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舞勺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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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师潼猛然惊醒,微凉的风拂过脸颊,她心脏跳的极快,似乎要活生生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耳边传来夫子的讲书声混杂着眼前的场景,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这是何情况?
她刚才分明被吊在城墙上受万箭穿心而死了!
似乎身体被无数支箭穿透的感觉还在身上隐隐作痛,那样真实而又悲惨的一生绝对不是一个梦。
褚师潼望着桌上的书籍,又看了看周边学子们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她立刻掀起袖口看了下右手的手腕,上辈子因为火烧留下的伤疤不在了。
她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甚至瞬间确定了现在的大概时间。
应该是元初二十三年。
这一年的自己十四岁,正是自己上辈子在御林学堂想方设法拉拢人心的时候。
她褚师潼是北青国的七皇子,准确来说,是个假皇子。
褚师潼的母妃原是后宫一个婢女,名为云想容,因为北青王醉酒后的一夜风流有了她,褚师潼的母亲因为怀了龙胎直接飞上枝头变凤凰,从一个婢女摇身一变为了云贵人。
云贵人怀胎十月,想生儿子几乎想疯了,却不料这一胎生下来却是个女儿。
云贵人知道自己不受宠,一旦错过这次机会可能以后连侍寝都难,干脆一狠心,花重金买通了接生婆和太医,欺骗北青王她生的是个儿子。
也是因此,褚师潼从小就女扮男装,被当成北青国的七皇子养大。
上辈子褚师潼从小被母妃灌输夺嫡和上位的疯狂思想,让她自幼便把自己当成男人,心思深沉重权重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野心勃勃的在朝中与其他的皇子疯狂夺嫡。
北青王膝下的子嗣有八位,五位皇子,三位公主,直到驾崩也未曾立太子。
她二十二岁这年北青王驾崩,五位皇子让她斗死了两位,赶出京城一位,只剩下大皇子和她争夺皇位,可最后时机,不料自己的母妃忽然出现在大殿之中,在文武百官面前揭露了自己是女儿身的事实。
多年积攒的人脉和势力在此刻全部崩溃一窥。
她也以欺君之罪被关入了天牢之中。
大皇子趁机继位,并翻出多年来她各种罄竹难书的滔天罪孽,直接给她判了万箭穿心的死刑。
褚师潼想不明白,分明是自己的母妃从小便如此严厉甚至是刻薄的逼迫自己夺嫡,为何却又在皇位即将到手之际背叛自己。
行刑前一晚,她才从大皇子口中知道了缘由。
原来是她的母妃云想容眼看她势力越来越强大,对自己的态度也从小心翼翼的服从转变为一意孤行的旁听,害怕褚师潼真正继位之后会因为自幼受到的苛待而报复自己。
她自认为是最了解褚师潼心狠手辣的人,所以选择投靠了大皇子,虽然做不成太后,但最起码作为交易,大皇子许诺事成之后送她出宫并赏赐黄金万两给她养老傍身。
褚师潼在天牢里知道了真相后几乎疯癫的开始大笑起来。
分明是母妃逼着自己强大,可自己真强大起来她却是第一个害怕的人。
行刑的这天,全京城的老百姓都来了,所有人都听说了她的狠毒,唾弃她,厌恶她。
褚师潼不觉得害怕,也不觉得难过,甚至觉得有些庆幸,这悲惨的一生终于结束了。
可当数百名弓箭手就位瞄准自己的时候,她忽的看到曾经被自己利用完就扔掉的荣王府世子司景离居然带着兵冲进刑场来救自己。
一种强烈的震撼让她的心跳都停在这了这一刻。
因为行刑这一天新帝亲自到场,守着刑场的都是最高等级的御林军,所以试图救自己司景离被当场下了杀令,下场跟自己一样。
万箭穿心。
看着他身中数箭濒死之际还朝着自己被绑住的方向爬,那一刻,十几年没落过一滴泪的褚师潼崩溃大哭。
她拼了命想挣脱沉重的枷锁,可完全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司景离死在自己面前,随后弓箭手的万发弓箭全部朝着自己射来。
