侄，好商量，好商量，如果你们放水，可以开个其他条件嘛。”
聂丰却不领情，神态冷淡地道：“在下前面已经说了许多，呼延坞主，两家联姻，对贵坞和我们聂家堡都——”
陈望打断了聂丰的话，他在座榻中扬起下巴朗声吟哦道：
“汉家青史上，计拙是和亲。
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
岂能将玉貌，便拟静胡尘?
地下千年骨，谁为辅佐臣？”
呼延义击节叫好，向陈望投去了崇拜的眼神。
陈望借着这首诗讲述汉朝奉行对外和亲的政策是多么拙劣，社稷昌盛靠的是君明臣贤，上下同心，讥讽用美色来换取安定和平，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呼延赫一脸羞惭，不知该说些什么。
聂丰拍案而起，恶狠狠地盯着陈望道：“你给我等着！”
然后转身看向呼延赫，带着不屑地神情，敷衍地拱了拱手，高声道：“言尽于此，呼延坞主保重，在下告辞！”
说罢，转身一只眼凝神着陈望的脸，仿佛要把他刻进脑子里，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聂丰刚一走，呼延珊就从屏风后面蹦蹦跳跳地跑出来了，俏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一头扑进父亲的怀里，搂着呼延赫的脖子撒娇地道：“父亲，嘻嘻，我谁也不嫁，就守着您和母亲。”
“唉……臭丫头，你们这一闹，不知后果如何啊，我还是得去一趟郡里。”他苦笑一声，捏了捏呼延珊的粉腮，高声喊道：“薛安！”
“哎！”老管家应声从堂下走上来。
一名合格的管家就是这样，你经常不知道他在哪儿，但随叫随到，在需要的时候总是第一时间出现。
“坞主有何吩咐？”
“你去备礼品，过几日我下山去临泾见薛郡守。”
“是，坞主！”
“多备一些金银玉器，包括薛郡守的家眷这次也得送。”
“是，坞主。”
陈望站起身来，叫住了刚要转身离去的薛安。
然后转身对呼延赫道：“呼延坞主，请恕在下直言。”
呼延赫放开怀里的呼延珊，看向陈望道：“陈公子，请讲。”
“在下前日对令郎和令爱讲过，去给郡守送礼并非长久之计。”
“依陈公子之意……”
“在下助贵堡打败打服聂家堡，令他们再也不敢故意拦水。”
“你……有几成把握？”
“如你信得过在下，将万无一失！”
“这……”
看着眼前的毛头小伙子，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呼延赫一时间犹豫不决起来。
这时，一阵香风飘来，屏风后转出了身材高挑，风姿绰约的白霁，她来到呼延赫的跟前，柔声道：“阿赫，我观陈公子乃人中龙凤，绝非我们这些穷山僻壤的凡人，完全可以相信他的话。”
“阿霁，如果败了，那我们这一年就荒废了！”呼延赫紧蹙双眉，粗声道。
白霁嫣然一笑，风情万种，雪白的两腮堆起一道道柔美的弧线，仿佛冰雪融化一般，“阿赫，你昔日的豪气都哪去了？这不像你啊。”
再坚强地汉子也会被白霁的温柔所融化，这真是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呼延赫低头思忖了片刻，拍案而起，环眼中射出两道闪电，露出了狂野锐利之色，他大声吼道：“好！就与聂寅再次大战一番，我们呼延堡也没有孬种！”
“呼延坞主，在下的事情……”陈望询问道。
呼延赫怔了怔，一拍脑门儿，爽朗地大笑起来，“哈哈哈……你看看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薛安啊，咱不去郡里了，你这就派人手，赶快去紫气临酒肆打探消息，另外再派人去泾水两岸郡县看看有没有什么动静，仔细点儿，寻找陈公子所说模样的那些随从人员。”
“遵命。”薛安躬身一揖，转身向大堂外走去。
呼延赫又想到儿子对陈望随从们武艺赞不绝口，现在要与聂家堡开战需要这样的人，又把薛安叫了回来，吩咐道：“你亲自去一趟郡里，那里来往人多，细细打探。”
薛安躬身领命，快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