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连环凶杀案（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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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晚，随从护卫们回来了，都显得很疲惫不堪，然而，却一无所获。
季悠他们三个也终于爬了起来，脸色还是有些发白、看见食物还是想吐。
先他们一步起来的画棠，就将自己熬煮好的药汤端来，让他们喝下。
喝完后，这仨才算是：“活”了过来。
在听到护卫随从们并无发现后，刚缓过气来的季悠就生了气。
拿出王爷的气势，板着一张脸，就开训。
“本王养你们有何用？平日里看着个个儿的都挺机灵，才能随本王四处游历，却原来这点儿小事也做不好，下去领罚吧。”
随从护卫们被训得齐齐耷拉下了脑袋，唯唯应着就准备退下。
郑佳欣跳了出来。
“你们别听他的，这一日也辛苦你们了，下去吃点好的，早些沐浴休息。明日只怕还得有劳你们。”
说完，就朝季悠伸手。
“给钱！”
季悠：“……他们身上有！”
他磨牙，心里就更气了。
“是是是，小的们身上有，小的们先告退。”
随从护卫们一见这二人、又因为自己等人要掐起来了，赶紧说了这么句后就开溜了。
季悠就拿眼神儿飞郑佳欣。
小得意。
郑佳欣就想找东西扔他。
被楚迎月拦了。
楚迎月拉着郑佳欣回去桌边坐好，再轻声对她道：“那些人是子钰的下人，好了歹了的，得由他自己去管理。
我们都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也将那些人看得和我们一样。
但是佳欣啊，有时候，等级还是非常重要的。对待下人的时候尤其如此。
你若太过宽和，下人忠心的就少、不听话的就多；你若过于严厉呢，下人忠心的更少、反叛的就更多。
只有赏罚得当，他们才会忠心不二。
而你想要去模糊这个等级概念，就更不行了。
我娘早就教过我们驭下之道：就是想要对他们如臂指使，就得恩威并存。”
一席话，给郑佳欣听得一头雾水。
听得季悠扬扬得意，小风风儿都扇得快了一些。
却听得画棠等三人沉默。
本来对随从护卫们没有打探到消息、也有些生气的季铭，此时拢起的一双剑眉就皱得更深。
季铭想了会儿，斟酌着开口说道：“我率兵的时候，亦是用的如此驭人之道。
将士们对我：是又敬又畏。
他们很忠心、更尽力，为了保护我、为了战事的胜利，可以拼尽性命。
但是……想要他们与我亲和，却是没有的。”
说着，他动了动皱紧的眉头。
因为以前觉得那样就非常好了，也是最合适的与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但现在，莫名觉得有些不妥。
只是他也说不出具体的不妥在哪儿。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熊庆杰瓮着嗓门、拍着大腿嚷嚷道：
“哎呀，哪儿有你们说的这么麻烦？看俺带兵，就跟兵士们嘻嘻哈哈的。
一块儿打滚、一块儿撒尿。有事了一块儿上，没事了就一块儿玩。
要拼命了就一起冲、要喝酒了就一起抢。
他们对俺，就像俺对他们一样，大家都是兄弟，值得交托后背、过命的兄弟。
等级是什么？俺不知道。俺只知道他们从来也没有哪一个背叛俺、或是出卖俺。这不就行了吗？
干嘛玩那么多花花绕啊？大家不都是一样的人嘛。”
听得楚迎月捂了捂耳朵，也微微皱起了秀目。
她反问向熊庆杰。
“我们女子掌家理事，府中前、后两院的仆从下人无数，若都用你那样的法子，又成何体统？
只有让他们明白等级的威严，有功赏、有过罚、不偏不倚，才能让他们踏踏实实地、去做好各自手头上的事情。
若是放下身段儿、各位主子和他们同进同出、同吃同住，那还不乱了套了？
你当他们是人，他们可未必就觉得是荣宠，反而会蹬鼻子上脸、不拿你当人。”
楚迎月说着说着，就想起了在楚府生长的日子。
她和长姐都待下宽和，也不吝啬打赏，更是从不轻易打杀、杖责那些下人。
可结果呢？
她长姐没了之后，长姐院里的那些下人们，除了一个贴身丫环翠红、偷偷给长姐刻了长生位之外，再没哪个念其半点儿恩情。
全都个个儿地溜得贼快、用最麻利的速度、投去了其他主子们的名下。
尤其是长姐的奶嬷嬷，更是哈巴哈巴着去了赵姨娘那儿。就因为赵姨娘那时正当宠。
想到这儿，楚迎月也不由地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她父亲对待下人们就很威严，下人们一见到他父亲就会缩着脖子、夹起尾巴做人，半点儿幺蛾子不敢出。
不过……
楚迎月又想到了自己。
自己自幼畏父如虎，可，这不也逃出来了吗？是因为自己不是下人吗？
楚迎月忽而就有些迷茫了。
也就是在这时，她又听到熊庆杰给她怼了回来。
怼得又干脆、又直接。
“所以俺问你：你们世家大族、豪门贵邸里，哪一个没有其他人安排的棋子？”
楚迎月：“……”
自打认识季悠之后，她才知道，原来朝堂三品、不，是四品以上官员的府邸里，都有互相安插、或是宫里安排的棋子。
怎一个乱字了得。
当时听季悠说了这事，楚迎月还在想：果然都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可她却没想过：要怎么去改变这个问题，也没有觉得她娘教导她和长姐的、驭下之术有什么错。
只认为是那些下人们不知感恩、恩将仇报、重利背主、不识好歹。
不过，楚迎月现在虽然有些迷茫了，却仍不认可熊庆杰所说的：与下人们共进退那样的事情。
上、下，是必须要有别的。
总不能让那些丫环婆子们、吃穿用度与自己的一样吧？那得成什么样儿了啊？
也会被其他高门给活活笑话死的吧？
这时，就听到了画棠那清凉如泉的声音。
“驭下：当如熊庆杰。亦不能全如熊庆杰，应该是中和熊庆杰与季铭二人的方式。
威严有度、亲和有加、关怀温暖、赏功必信。
最重要的，我觉得熊庆杰说对了一点：那就是把他们当成人看，当成一个起码的人、去对待。
无论是下人、或者是属下，这都是基本的为人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