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恶诅之下——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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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汤米,应该是恶魔。”邢爽压低声音,“我看见它进了果园。”
众人下意识噤声点头。
“没事,吴意哥说他听不见,聋。”
[聋?] 忽然短发女生捂了下嘴,她眼神怯怯地看向洛尘,但对着那副不好惹的冷漠神情,抿了抿嘴唇低下头。
“怎么了?”邢爽见了温声问道。
[啊就是,]她张了张口发现要说的太多怕大家看不懂,于是熟练地抽出别在衣领的笔写道: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新闻,感觉和我们这个背景挺像的,但也可能是我异想天开了hh。}
“什么新闻?”
短发女生绞了绞手指,又接着写:{去年?热搜上:聋哑人一夜之间怒杀一家三口}
[啊我知道这个!]
{原因是为了他唯一的朋友报仇,他朋友被这一家虐待致死。}
“哎呀我也看过这个!你别说真的像啊!当时舆论还挺激烈的,因为被家暴者和残疾人都是很难发声的群体,光活着就够苦了。”
沈轩天:“你别说他们,我现在失去一感才几天啊就快累死了,啥也听不见,刚才在小镇过马路的时候差点被身后那匹马创飞。”
{是!我想和你们说话太费劲了,根本看不懂口型,如果我真的是哑巴,遇到困难的时候想喊想求救,都不会有任何人听见。}
“嗯呢,他们一定很想有一个正常的家庭和健全的身体吧。”
{杀人不应该,但被虐待的孩子也是太可怜了,死能复生就好了……}
听到这,洛尘眼皮一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成为恶魔前,那个人说要接受的人体试验是只有恢复听觉么?难道......还有尝试复活死人?!
这就是系统的续梦计划吗......
*
刚摘下来的杨梅放在瓷白的盘子里,混着解暑的冰块,新鲜得让人垂涎欲滴。
格兰杰女士接受了他们的拜访。
所有人围坐一桌,只有“汤米”一动不动站在洛尘和吴意身后,吓得几个不敢正视的女孩眼睛都瞟成了斜眼。
结果吴意本人吃得格外坦然,毕竟他们这一路连口水都没喝。
他伸手从沈轩天手底下抢走了看着最漂亮的那个杨梅,在洛尘眼前晃了两下,“吃么?”
您搁这抢我的上供呢???
洛尘撩起眼皮淡淡地扫过梅子,片刻后接过放进了嘴里。
“钥匙在哪?”吴意问道。
打开地下大柜的钥匙他们已经知道是在这,但格兰杰女士表情一脸茫然,和之前被问到了设定范围外的管家如出一辙。
洛尘皱起眉,身体略微往前倾了倾,他在纸上写道:
{你是谁?}
“叶莲娜?格兰杰。”
{不,我说你本来的名字。}
女人温柔的表情逐渐转为茫然。
{你成为npc之前是什么人?}
女人持续茫然。
洛尘眉心蹙锁得更紧了。
这女人和管家不同,她有明显的瞳孔对光反射,吃到很冰的杨梅下颌肌肉会不自觉收紧,这分明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
可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似乎完全没有作为npc前的人生,更像是被清空了脑子的傀儡。
洛尘下意识转头看向吴意。
“能被你当成百科全书来信赖我很荣幸,”吴意把玩起一颗杨梅边道,“评级很低沦为试验体的人经常会被当成小白鼠做五花八门的试验,她能看着这么温和已经很幸运了。”
说完,屋子里已经没几个能继续坐的住的了,纷纷询问起来,唯独洛尘神色淡然地看向伪装成汤米的恶魔。
[他也做了这种试验?] 洛尘偏头看着对众人询问毫无反应的吴意,[可为什么我记得他后来不但能听见了,甚至说这里给了他新的人生。]
“你可能对系统有些误解,这并不是一个变态人体实验的黑作坊,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系统在创造一个怎样的世界吗?”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到:
“你应该能明白,残疾是是非常典型的不幸代表,他们对健康的执念比谁都强烈,”他转脸看向洛尘淡淡勾了下嘴角,“这难道不是最忠诚的拥护群体吗?”
洛尘抿着唇微微下压,如果有个地方能让所有残疾的身体恢复健康,那他们在这之前所导致的死亡试验……依旧罪大恶极吗?
对于无辜的人来说,依旧是的。
叶莲娜:“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思绪被打断,洛尘重新看向眼前的女人,当务之急还是撬开这张嘴,毕竟他没有兴趣一寸寸掘完这个果园。
“唉她又听不懂,这钥匙上哪找啊?”