上辈子活着的时候她像块冰冷的石头,除了夺嫡这个任务没有任何想活下去的信念。
可临死之前,她却是发了疯一样的想活下去。
许是老天不忍见她一生都如此凄惨,所以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褚师潼稳下呼吸,抬眸朝着坐在窗边的男子看去。
少年美的雌雄莫辨,肤白若雪,发黑如墨,眉心一点朱砂痣,狭长的桃花眼配上精致完美的五官,连带着矜贵娇纵的慵懒气场,简直像是从画本子里走出来的美人。
看到活生生的司景离,褚师潼心中万般苦涩。
司景离是北青国异性王荣王府唯一的世子,可谓是自幼便被捧在手心里长大,整个京城都传,宁惹皇子不惹世子,说的便是司景离。
荣王府身为北青国的开国功臣,在北青国算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
上辈子自己一直想与司景离交好,看中了他手中的势力和人脉,甚至因为司景离被保护的太好,对感情之事极为懵懂,还骗他说自己是断袖以此来欺骗他,让他心生愧疚。
司景离被褚师潼骗得团团转,真的以为自己是被褚师潼喜欢上了,他知道断袖为世俗不容,但又不知为何,对褚师潼却丝毫都不反感,所以一直在犹犹豫豫。
褚师潼便趁他愧疚之际,结识拉拢了司景离手中的人脉,价值用尽之后,便对他不冷不热,等后来荣王府势力倒台,褚师潼甚至懒得再见他。
可褚师潼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众人唾弃之际,是这个从小被娇生惯养长大的矜贵世子无惧生死冲进刑场里想救自己。
想起他浑身是血朝着自己艰难爬着的模样,嘴里还念着自己的名字,褚师潼的心里便是狠狠一痛。
夫子:“好,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今日讲的五首诗经全部都要背过,明日我会抽查,如果背不过就罚抄一百遍交给我,下课吧。”
听到下课,堂内的各位世家公子和小姐们纷纷松了口气,各种各样的说话声立刻充斥满学堂之中,守在门外的书童和丫鬟们也纷纷进了屋帮自家主子收拾东西。
褚师潼看到司景离起身了,便立刻收回了目光。
她有一瞬间的冲动想上去跟司景离说句话,但想起似乎这时候自己跟司景离并不熟,所以还是强忍住了这种冲动。
丫鬟碧水走进来行了个礼后,开始给自己收拾书籍笔墨。
褚师潼坐在位置上,看到碧水,还觉得有几分没回过神来。
上辈子因为疑心碧水是母妃安插的人,所以等她十六岁的时候就打发嫁了人,听说她嫁了人以后似乎并不好过,但那时的自己并不在意这些。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
她回眸看去,只见礼部侍郎家的长子周珩川正站在自己身后。
上辈子为了拉拢周珩川,褚师潼可费了不少力气,从在学堂的时候就开始跟人家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但在自己入朝堂之后,周珩川却选择跟随了五皇子褚师桓。
后来自己为了报复,陷害了褚师桓私养兵马意图谋反,连带着周珩川一起进了天牢。
“七皇子殿下,今日可有空?”周珩川问。
褚师潼早就带惯了面具,瞬间恢复成上辈子与人称兄道弟时的表情,微微笑道:“周兄可有什么好事等着我呢?”
周珩川闻言哈哈大笑,搂住褚师潼的肩膀,兴致勃勃的在她耳边轻声道:“听说花喜楼今晚拍卖花魁,是个来自西域的美人,七皇子殿下莫非没点兴趣吗?”
褚师潼笑笑,她想起来了,上辈子这厮把自己带去之后,对自己各种称兄道弟明示暗示,让自己花了三千两为他把花喜楼的头牌拍下,当了个冤大头。
后来这件事传到北青王耳朵里,褚师潼挨了顿训,母妃云想容也因为这件事罚跪了她一宿。
那时候自己还傻乎乎的以为这三千两花的值得,殊不知不仅钱是打水漂,自己还因为这个花魁无意惹恼了庆国公府的世子,背地里成了世家很久的笑柄。
褚师潼不动声色的配合道:“既然周兄想去看看,那咱们就去看看。”
“不愧是七皇子殿下,就是爽快,走,今晚的酒算我的!”
褚师潼笑着答应。
重活一世,她可绝对不会再当这个冤大头。
两人刚走出学堂,褚师潼正想着怎么坑周珩川一把,身后忽的传来了大皇子的声音。
“小七,你和周珩川这是要去哪里玩?”
