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序曲：节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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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需要节奏感。妻子最近常这么说。

施仁与走进他的模型室。

房间的一角放着根登山杖，那是妻子上周网购的。两人一人一根，说是“周末如果不加班可以去爬山”，所谓的健康生活规律。今天妻子就出门爬山去了。要不是施仁与今天上午还在忙“组织”的任务，肯定会被她一道揪出门。

妻子以前更喜欢说“生活需要仪式感”。

这种程度的变化不算坏事，况且妻子心里可能想着“生活既要有节奏感又要有仪式感”，往后随着年岁增长这句话或许还会反复扩充。

妻子是个高材生，性格开朗，喜欢运动，有责任感。婚后虽然啰嗦起来，但仍是一名很棒的女性。

施仁与也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出身，只是论及家庭环境则显然远不如妻子。现在住的房子也是妻子家里名下的。比方说这样的一间模型制作间，结婚前的施仁与决计无法拥有。

他拿起墙角那根登山杖，展开挥了挥，非常轻，手感远不如甩棍。毕竟用途不同。放下登山杖，他走到房间里装好喷漆箱的桌子前。

在纳博科夫天文台的时候，因为意外遇到了全界会，导致对“迷宫”的资料收集不甚成功。好在乔游天加入“组织”带来了另一些情报资料，于是总算不用再兴师动众去处理“迷宫”的事，而施仁与今天上午才忙完迷宫方面资料的整理交接，总算是可以歇一下了。

面前的模型板件已经喷好水补土并晾干，光泽黑、金、透明红也已备好，旁边还好好放着气泵。看见此景多少有点成就感，生活条件的优渥能带来精神的极大富足。

虽说施仁与是“高攀”了妻子家，不过他跟岳父岳母的关系还挺和睦。那是必然的，因为他在与妻子坠入爱河之前就已经打探清楚了岳父岳母的性格与为人。若非如此，他才不会把追求对象定为现在的妻子。那是场“任务目标明确”、“基于理性”的追求。

当然他是爱着妻子的。这不矛盾。妻子一家又不是蠢人，如果施仁与对妻子没有货真价实的爱情，他们怎么可能让施仁与成功与现在的妻子结婚。只能说情感是很简单的事，只要掌握适度的自我暗示技巧，让自己喜欢上一个人要不了几天。

喷笔连上气泵，光泽黑的漆摇匀。

施仁与带上防毒面具，手掌盖住滤毒盒表面并吸气，确定密合良好。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组织”的来信，新任务。

——本市与q市边界发生的连续怪异死亡事件。尸体上疑似人类的齿痕、撕裂伤、失灵的监控摄像头。警方初步调查后由高层决定将本次事件转交“组织”处理。

附件的尸体照片惨不忍睹。

施仁与心里念着“真恶心”，摘下了防毒面具。就算不提职业责任感，他现在也没有给模型喷漆的心情了。

任务信息中指定和他本次一同执行任务的执行者叫魏行云。

施仁与对这人有印象。记得是去年小说家事件的执行者之一，也参与了纳博科夫天文台的行动，尤其是和天文台事件中的失踪者许作、死者佟学都有所关联。

许作在天文台的失踪毕竟和他施仁与有关。现在这种分组可能是“组织”有意为之。但也没辙，谁能想到天文台的事居然被那个“召神仪式”搞成那副鬼样子，而且许作杀人再自杀的行为也离谱得很……算了，要抱怨就没个完了。

——开始解决任务吧。

他通过“组织”的应用拨打魏行云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通了。

他先开口问：“魏行云吗？”

那头答道：“是我，抱歉我刚刚收到了任务提示但还没看，是新任务的事吗？”

“没错。我和你一起执行，你抓紧确认任务内容。”施仁与说，“我马上就去最新的案发现场，在那汇合。”

“啊，好。”

通话结束。

挂断电话后，发现手机电量所剩无几。他给手机锁屏，从抽屉里摸出块充电宝，转头去找充电线。只是充电线不知放在了哪里，一时竟回忆不起来。他想了想，决定作罢。

看眼窗外。荒凉的世界。

他在看到这副场景时总会觉得不好受。就算是“丧失距离”，这场景也太过分了。

抛开冗杂的思绪，离开模型室。房门正好打开，妻子背着登山包进屋。

“你这么早就回来了？”施仁与问。

“你要出门？”妻子反问。

“工作上的事，比较紧急。”他说。

“又要出差？”

“有可能。等我确定具体情况会跟你说的。”

“你就不能换个规律点的工作吗？”妻子叹气。

“不规律也是种规律。”他转移话题，“所以你怎么也‘不规律’了？不是去爬山吗？”

“哎，别提了，我那边刚到山脚，忽然下起阵雨，又有个人正好被叫去公司加班。最后大家就解散了。”妻子放下背包，“你又没去，我一个人爬也没劲，就回来了。”

“那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施仁与道，“在节奏被打乱时要怎么去调整，这也是节奏感的学问。”

“哼。”妻子鼓起脸颊，随后一笑，“十一假期一起出去吧？”

“好，我记着了。”他挥手，“我这边节奏还没停呢。先走了。”

“注意安全。”妻子看着他。

施仁与扯起挎包，走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