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乔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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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小说的角度，主角与boss总有种对应关系。作为反派的皇甫长空死了，但作为主角的皇甫长空在一年之后复活……
魏行云想着乱七八糟的内容，离开了皇甫长空一年前的租房。
——可是已死的人是能复活的吗？倘若人能死而复生，那么在一年前同一时刻“丧失”的项寻歌是否也可能……
他感觉有视线。扭头，发现之前那个老太太还在楼下，正好奇地看着他。
“……阿嚏！”
正打算露出个阳光的笑容，就忽然打了个喷嚏。魏行云尴尬地对老太太笑笑，飞快走出了小区。
……
……
回想去年的经历。经过一段时间的对超能力的试探，皇甫长空就将小说的视角放在了反派boss身上。但即使这样，他的小说仍保留了逻辑性与故事架构。
皇甫长空直到最后都没有放弃他的小说，还真是不可思议。
“组织”一度提出“会不会有超能力的并非皇甫长空，而是他的那本小说《请勿哭泣》”。最后不知是哪边的程序没有走通，此方向不了了之。皇甫长空的小说也就原样放着没管。
如今更新的情节主要视角回归了主角，故事仍接着一年前的崩塌事件。不过眼下对位boss的皇甫长空已经死去，主角在这费心费力“阻止boss的阴谋”看起来像是黑色幽默。
魏行云站在乐园塔下，用手机浏览《请勿哭泣》的更新内容。
这次既没有发生崩塌或网络崩溃的情况，小说里也看不出明确的指向。硬要总结，倒形似单纯在写故事。
——如果能根据他发布更新时的ip地址定位到他就好了。
魏行云犹豫了一下，走进了乐园塔。
乐园塔顶层不对外开放，开放的楼层最高到倒数四层——望远镜、玻璃地板、宣传展台，大抵算是标准的“高层建筑对外开放观景台”。
电梯疾速上行，同在电梯里的还有四个大学生模样的青年、一个夹着公文包的上班族、一个身上有过浓香水味的外国人。鼓膜和鼻腔同时在这个小箱子里遭受折磨。
乐园塔也是幢“倒霉”的建筑，它于六、七年前建好开放，没过多久就遇上了世界丧失距离的事。看不见的地标建筑经济效益自然大减，至于去年皇甫长空在顶楼引发的爆炸反而是小事了。
电梯终于停在了倒数第四层。在压力变化和气味的双重摧残下，魏行云感觉胃酸已经涌到了喉结正下方，随便一用力就能吐出来。
他调整呼吸，走出作呕的香水味区域。
大面积的落地窗并未给这层楼带来多少“开阔”、“通透”之感。毕竟已丧失了距离，观景台在如今的世界已没了价值，连带着其为了观景做的设计也成了无用功。
这一层的布局相比去年事件时看到的几乎没有任何变化。那时为了避免惊动皇甫长空，是乘电梯到了这一层，然后走楼梯上了顶层。
换气。
大学生模样的青年们跑到展台前拍合影，有两个小孩在费力地转望远镜，外国人与等在电梯外的一人迅速交谈起来，上班族一脸苦闷地走往展台后方，一个穿着纯黄色运动衫的男人迎面走来，与魏行云擦肩而过，进入电梯。
在身形相错的瞬间，魏行云忽然反应了过来——是在皇甫长空租房附近遇到的那个人。
他浑身一麻，屏住气，没有回头，尽全力装作是普通游客。直到背后传来“滴”的电梯提示音，余光确认那人已随电梯离开此层，他才放松下来。
——那人怎么也会在乐园塔现身？为什么？难道他也在调查皇甫长空的“复活”？
搞不懂。魏行云在心里庆幸那人刚刚好像没认出自己。这种私人的调查最好别和其他人扯上关系。
抚平呼吸，他缓步走到楼梯间前。
“游客止步”。
——从时间差的角度考虑，穿黄色运动衫的人刚才应该没有去到顶楼，他止步了。
门紧闭着，样式简单的“游客止步”告示牌贴在门的中上位置。一如去年。
这是魏行云第三次来乐园塔。去年，乐园塔因为皇甫长空的事搞得顶层停止对外开放整修了两个月，在乐园塔观景台重新开放的那天，魏行云独自一人第二次来了乐园塔。
第二次登塔前，魏行云还有种莫名的期待。不知道那些在闯入时打斗破坏的展台、望远镜会怎么样，爆炸的痕迹又会残留多少。
然而实际登塔后，他发现乐园塔的观景台已经得到了完满的修复，完全看不出任何战斗迹象。他站在普通的游客之中，与普通的游客也没有任何区别。
——还以为再不会来这个丧失价值的观景台了，没想到仅隔一年就故地重游。
魏行云叹了口气，呆呆地看着楼梯间的门。
侧后方的监控探头沉默地记录下魏行云伫立的背影。
记忆至今还很鲜明，去年就是在这层一连打翻几个壮汉，然后破开这扇门直冲顶楼。壮汉们与小巷遇上的有同样的体格，又个个持有甩棍这类冷兵器，压力不言而喻。手机上“组织”也传来了“任务变更，请暂停对小说写手的调查”的短信，表示小说写手方面会由其他执行者负责接手，让魏行云他们去调查连续崩塌问题。逃避在那一刻既合情又合理，然而他们终究还是冲上了乐园塔。
在纳博科夫天文台的事件之前，这是魏行云所经历的最符合“特工”印象的情节。即使现在站在这里回想，后背都会不自觉地渗出点汗。
现在是不可能再上去顶楼了。皇甫长空不使用超能力也去不到顶层，他不可能在上边。
——即使再一次来到了这里，也不可能再见到皇甫长空。
不甘的情绪在胸口绞紧。
他动了动手指，掉头乘上另一班下去的电梯。
……
……
乐园塔一层。
电梯里仍有点那香水味道，魏行云伸手扇动鼻前的空气，四下张望。
十米的限制下，眼睛完全寻不到那个穿黄色运动衫的踪影。
——他的行动快我一步，现在应该是前往下一个地点了。
踮两下脚尖，奔向最近的地铁站。乐园塔作为地标建筑，附近的地铁站是多条线路的中转站，移动基本要通过那里。
基于拓扑的地铁线路图，颜色各异的线路示意。一趟地铁正好到站，面色疲惫的人匆匆绕过魏行云，走出地铁站。
——除了租房和乐园塔，还有什么可能的地方……
“又是你啊，透镜持有者。你是‘组织’的执行者？”
声音从右边传来，魏行云被吓了一跳。
穿黄色运动衫的人从站内的便利店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袋饼干。
魏行云眨了眨眼。透镜持有者的身份是何时暴露的？因为瞳孔颜色吗？
“……我、我是。你又是谁？”他盯着那人的眼睛。那人双眼倒是普通的黑色。
“‘组织’应该没下发关于皇甫长空的调查任务。”那人面带困惑。
对话以古怪的节奏直入主题，完全无法适应。
“这是我个人的行动。”魏行云硬着头皮说。
“哦。我叫乔游天，要一起吗？”
“诶？嗯、嗯。一起是说？”他下意识地点头。“乔游天”这个名字很耳熟，难道是天文台那回的……
“去皇甫长空的租房。”乔游天补充，“他最早的租房。”
他说罢，撕开了手里的饼干袋子，从中取出一块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