北青国无嫡子,大皇子身为长子,比褚师潼大五岁,在朝中一直有人追随,是太子之位炙手可热的人选。
周珩川立刻转身跟大皇子褚师绚打起了招呼。
“大皇子殿下。”
褚师绚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褚师潼身上。
褚师潼笑的天衣无缝,道:“皇兄今日怎有空来了御林学堂?”
褚师绚年十九,正是俊美年少之时,一身月白色长衫金丝勾勒,身高玉立气质不凡,脸上总是带着与褚师潼不一样的温润笑容。
上辈子褚师潼觉得褚师绚的外在是装出来的,但不曾想就算是自己被关入天牢等死的时候,她都未曾在褚师绚脸上看到半分继位后的得意。
褚师绚道:“写了篇关于防止水患的文章,想来给夫子看看。”
褚师潼点了点头,“那皇兄先忙吧,臣弟还有事先走了。”
周珩川也笑道:“那我和七皇子殿下就先告辞了。”
两人对视一眼,转身离开了学堂。
褚师绚盯着两人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眸光也愈发深沉。
……
花喜楼。
周珩川是花喜楼的常客,一进来就被一群女子围了上来。
褚师潼被女子身上的脂粉味熏得有些难受,便摆了摆手赶走了身旁的几个女子。
花喜楼的座位分为三等,一等便是一楼大厅中的散客座,一般都是一桌一行人,好处是价格低,离主台近。
二等是二楼的单间座,以帘子在环廊中分出数块单独的区域,这里的消费比一楼要高,单是开一桌便要五两银子的桌费,不过视野开阔,相对一楼也更安静一些。
三等便是三楼的包厢,窗前覆着薄薄的纱布,每个包厢都有专门的人服侍,外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形,隐私性强,消费也以二十两为底。
周珩川带着褚师潼就要坐到一楼的散台中,褚师潼立刻说道:“周兄,今日花魁拍卖免不得人多眼杂,周兄也不想今日消遣一直被让人暗中盯着吧?”
周珩川愣了愣,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那殿……公子觉得如何?”
两人在外,周珩川自是不敢暴露褚师潼的真正身份。
褚师潼指了指楼上,“自是上面光景较好,只是要劳烦周兄破费了。”
周珩川虽是礼部侍郎家的长子,可每个月的月例银子也没多少,身上左不过就几十两银子,二楼开个单间就要花出去五两,多少还是有点心疼的。
看到周珩川犹豫,褚师潼可不打算给他拒绝自己的机会,立刻对着周珩川身旁的几位女子说道:“没听到周公子要开个单间吗?还不快传人带路?”
周珩川:“……”
一旁的花楼女子闻言立刻谄媚道:“奴家这就给两位公子带路。”
话已至此,周珩川不愿失了面子,只好硬着头皮露出一个有些煎熬的笑容。
“既然公子已经决定了,那今天我也就当陪公子高兴了。”
两人带着三位花楼女子去了二楼单间。
下人马上就来了。
“两位客官要喝点啥?”
周珩川才说要两壶清酒,褚师潼抢先道:“两坛百年女儿红。”
周珩川感觉心忽然狠狠痛了一下。
他身上的钱可算是一次性让褚师潼造干净了。
周珩川委婉的说道:“公子平日里喝惯了好酒,今日不如尝尝花喜楼的清酒?”
