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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父亲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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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棠的脑子里就不由地再次打起了一个个大大的问号。

不过正事当前,她收敛了心神,专注起了手头的工作。

点好苍术、含上姜片、围好面帕、戴好手套,跳下墓坑,艰难地将草席分离开。

就看到了因为高温高湿的缘故、而已经高度腐败、且爬满了蛆虫的尸骨。

从蝇蛆的尸体以及蜕变留下来的空壳推算:两名死者的死亡时间的确是在十五日前。

而死者的尸体因过于腐败,本来需要煮骨、刷骨后才能勘验。

但是,画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再跟死者亲眷沟通得了的。

只能尽量用布巾、刷子之类的,清理出有可能出现剑伤的地方。

还有骨头,她也要看清楚。

而直到天快黑时,她才完成了自己想要做的事。

借着护卫扔下坑的绳索,画棠爬出墓坑,在衙役提来的水桶那儿将自己的双手清理干净。

等他们将墓坑的土重新填好,一行人才收好帐幔,连夜赶回了县衙。

……

叶氏看着浑身脏兮兮的女儿回来,无奈地摇头叹气,上前嘱咐道:“听说你又去刨坟了,便用药材给你煮好了洗澡水。待你沐浴过后,再来用饭。”

画棠看看自己、看看母亲,眨了眨长睫,认真点头应了。缩头缩脑的。

她没有想到,又被母亲逮了个正常,还真挺抱歉的。

从她小时候跟着父亲到处去验尸开始,母亲就总是担心会影响到他们父女俩的身体。

尤其是她的。毕竟她还小,又是个姑娘家,整日里和案子、尸体打交道,只怕日后难以嫁人。

于是在家里储备了大量补身及驱除尸气的药材。

却仍是愁眉不展,或是碎碎念叨。

画棠是听怕了的。

此后,就和父亲都尽量避开让母亲知道这类事情。

没想到今天又没瞒过去。

估计是拿的那些工具,让母亲给猜到了吧……

“去吧,别再耽搁了。多泡一会儿,爹娘等你一起用饭。”

叶氏见女儿乖巧又疲累的样子,不忍再多说,便让她赶紧去沐浴。

画棠悄悄舒口气,拔腿就跑回了自己居住的小院。

她和父亲一有事忙的时候,总顾不上回家吃饭。

因此,但凡有可能,全家人都会一起用餐。不管有多晚,都会等齐全了的。

怕父母饿着,画棠很快泡完澡、换了身衣裙赶到正屋。

母亲正张罗着开饭,父亲却没在。

“我爹呢?”

画棠好奇地问母亲。

本来见到女儿干干净净、像朵鲜花儿一般娇嫩鲜活的站在眼前,正欣慰着的叶氏闻问,脸上的笑容消失。

“他在书房,不让人打扰,咱俩先吃吧。”叶氏回道。

画棠想了想,看看母亲、再望望书房的方向,想去找父亲,又怕母亲一个人吃饭没胃口。

纠结了一瞬。

然后抬脚往书房去,边走边道:“母亲您先吃些点心垫垫,我去将父亲带来。”

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问出父亲究竟是怎么了?

她的性格就是这样:遇事了,第一时间就是去想办法解决。

他们这一家人,就四口。

父亲从来都是跟他们说: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跟家里人说。

有主意的出主意,没主意的就听着,只当长个见识。

所以父亲这次突然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还一个人憋闷着,本来以为他憋一会儿就会好,所以她就跑去开棺验尸了。

结果半日的时间过去了,父亲还这样。

那就不行了。

可等她敲开书房的门进去,却只看得见黑漆漆的一片。

书房里并没有燃烛。

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朦胧的光线中,可以模糊地看到那儿坐着个人影。

“爹,季铭是被冤枉的。”

画棠进去,关好门后直截了当地道。

她有种直觉,父亲的忧虑,一定与季铭有关。

果然,她这句话才落地,就见父亲的身影动了动。

也不知道是因为听到关于季铭的消息,还是只是因为她回来了的缘故。

画棠不琢磨。她大步过去,摸出随身带着的火折子吹亮,点燃了两根蜡烛。

再坐进书桌对面的椅子里,双手放在桌上,直接对着因光线突亮而闭起眼睛了的父亲、讲述起了自己午后验尸的结果。

“两名死者的骨缝里有不少瘀积的血迹。

孕妇的小舌骨断裂、颈骨有裂痕。应该是窒息而死。

而且,骨头上只有一道划痕。不长,只在胃部处的肋骨交汇处,留下了两寸。

也就是说:她是被人划开了肚子。

不过不是很深。且那道划痕,没有愈合的迹象,也就是死后伤。

另外:那名老者,死因应该是后脑受到了重击所致。

其贴着右侧最下面一根肋骨的边缘,有一道被硬物留下的划痕。

根据这道痕迹判断,应该是刺进去的。同样是死后伤。”

“你的意思是:他们两个,都是先被人掐死或勒死,或者敲死后,再被人补刀的?”

画谨年听到女儿的叙述,打起了几分精神,坐正了身子问道。

只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此时腿脚发麻,喉咙干哑。

“爹,您先喝杯水。”

画棠听到父亲涩哑的声音,急忙端起茶壶,斟了杯茶递过去。

茶水还是热的。

父亲在这儿发呆,下人们该做的事也没有疏漏。

看到父亲接过茶盏,画棠才继续道:“没错,应该是这样的。只是如此一来,人证的口供就有了问题。

他们五个人,有两个人说亲眼看到季铭将长剑捅进了两名死者的胸口。

血花四溅、一剑毙命。

还有三个人说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季铭提着尤在淌血的长剑。

但他们都有说:亲眼看到老汉拉着孕妇拐进了侧巷。

这就很奇怪了对不对?死人是怎么拉着另一个死人满大街跑的?

又是怎么血花四溅的?

季铭剑尖流动的血液又是从哪儿来的?”

画谨年听完没有出声,只是徐徐饮下几口茶、搁下茶盏后望向了窗外。

用极轻、极轻,仿佛喃喃自语一般的声音说道:“今日,那位身边得用的王公公来了。要我将季铭押解回京。”

“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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