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命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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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儿回到慈宁宫的时候，钮祜禄氏正享受着桂嬷嬷的全方位按摩，皇后用完晚膳后就回翊坤宫了。
“晴儿给老佛爷请安。”她有些失魂落魄的向太后请安，“这么晚了，您还没有去休息？”
“哀家怎么能睡得着，你出去和尔康相处的怎么样？”太后让晴儿来到近前，“明天哀家就要给永琪挑选嫡福晋了，哀家想着你与尔康的事情也该定下来了...”钮祜禄氏仔细观察晴儿的表情，“晴儿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晴儿看着钮祜禄氏慈祥的面容，想想自从今天回宫以来，发生的一系列跌宕起伏的事情。与之相比她规规矩矩十八年的人生简直乏善可陈，她很享受与同龄人共同的经历。
尔康的蜷缩与抗拒又一次浮现在晴儿的脑海。他很痛苦，即使他掩饰的再好也依旧让她感受到了他对于人生的挣扎，即使这可能在福伦大人看来是无济于事的。自己与尔康没有缘分，可这些年的情分与照顾是真的，年少的浪漫也是真的，为了这些美好的过往，她都应该更加干脆的在老佛爷面前直抒胸臆，让那些见鬼的利益勾连，什么下嫁、尚主、裙带关系，统统远离他们！
晴儿下定决心，勇敢的跪在老佛爷面前。
“有什么话起来说。”钮祜禄氏有些疑惑，晴儿出去一下午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毕竟她一直都是自己的贴心的小棉袄，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进退有度。今早奋不顾身护在她前面，更是纯孝至极。皇帝说要安排永琪婚事时，她不是没考虑过也开口提晴儿的婚事，但心里转了一个弯，还是先想着问问晴儿的意思，这才没有开口。
“老福爷，我不想嫁给尔康。”她抬头诚恳的看着这个对她疼爱有加的祖母，“尔康很好，只是现在已经太迟了，我今日回宫才发现，他身上有许多身不由己，短短的两年在他身上已经加上了诸多枷锁，而我如果选择嫁给他那就将会成为尔康最大的囚笼。”
“有这么严重？”钮祜禄表示她现在与孙辈的代沟太大了，怎么结婚这样的大喜事都会让他们生不如死？“尔康怎么可能将你视为他的囚笼呢？”
“老佛爷，囚笼是无形的，但却是真真正正存在的。”晴儿想到今早在轿内看到的陌生青年，原本尔康也应该像那人一样有着大丈夫立于天地的豪情壮志，现在却因为种种原因光芒渐渐失去，她要与大家一起想办法，把尔康从权力的旋涡中救出来，“晴儿不想嫁给尔康，求老佛爷做主，不要将我们赐婚。”
“好好好，我们晴儿不想下嫁他就不嫁。”太后让桂嬷嬷把晴儿扶起来，“本来哀家就是想听听你本人的意愿，那既然如此等永琪指婚完毕，哀家再来操心你。对了，你觉着紫薇和小燕子那两个丫头怎么样？她们私底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晴儿瞳孔放大，没想到她和尔康的事情刚从根本上解决完，又轮到永琪了？
“回禀老佛爷，明珠格格温柔似水、细致入微，还珠格格热情如火、大而化之，晴儿与她们相处只觉紫禁城里生机盎然，是两位不可多得的奇女子！”晴儿一改刚进慈宁宫的惆怅，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双眸都弯成好看的月牙形状。
“哦？”钮祜禄氏并不买账，“一个下午的时间你和尔康彻底断了，反而是两个民间格格迅速征服了你？看来那两个丫头的确有几分手段，怪不得紫薇能够被皇帝指给瑶林呢。”
“老佛爷，只要您用看待晴儿的眼光，同样看待紫薇和小燕子，就会发现她们独一无二的可爱之处……”晴儿非常清楚，下午在慈宁宫小燕子、紫薇忤逆宫规、却又有帝后明里暗里的求情，老佛爷心中正是不爽的时候，不由得着急替她们说话，只是现在说什么都会能巧成拙、火上浇油。
“晴儿，哀家看你也是被她们灌了迷魂汤！”连晴儿不嫁尔康都能迅速接受的太后，反倒在这时候颇为疾言厉色，“小燕子一介民间孤女就能夺得皇帝皇后如此明目张胆的偏爱，从这方面来讲是连和敬都比不过的！紫薇就更不必说，她娘夏雨荷能在十八年前迷得皇帝晕头转向继而未婚先孕，她更是凭借这份愧疚，让瑶林成为她的额驸，皇帝出于多方面考虑更是直接把她记在皇后名下！她们绝对不像表面表现的那么简单，怪哀家将你保护的太好，才会让你如此天真。”
帝后：皇额娘说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