“清酒有何味道?”褚师潼故作财大气粗的样子道:“周兄不必多虑,这酒是我点的,自然是我请你。”
周珩川这才算心里默默松了口气,脸上的笑也舒适了几分。
“那在下便承蒙公子盛情了。”
褚师潼随意点了点头,“周兄看看还喜欢喝些什么,随便点。”
周珩川笑笑,“公子大气,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周珩川又点了几壶花喜楼的招牌酒和一堆昂贵的水果糕点,褚师潼只是微笑着看着他点完。
等酒和糕点上的差不多了,今天的重头戏终于来了。
花喜楼内的灯光被人吹灭了数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台子上。
琴声袅袅响起,一个美人的身影在红帐中慢慢显现。
美人歌声婉转,如昆仑玉碎,芙蓉泣露,一曲离殇唱完,楼内不少人都被这天籁之音感染的伤感不已。
此时红帐慢慢掀开,美人终于露出了真容,肤若凝脂,媚眼如丝,西域的纱裙露着半条玉腿,勾人心神。
满楼的客人都忍不住鼓掌欢呼,拿着碎银和值钱的玩意朝着台上扔去。
美人含笑,微微行礼。
老鸨这时候才上台,笑的跟朵花一样,徐徐说起。
“各位客官赏脸,这是咱们花喜楼花魁莹儿,莹儿出身可怜,生下便无父无母,我是一次外出在捡到了她……”
老鸨在台上诉说着莹儿悲惨的身世,可谓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周珩川感慨道:“这莹儿姑娘实在是太可怜了。”
褚师潼笑笑没有说话。
她看得出来这只是老鸨为了加价刻意的添油加醋,但在座各位也不都是傻子,能看出来的也不止她一个人。
不过大多数人都像周珩川一样被美色迷了眼睛,信以为真。
周珩川没听到褚师潼的回答,便忍不住问道:“公子不这般觉得吗?”
“确实。”褚师潼合时宜的叹息一声,有意无意的说道:“这般可怜又坚强的姑娘,若是能遇到个真心对待她的人就好了。”
周珩川似乎就在等着褚师潼这句话。
“公子如果有意,不若出价买下莹儿试试?莹儿姑娘相貌出众,才艺超群,养在后院里也不失是种美景,何况公子今年已经十四岁了,便是纳个妾来初试云雨,家中父母应当也无异议。”
褚师潼心中嗤笑一声。
若是普通人家也就罢了,自己是北青国的皇子,就算是纳妾也没有纳烟花之地女子为妾的做法。
要真带回去,怕是第二天就会被史官弹劾死。
这京城哪里不是朝中百官的眼线。
“有劳周兄考虑,只是我对男女之事尚不感兴趣,家中长兄都未娶妻纳妾,我自然做不得这般。”
大皇子十九岁了都未曾纳妾,自己十四岁着什么急。
“公子品德兼优,家中兄弟和睦,在下佩服。”
周珩川听到褚师潼的拒绝,也没再说什么。
褚师潼知道,他在想怎样才能让自己把莹儿拍下送给他。
老鸨讲完故事,看着不少人都有所动容,便立刻趁热打铁说道:“我也一直想给莹儿托付个好人家,毕竟是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咱们莹儿清清白白才貌双全,想来各位客官一定很喜欢,那拍卖便现在开始吧,底价五十两银子,每次喊价不得少于一两银子,拍卖成功后莹儿连同莹儿的卖身契花喜楼会一同奉上。”
早已有人按捺不住的开口了。
“五十一两!”
“五十五两!”
“六十两!”
褚师潼面不改色的喝着女儿红,她都能感觉到身旁周珩川坐立难安的急躁。
原本只是想宰他一顿酒,如今心里又一个坏点子冒了出来。
“周兄可是心疼那花魁?”褚师潼主动开口道:“若周兄心疼美人,大可自己拍下带回家观赏。”
周珩川叹息一声,道:“公子见笑了,我虽心疼,但能力有限,不敢耽误莹儿姑娘寻个好人家……更何况半月后是我生辰,还要操办生辰宴,这一桌桌酒席打下去,怕是花费不小,父亲不过清贫小官,我哪能为了一己私欲让家中破费。”
褚师潼简直想翻个白眼。
特意提起半月后生日,不过是让自己主动开口,还舔着脸说他爹礼部侍郎是清贫小官,他爹要是不贪,褚师潼就把门口的石狮子吃了。
“这有什么?”褚师潼面上不露情绪的说道:“周兄生辰眼看就到了,过了生辰就十五岁了,十五岁连个通房都没有那像什么话?周兄若是有顾虑,那今日我做主,这花魁拍下又如何?”
周珩川大喜,“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褚师潼笑道:“一句话的事罢了,莫非周兄不拿我当兄弟?”
周珩川掩盖不住的兴奋道:“公子如此有情义,我怎能不拿公子当兄弟?”
褚师潼从腰间抽出折扇,打开轻轻扇了扇,漫不经心的吩咐一旁的花楼女子道:“几位姑娘没听到周公子的话吗?还不赶紧替周公子喊价?”
