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我的心底住着另一个我,它的名字叫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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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后要怎么面对陈最？陈最又会怎么看他？
于时说不出话来，瘦警察欲言又止，最后只说：“好好参加高考，别想多了。我们还要收集其他线索，就先走了，快上去吧。”
家里还在大吵大闹，手机上的消息接连不断，全是家族群，短短时间，家里人人尽皆知。在人人唾骂李青历的同时，也在说着他的姐姐。
于时上前抱住发抖的李兰，往旁边看着站在窗边抽烟的于勇。
“小时啊，怎么办啊，你舅舅......怎么就做了这种事？”
身体的裂变总是会引起思想上的坍塌。思想崩塌之后，是数不尽的悲愁情绪，它们占据在脑子，挥之不去，撕扯着每一寸神经，身体和内心饱受折磨。
于时现在就感觉自己走在一根绷得很紧的钢丝上，四处孤立无援，脚下就是万丈深渊，深渊里伸出一只又一只狰狞可怕的手，试图拽着自己下去。
他闭上眼睛，流出了一滴泪。
周末的约会取消了，没有告诉陈最原因，只说家里来了远房亲戚，可能连着几天都不会来学校。
李兰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稍微一点的风吹草动都犹如惊弓之鸟。
是在第二天在一家宾馆抓到李青历的，抓到他不是意外，是他主动自首。
于时记得自己当时除了两方的哭声，响彻在法院，他机械地像个工具扶在李兰手臂，她摇摇欲坠，锤向李青历的手变得越来越无力。
李青历跪在李兰身前，磕着响头，说着自己对不起她，对不起小晴，对不起两个未出世的孩子，最后他拉着于时的衣角，哭得鼻涕悬挂，说“小时，舅舅对不起你”。
于时忘了自己当时是以什么表情去看他，只晓得那一个眼神，让李青历更加愧疚，不敢再看于时。
他说他是实在受不了舅妈的唠叨、消极，以及一个劲求死，家里所有的钱都为她耗尽，她却只想死，后面不想了，却让自己发现她出轨了......
他的一个感觉受辱，让所有人都为之付出代价。
出来的时候，于时抬头看着天。
天是亮的，云是白的，可为什么入目都是灰色。
陈最，我的世界怎么变成了灰色？
到了单元楼下，李兰拍着于时的手：“小时，去买点盐，家里没有了。”这对于刚刚经历过大风浪的几人来说，有些看不懂，但李兰就站在原地看着他。
“知道了。”
于时走到小卖部，才发现卷帘门上贴着简易的几个字“有事出门，歇业五天”，于时转头走向南巷口。
越往外走心中感觉越不踏实。于时顿住脚。
李青历发生这种事，妈会不会做傻事？
细节不敢往下想，于时往回跑。
“你说什么？！你想离婚？李兰！你敢给老子再说一次？！”
“于勇，我想通了，我们现在真的不合适，我弟弟也杀了人，无论如何，离了吧。”
于时猛地推开门，在拳脚相向的一瞬间挡在前面，剧烈的疼痛从腹部散向大脑。
耳边传来李兰的惊呼，他拍了拍她的手，拉着她，自己挡在身前，一手捂着肚子，看着两拳捏紧喘气的于勇。
“爸，离婚吧。”
“什么？”
于时再次重复：“我说，你跟妈，离婚吧。”
“我草！”风擎电鸣的电光火石之间，于时的脸上先出一道红痕，此起彼落，连着几下，于时被扇得耳鸣，耳朵在那时竟然什么都听不见了。
在紧接着下一掌落下，于时握住手腕，甩了甩头，勉强让自己直视着他：“你丢了工作，是吗？”
“你两月前在工地与工友出现冲突，打伤对方，工头把你开了。”
“你......”
“我怎么知道？”于时冷笑着：“你喝酒啊，喝醉了酒什么脏话都往外蹦。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你把我妈虐待成什么样子了？”
“小时......”
于时把她藏在长袖下的皮肤全部露出来，里面藏着大小不一的青乌伤痕：“看到了吗？这些伤，哪一道不是你打的？于勇，你觉得你是一个称职的爸爸，可你为我做了什么？你又觉得你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可你对我妈做了什么？你甚至觉得你在这个家是主导性的位置，那么请问你，你为你妈，为你弟弟，为这个家付出过什么？”
“......”
“你说不出来了对吗？因为你知道，你压根就没付出什么？”他笑：“你让这个家接受你的暴力，接受你的脱口谩骂，于勇，你是男人吗？”
“你没权利说你老子！滚蛋！”他用力甩开手。
于时帮李兰的袖子往下遮挡，掖着它毫无情绪说：“我只问你，答不答应离婚？”
“除非我死！”于勇怒不可遏，眼神狰狞非常：
“她李兰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出轨老子也认了，现在想离婚跟别的野男人远走，老子直接明说了，不可能！”
李兰担心地看着儿子，从他眼睛里读出了母亲可以看明白的东西。
于时摸了摸李兰的脸。
李兰对他摇头。
“等我。”
于时的手指从李兰手里离开，他转身进了房间，在一分钟后走了出来。
于勇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两人：
“怎么，你们娘俩还想步你舅舅的后路吗？”
于时说：“有时候，真的挺对你感到可悲。”他顿了顿，说：“于勇，不论如何，这十多年来，你养育过我，可是你对我们造成的伤害远远超过所有，我是恨你的。”
“于时！”于勇跳起来抓在衣领上：“我可是你老子！你敢说\\u0027恨\\u0027？”
“对，恨。”于时此刻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充斥着冷漠：“我甚至想过杀了你，无数次从脑子里涌出这个想法，于勇，你总觉得我还是个孩子，可你不知道你的孩子心里住着恶魔，它随时都在鼓动着我，你可能都没想到，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又有几次站在你床边，刀拿起又放下.......”
“啪！”
这次右耳嗡鸣几声，没了声响，他还在继续说：“你不知道我到底有多恨你，我们家明明可以很幸福，可都是因为你......”
“小时！”
于勇推倒于时，手肘划过玻璃桌，露出血肉，鲜血淋漓。
“你他妈疯了是不是？！”于勇赤红着双眼。
“早疯了！”于时现在什么都不管了，发狂地笑。
伴随着屋中响亮的揍骂，于时喘息不止，在尘土飞扬的黑暗角落里蜷缩成团，嘴角不断流着血丝挂在地面。
“老子今天非抽死你不可！！！！”于勇也在嘶吼，在这分秒必争之中，早已等待虚掩的门被身穿蓝色制服的人破门而出。
“不准动！！！”
“警，警.......察？”于勇愣愣，而后眼神一凛看向地上的两人：“于时！我可是你老子！你敢报警抓你老子！！！！”
“小时.......”
于时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抹着血珠，露出一抹笑：“爸，生育之恩，这就报了，望你，好好劳改。”
眼前之景变得混沌，于时晃了晃头，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