{我身后这个,}洛尘捏了捏鼻梁,耐下性子在纸上写,{确定是你儿子?}
既然是寻找汤米,自然要从眼前的“汤米”入手。
女人闻言怔了一下,转而莞尔一笑,“当然了,他可是我的孩子。”
女人垂眸笑着,眼尾浮出几条岁月的纹路。
她年轻时一定是很美的,眼神里的温柔带着说不出的韵味,但长久以来似乎被什么心事拖着,整个人肩背佝偻的弧度都显得有些沉重。
“汤米,再去多摘一些果子吧,之后要装进罐头里酿酒的。”叶莲娜浅浅笑着,弯腰拿起一个大箩筐放进汤米手里。
众人闻言回头看向汤米,汤米欲言又止了几次,目光盯在吴意和洛尘脸上来来回回,半晌才背起箩筐缓缓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的瞬间,屋子里只剩下从窗户流泻进来的阳光,耀眼地打在叶莲娜金色的头发上,照亮了几缕不显眼的白发,和皮肤上的皱纹。
“我儿子……在哪?”带着颤音的女声忽然压抑地打破安静,始料未及的抬眼望向众人,属于中年人微微有些发黄的眼白上带着几处血丝。
众人一愣,难道格兰杰知道那不是他儿子?可她却一直和和谐谐地扮演着母慈子孝?这两边到底都打着什么算盘?!
“……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没见到儿子,可他再出现的时候就再也不开口说话了,他写给我说自己生了场大病,”
“那之后……他的口味变淡了,不再爱笑,性格也变得有些孤僻,我以为是孩子长大了,可日子过的越来越久……”
“我发现我在不停衰老,他却好像…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天的模样。”
女人放在桌上的手绞在一起,跟着她的声音一样颤抖,
“后来,去镇里卖酒的时候我听说了一些流言,说卡佩家族的小儿子被恶魔杀死了,可我回到家里,我的儿子正在补漏水的屋顶,剪我够不到的果树枝叶……”
女人吸着鼻子笑了下,眼底的红却越来越重,
“是不是我的孩子…身为母亲怎么会不知道啊?!可是看着那张脸,听着那声音...我,我没有办法开口……我怕连他都会走。”
“我不知道他是谁,可我知道我们是一样的。”
“他直到现在还守着那样鲜活的汤米……我们的时间永远停在了死亡的那天。”
一时间没人说话,空气里只有女人压抑不住的哽咽声。
就像一个真实的角落一样,一个真实的母亲一边衰老一边等着已经意外死去的儿子。
她什么都知道,可什么都不能知道。
活人怎么可能长不大呢。
{汤米,睡在教堂的地下室。}洛尘轻轻落了笔,给残酷的事实裹了层模糊的壳,{他在日记里说:他爱你,很想你。}
女人通红的眼眶里蓄满泪水,看见的那一瞬间终于崩溃地落了下来。
她失去了唯一的孩子,撕心裂肺地痛哭,那么悲伤,那么绝望,紧绷的背脊瞬间垮了下去,人真的可以在一瞬间苍老。
“钥匙给你们吧……”她用手背抹着擦不干的眼泪,把一个贴身挂在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上边坠着一个形状奇特的钥匙。
*
半小时后,众人再次站到了教堂前。
“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沈轩天半张着嘴看向蹲在教堂门前不远处的恶魔。
路上,洛尘被众人提问得根本写不过来,推了把吴意挡在前面解释。
众人大脑死机地消化了一路。
邢爽:“也就是说恶魔清理了所有曾经欺凌过汤米的人,同样也忍受不了任何染指他们契约的人,毕竟那算是汤米的遗物。然后它变成汤米的样子,日复一日守护着汤米想却没来得及守护的人。”
{救命,这不是爱情是什么?人真的会被刀死啊!}
沈轩天:“可他杀人了啊,还有无辜的肖龙龙。”
{是啊,无论以前多么委屈多么可怜,在他杀人的那一瞬间他也变成恶魔了。}
{虽然是坏人但好可怜啊……}
“虽然可怜,但也是杀人犯。”
……
不远处的恶魔在教堂门口背朝着他们,展不开的羽翼残破不堪,他定定地望着里边半晌,却往后退了半步。
他垂着头,像是个被人丢下许久的破烂玩偶。
他努力许久想冲撞进去的地方,如今却不敢靠近了……
他已经拼尽全力赌上了所有,但最终也没能成为那个人生命中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