花楼女子们也是第一次有机会干这种事,闻言立刻兴奋的开始出价。
几个貌美姑娘趴在二楼的红木窗边争先抢后出价的样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老鸨在台上脸色有些不好,她还以为是手下的女子在胡闹,便出声道:“没规矩!让客人出价,你们在这里喊价像什么话?”
女子们害怕老鸨,立刻转头看着褚师潼,目光里带着几分求助。
褚师潼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道:“告诉你们老鸨,你们替周公子办事,让他少说几句。”
周珩川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公子,为何是替我办事?不是替您办事吗?”
褚师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既然是要到你手里的人,自然要分的清楚些,难免到时候莹儿出现在你后院里的时候旁人议论,况且我这个身份也不便说出去,只好先委屈周兄抛头露面解释一下了。”
周珩川心领神会道:“原来如此,没想到公子思虑的如此周到,是我考虑不周了。”
几位花楼女子才要对老鸨解释,周珩川立刻起身道:“是我让她们帮忙喊的,难道你们花喜楼还有不让帮忙喊价的规矩?”
老鸨认识周珩川,知道他是礼部侍郎家的长子,立刻道:“哪儿有的事儿!公子真是说笑了!”
周珩川这才算作罢,坐回了桌边继续喝酒。
几位女子喊价喊的开心,莹儿的拍卖价直接从五十两上涨到了一千八百两。
周珩川小心观察着褚师潼的动作,生怕她觉得太贵放弃竞拍,为了稳住褚师潼,周珩川一直跟她喝酒。
两壶酒下肚,此时的价格已经到了两千两。
周珩川看褚师潼一直都在喝酒,似乎也不在意价格,便有些讨好的说道:“其实这个价格也不算很贵,若是公子纳妾,光是排场恐怕就不止这个数。”
褚师潼意味不明的说道:“还是周兄有远见,我对这些事并不太清楚。”
周珩川并没听懂她的意思,但仔细想想这句话也没问题。
褚师潼才十四岁,王室十六岁才正式入朝有自己的府邸,褚师潼现在还住在宫内,她自己还没当家,一切花销自然是不清楚的。
褚师潼才没心情搭理周珩川,她注意到台上的莹儿一直抬头看着楼上一个包厢。
前世她因为拍下莹儿送给周珩川,惹怒了庆国公府的世子赵恒,起初还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才得知莹儿跟赵恒早就私下定了情,赵恒提前拿出了所有私房钱两千五百两准备拍下莹儿,结果被自己横插一脚,似乎当时的包间里还有花楼女子是赵恒的相好,转头把自己为了讨好周珩川的话加油添醋告诉了赵恒,这才让赵恒以为自己存心找茬,恨上了自己。
不过还好自己提前让周珩川露了面,估计赵恒已经开始给周珩川记仇了吧。
价格涨到两千三百两的时候,花喜楼里几乎没人再出价了。
唯二两个还在喊价的,一个是自己这里,一个便是三楼的包厢。
三楼包厢喊价的也是个下人,其余人都猜不出里面人的身份,唯有褚师潼知道里面是赵恒。
能让莹儿频频抬头看,想来赵恒就在那个包间里。
“两千五百两!”
三楼包间喊出了价格。
花楼女子才要继续喊,褚师潼出声阻止了。
周珩川立刻慌了。
“公子,眼看就要拍到了,你不会突然放弃吧?”
褚师潼笑笑,道:“周兄,你可知三楼那位喊价的是何人物?”
周珩川愣了愣,“什么人?”
“那是荣国公府的世子赵恒,他似乎对这个女子势在必得。”
“那又如何?”周珩川急道:“他世子身份如何能抵过你身份的尊贵?”
褚师潼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周边的女子,女子们纷纷很有眼力劲的低下头去。
察觉自己失言,周珩川立刻补救道:“这拍卖光明正大,价高者得,任凭他是何身份,钱不够难道还不讲理了不成?”
褚师潼看到他慌不择言,十分满意的说道:“周兄倒是难得的清醒,那便如周兄所言吧。”
周珩川听到褚师潼松口,赶忙让几个女子去喊价。
价格一下又涨高了一百两。
三楼包厢之中,典雅华贵的红木桌上,赵恒气的咬牙切齿。
“周珩川好大的胆子!他周府上上下下凑的出来两千六百两吗!”