晴儿知道再为紫薇小燕子说情，老佛爷只会更加愤怒，“老佛爷如此不喜两位格格，可是...紫薇小燕子邀请我一起出宫游玩，晴儿已经答应下来，要不要明早再回绝她们？”更因为现阶段对于紫薇小燕子是未知的状态，所以老佛爷不放心会比与之而来的厌恶更多一些。
“不。”钮祜禄氏抬手略略下压，“她们能够邀请你说明已经从心底里认可你，哀家需要明天你跟着这两个丫头，仔细观察她们的一举一动、在宫外的人际关系，充当哀家的眼睛。”
“晴儿明白。”计划通。
“行了，时间不早，你回去休息吧。”太后将手搭在桂嬷嬷的胳膊上，转身出了正殿。
“晴儿恭送老佛爷。”跪安后，她也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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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正在卸下旗头，今天起得太早，又熬到这么晚，索性闭目养神。
“扑克牌、叶子戏、麻将发下去反响如何？”她问着身旁的心腹大宫女翠环。
“回主子的话，各位主宫娘娘自乾清门回到各自宫中后，休息了一个晌午，就叫上偏殿的小主们开始上手主子发下的各类牌。起先诸位娘娘小主都非常严肃，到后面却是欢声笑语不断，直说您体恤她们宫中寂寞，还要您向着宗室里各位福晋推广呢。”
那拉氏满意的点点头，她想着等反响声音在大一些，就能够正式把扑克与麻将推荐给老佛爷。毕竟老佛爷闲暇时很喜欢打叶子戏，想来扑克牌和麻将也是会极符合她心意的。
“只是...”翠环有些迟疑，“照实说。”那拉氏挑眉，
“回主子的话，奴婢特意在下午把牌都送去承乾宫，不想愉妃娘娘看都没看一眼就让侍女迎儿端了下去。”翠环跪在地上、低头陈述。
“无妨，有人喜欢就会有人讨厌。”那拉氏挥了挥手让翠环退下，想想愉妃从此以后要抚养七儿和九儿，不沉溺于打牌反而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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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盘高悬，漱芳斋寝殿里小燕子上好药，与紫薇互道晚安就躺在床榻上想事情。
等明天去会宾楼后，就要正式重新回到尚书房上课，她真的好想开摆。
作者亲妈平时都是浅显的描述了一下纪师傅教国学课（四书五经、史学诗文、策问书法等），内谙达教导满文、蒙文及翻译，外谙达教导骑射，这三样。
但就像今天纪师傅临时被安排差事，尚书房也有备用老师顶替，放假是不可能放假的，主打一个学生全年无休，她们纯粹是凭借主角光环（走剧情）才能够轻松那么多。
其他皇子公主在见完皇玛嬷就又回去上课了，而他们主角团自然是因为直面血染乾清宫事件被默认放假。
小燕子：下次这样的福利可以不存在，心累。
紫薇和她面对功课看似游刃有余，实则在她俩今晚还没睡觉之前的一个时辰，都在温故知新、彼此抽考。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小燕子内心默背《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三遍才压下来逐渐升高的血压。她其实应该怀着一颗虔诚的心感恩而知足的，毕竟皇阿玛没有在教育方面全面学习鸡娃的康熙爷，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除了上述三样，还有很多小可爱们不知道的是，尚书房是有科学课的。
是的，闭关锁国的清朝，自康熙时期就有西方传教士担任老师教导皇室子弟数学几何、天文地理……路易十四是康熙爷亲密笔友之一。
当权者隐约明白科学的重要性与先进性，但始终认为是奇技淫巧不曾推广。
再加上愚民政策与精神文化层面上的残酷镇压以保证对文人儒生的思想控制，力求作坐稳江山把所有的“隐患”全部抹杀在摇篮之内。
那腐朽的、已处在风雨飘摇中的康乾盛世啊！
小燕子心头烈火中烧，好歹现在还不用学习英语，她就算为了以后的花骨朵儿不学习英语也要奋发向上啊！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遇到下一次转折？
皇阿玛整没内务府包衣世家，八旗也废弃在即；皇额娘改善后宫生活，为东西六宫不再雌竞打下基础。
紫禁城内部环境已经宽松许多，她也该开始抓下一个主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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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宫，尔泰正在给班杰明换药。