一旁的司景离冷笑一声,指了指台下,道:“你说喊我出来见美人,就这么个见法?”
他身穿名贵雪羽绸缎银白色长衣,腰间宝石镶嵌的纯金腰带,匠心独运的打造出脱俗不凡栩栩如生的丹鹤,胸前佩戴一枚金镶玉的平安锁,数条鎏金项链盘踞在侧,琳琅满目眼花缭乱。耳垂坠着金线琉璃,青色的玉冠剔透如琉璃,手腕中皎洁如月的玉镯价值连城,就连足下的长靴都是兽皮为料,蜀锦香囊嵌底,美人嘴角微扬,绝色容颜在明亮的灯火下更是养眼,让人忍不住赞叹,好一个雍容华贵。
赵恒被这么一说,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但他确实没钱再往高价喊了。
这时,房门忽然被敲响。
下人进来,递给赵恒一个纸条,低声道:“世子殿下,这是喜儿让给您的纸条。”
喜儿也是赵恒的一个老相好了,只不过这次喜儿没伺候他,去了周珩川的单间里,刚才喊价的时候赵恒就听出来了。
赵恒打开一看,只见纸条上写着。
【周珩川在屋中出言不逊,扬言价高者得,任凭世子殿下也不能不讲理,他带来的另一位公子似乎地位比世子殿下尊贵一些,奴并未见过。】
赵恒气的一拳捶在了桌子上,红木桌发出一声闷响。
司景离好奇的打开纸条看了看,看到内容的时候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周珩川还真是愚蠢,我当他京城才子之名或许还有些才华,如今看来不过也是个认不清身份的草包罢了。”
台上的老板见无人再出声,三楼的包厢也安静了很久,这才出声道。
“无人叫价了吗?那莹儿便以两千六百两的银子成功被二楼客人拍下!恭喜二楼的客人!”
听到这句,赵恒气的直接起身朝外走。
司景离问道:“你去哪里?”
赵恒头也不回的说道:“本世子今日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周珩川这个王八蛋!敢看不起本世子!”
司景离闻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跟了上去,反正整个京城除了皇帝老子没人敢动他,看看热闹也无妨。
……
二楼单间中。
周珩川高兴的一口气闷了半壶女儿红。
喝完脸都红了,拉着褚师潼的胳膊就说:“公子当真够兄弟!这个生辰之礼我甚是喜欢!”
“周兄客气了,我又没做什么。”褚师潼无声无息的抽回了手,对一旁的女子们说道:“没看到周公子高兴吗?还不快再上几坛女儿红陪周公子多喝些?”
一旁女子都围了上去,周珩川被美人簇拥着,笑的合不拢嘴。
褚师潼摇着扇子,静静地等待好戏降临。
上辈子赵恒也是被自己激怒了,但毕竟自己是皇子,他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可周珩川不同,不过一个臣子,赵恒那狗脾气肯定不会忍他。
果然,女儿红刚上来,赵恒也来了。
他带着两个护卫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怒道:“周珩川!敢跟本世子作对!你想死了是吗?”
周珩川一脸懵逼的起身,他喝酒喝的正高兴,猛的被人找上门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世子殿下?您这是……?”
褚师潼合时宜的起身轻咳两声,拉远了跟周珩川的距离。
赵恒看到褚师潼,微微蹙眉。
他跟褚师潼也没什么来往,只知道褚师潼的母妃是个卑贱的宫女出身,不过这些年褚师潼母子在皇上面前还是很受宠的,听说云想容已经被封为了嫔位,赵恒也不想惹褚师潼。
他忍住火气,对着褚师潼草草行了个礼。
“七皇子殿下。”
周围的下人和花楼女子见此,吓得立刻跪地行礼。
“参见七皇子殿下。”
褚师潼摆了摆手,露出一副随和的老好人笑脸,道:“世子殿下还是先忙完了再打招呼吧。”
赵恒还以为褚师潼要阻拦自己,听到褚师潼的话这才放心对着周珩川大骂。
“周珩川!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在背后议论本世子?!”
周珩川立刻慌了,他哪儿敢惹赵恒啊!
“世子殿下!这绝对是误会啊!”
“误会?”赵恒冷笑,指着其中一个花楼女子,道:“喜儿,你说!”
刚才还在周珩川身边陪酒的女子,立刻来到了赵恒身边。
“世子殿下,刚才周公子对您出价十分不满,还说价高者得,就算您是世子殿下,没钱也不能不讲道理。”
周珩川瞬间酒醒,怒道:“你胡说!我从未这样说过世子殿下!”
喜儿被这样一吓,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可怜巴巴的说道:“奴可不敢撒谎,如果世子殿下不信,七皇子殿下和其他人还在这儿呢!世子殿下问问他们听见没有!”
喜儿身旁刚才陪酒的女子纷纷都开口道。
“世子殿下,奴也听见了!周公子就是这样说的!”
“世子殿下,喜儿没有撒谎,我们都听到了。”
赵恒拳头紧攥,手背的青筋暴起,已然是气急的样子。
周珩川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求助褚师潼。
“七皇子殿下!你可要为我澄清啊!我问没说过这句话!”
赵恒道:“七皇子殿下,这件事跟你无关,你不要插手。”
司景离这时候也姗姗来迟的走近。
“赵恒,你还是听听七皇子殿下的话吧,这群花楼女子的话能有几分可信?”
司景离的出现,让周边所有的貌美女子全部黯然失色,他虽然是男子,但实在是美的绝色,雌雄莫辨。
褚师潼望了司景离一眼,司景离依旧是前世跟自己不熟时的那副模样,一看就是被宠上天目中无人的娇惯矜贵。
周珩川连连小声道:“殿下,兄弟一场,你一定要帮我啊。”
褚师潼摇着扇子,故作为难的说道:“周公子,本皇子很想帮你,可你确实说了,本皇子也不能抛开事实不是?”
周珩川瞬间傻了。
赵恒忍不住冲上去对着周珩川的脸上就是一拳!
周珩川直接被干到在地,眨眼之间,单间乱作一团,赵恒的护卫也冲上去帮忙按住周珩川,花楼女子吓得尖叫,门外周珩川的下人冲进来想拉架,结果也被按住揍了一顿。
褚师潼看着周珩川被赵恒按在地上打,默默退后观战,眸中一闪而过一丝笑意。
周珩川也不过如此。
司景离扯了个椅子坐在一旁看热闹。
混乱之中,不知从哪里扔出一只茶杯,朝着司景离脸上就飞了过去。
司景离刚注意到,就眼看杯子要砸在自己脸上了,他下意识想闪躲,但也知道来不及了。
瓷杯子砸在脸上定要青紫一大块,若是碎了还会留下疤痕。
千钧一发之际他只祈求暗卫一定要看到这一幕,否则自己怕是要毁容了。
杯子越来越近,司景离猛的闭上眼,“嘭”一声眼前似乎闪过一道风,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杯子已经不见了。
他松了一口气,四处寻找着那只杯子,却看到那只杯子已经在远处的地上,旁还落着一把折扇。
这时候自己的暗卫才出现。
“世子殿下,您没事吧!”
司景离瞪了他一眼,暗卫立刻又躲进了黑暗之中。
司景离稳住呼吸,盯着那折扇看了几眼才认出,这折扇是刚才褚师潼手里的东西,折扇的扇柄是白玉象牙制作的,听说是圣上赏赐的贡品,连扇子的纸面都是丝绸织成的,十分名贵,如今那扇柄因为磕碰,已经有了一丝裂痕。
他转头看向褚师潼,褚师潼只是面色冷淡的与他对视了一眼,随后移开了目光。
若非褚师潼两手空空,折扇已不见踪影,司景离完全看不出来是他救了自己。
他闷坐在椅子上,看着地上的纸扇,吩咐了下人捡来。
折扇的扇柄确实碎了一块。
司景离心中有些复杂,不明白为什么褚师潼救了自己后连句话也不问,平时其他人巴不得想方设法跟他搞好关系,而褚师潼似乎完全没有跟自己搭话的意思。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认识这把扇子,恐怕还不知道是褚师潼救的自己。
二楼的轰动闹得很大,花喜楼上下都听见了,纷纷伸着脑袋看热闹。
老鸨送莹儿上来的时候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结果一到单间门口吓了一跳,连忙喊人拉架。
费了好半天劲才把人拉开。
打架的一方是世子爷,一方是刚花了两千六百两的周公子,老鸨一个也不敢惹,只能不停的说着好话。
赵恒被周珩川在脸上挠了好几条血印子,周珩川更惨,被打的鼻青脸肿,原本俊郎的脸肿的跟个猪头一样。
赵恒指着周珩川说道:“这事没完!周珩川你给我等着!”