“你和小燕子还真是一对，都负伤在身。”尔泰将班杰明背部伤口包扎好，吐槽道。
“尔泰你别说我和小燕子，你的头发被腰斩一半，等到你回学士府以后，不知道福伦大人会怎么罚你？我现在就已经开始担心了。”班杰明穿好衣服，对尔泰说道。
“我发现你自从跟小燕子在一起之后，胆量变得好小~”尔泰调侃后，见到班杰明担忧的神情，不由安慰：“放心，阿玛他最多罚我跪跪祠堂（你确定？），我现在最怕的就是他知道我哥和晴儿掰了以后的反应。”
“别怕，我们大家都会陪着你们一起面对的，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班杰明摊手，“今天谢谢你，小燕子简直是天底下最不让人放心的女孩，她总是会忘记自己的安危。”
“斑鸠你如果脸上没有傻笑，我还相信一二，毕竟重情重义才是是小燕子的风格。说起来我还是很意外，紫薇小燕子究竟怎么做到 和刚见面就和晴儿感情那么好的？按理说就算小燕子救了晴儿，晴儿的慢热性格也不会这么快就被打开啊？”尔泰面带调侃，啧啧称奇，“在交朋友这方面，我算是服了小燕子！”
尔泰，这是你还没有认识萧剑。
“女孩子们的友谊有时过于玄妙。”班杰明深思着点点头，“等等，你怎么也开始叫我斑鸠？”
有好朋友在身边聊天实在非常解压的一件事情。等回到自己房间时，尔泰则与刚才安慰班杰明时截然不同。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阿玛放过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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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乾隆爷，他把奏折批的差不多，开始给做好的会宾楼牌匾上题字，乾隆的字整体还是不错的，圆润灵活、凝厚飘逸。
不过他走到哪里就写到哪里的自恋个性，让今人颇为头痛烦恼。只是他虽然总是爱在各种地方题字，但给酒楼的写牌匾还是头一遭。
用金粉墨一气呵成“会宾楼”三个大字，随即满意的点点头，“小路子，去把牌匾放好，明早给格格送去。”唉，也不知道是谁先前嘴硬的不得了，就是没答应永琪、小燕子的请求。
“嗻！”小路子一伸手将书桌上的牌匾稳稳当当地移了出去。
“影一。”乾隆打了个哈切，把一直在暗处等待到望眼欲穿的影卫叫了出来。
“禀主子爷，小主子让奴才等尝试制成的物品，奇形怪状简直闻所未闻。”影一想想兄弟们捣鼓配比半天的散粉、口红、香水（天然配料实在是不好提取，还要试着做成粉状、膏状、液体等），以及在研发卫生巾外侧质量合格达标的长条布，熬了几个大夜，虽然进展艰难缓慢，但好歹一步一步还挺扎实的。
虽然他们并不清楚卫生巾是干嘛用的，但既然小主子用得上，只能硬着头皮一遍一遍尝试。
乾隆也只是隐约知道小燕子再让粘杆处研究一些东西，现在看影一如此苦恼的样子，瞬间开启避雷针。
他有预感自己并不想那么早知道小燕子到底给粘杆处派了什么活计，总归不会是研发兵器类，索性就赶紧说：“难得看你如此苦恼，这样吧，明天小燕子他们要出宫去玩，你们换上常服去保护他们也跟活动活动筋骨。”
毕竟在房间里闷着不好，连朕每年还都要带着皇额娘，去一趟近距离的圆明园透透气。
头一次觉得主子爷还挺贴心的影一，顿时呲着大牙回归到队伍。
毕竟嘛，这时正是他们粘杆处连根拔起紫禁城中钉子的暗杀行动，不可能见血或者勒死，那样影响不好，不利于皇后娘娘维持后宫秩序。
他们从档案中翻出当年详细记载的精准定位，钉子们都被记录在册。一间一间的悄无声息的快速摸过去，点上炷夺命香。直接就可以让他们在睡梦中长逝，不痛苦、见效快、成本低，足够人道。
加上上个月皇后已经放出宫的五百名太监宫女，又有二百名深藏在各宫的包衣钉子被剔除。
只是很奇怪的是，东西六宫的每一位主子都讳莫如深，她们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是把永久停留在睡梦的那些人，匆匆卷上席子，让埋葬到了乱葬岗，大部分人的父母亲朋获得少量赔偿。
人命在封建帝制时期如同草芥，更别提他们当初就已经无可奈何将命卖了出去。
他们的死亡，换来的只有风平浪静，想要在这里活下去，是极其残忍的一件事。
乾隆已经开始一点点正式挥刀指向八旗制度，想要不流血那是不可能的。
希望八旗满洲\/汉军\/蒙古，能够不怪他的心狠手辣（笑）。
烛光下，眼睛通红的和珅终于撂下毛笔，看着自己的写好的奏折，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