老鸨道:“世子爷您消消气,都是来玩儿的,别伤了和气啊。”
周珩川从地上爬起来,老鸨怕他一会儿要跑了不结账,赶紧带着莹儿过去。
“周公子,莹儿和她的卖身契我都带来了,您看您是直接付钱还是我派人跟您去周府取?”
周珩川听到钱,立刻看向褚师潼,道。
“这次拍卖是七……这位公子请的,你去找他要钱。”
老鸨才要朝褚师潼走来,褚师潼立刻冷声道。
“周兄,你这是何意?”
周珩川浑身疼的要命,冷不丁听褚师潼这样一说,更是一愣
“什么何意?这花魁不是公子送我的生辰礼物?”
“什么生辰礼物?”褚师潼蹙眉道:“你什么身份,也配让我送两千多两的生辰礼物?”
周珩川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褚师潼。
“不是你说今日你做主?”
“你说你家无钱纳妾,本皇子才说帮你去你爹哪里说几句好话罢了,当时拍是以你的名义拍,价格以你的名义叫,拍下来也是到你手里的人,为何如今掏钱便是本皇子来掏钱,天底下有这么个道理?”
说到这里,老鸨的脸色也变了。
“周公子,你既然拍下了莹儿就不能赖账,否则我花喜楼的生意还怎么做?”
褚师潼也不怕事大的说道:“本皇子说今日酒水我请,你便点了这么多酒水,钱不钱的也无所谓,你和世子殿下打架把刚点的酒水全砸碎了,本皇子都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
一瞬间,周珩川成了花喜楼千夫所指的对象。
他也后知后觉的想明白了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从头到尾褚师潼从来没有正面说过任何买下送给自己这种话,说的都是模棱两可的话,然后让以自己的名义让自己出面,这下大家都知道莹儿是自己拍下的,想抵赖也没有办法。
周珩川恼羞成怒,“好啊!褚师潼!你玩我是不是!”
“放肆!”褚师潼冷声道:“谁给你胆子直呼本皇子的名字,你是想触犯皇家威严?还是说你们周家早就不把皇室放在眼里了?”
上辈子位高权重之时的风范和气场丝毫不减,反而因为重活一世更加光彩熠熠。
“殿下恕罪,我没这个意思……”
周珩川再火气上头也不敢承认这个罪名,这可是诛九族的罪,他咬紧牙关,想不出任何辩解的话。
老鸨也没了好脸,道:“周公子,这钱是你现在给,还是我们派人去周府取?”
周珩川紧紧抿着唇,唇瓣都已经泛白了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爹要是知道他花两千六百两买了个花魁一定会打死他的,更别提还惹怒了庆国公府世子。
周珩川现在一个头有十个大。
赵恒尚未离开,忍不住冷嘲热讽道:“周珩川,你没钱拍什么花魁?你周府怎么大点自己心里没数吗?”
司景离也有些厌恶的开口道:“还想骗人家七皇子当冤大头,你脸皮怎么厚?当什么京城才子,当京城戏子吧,这骗钱的戏谁都没你唱的好。”
司景离突然为自己说话,褚师潼心里是猛的跳了跳,但是表面还是没有变化。
褚师潼把一个钱袋扔给了老鸨,道:“本皇子头疼,听不下去了,这钱袋里的钱够这桌酒了吧。”
老鸨掂量了掂量,笑道:“够了够了,殿下慢走哈。”
褚师潼快步离开了花楼。
那个钱袋是周珩川的,她趁周珩川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来的,估计等周珩川反应过来的时候肯定会当场气死吧。
褚师潼离开的脚步还挺轻快,周珩川是肯定跑不了的了,这两千六百两银子他家里是掏定了。
走出花楼,夜色已至。
褚师潼还琢磨着怎么回皇宫,碧水和自己的马车已经被自己打发走了,正犹豫着要不要走回去,身后忽然传来了司景离的声音。
“殿下可是要回宫中?本世子恰好要去宫里,或许可以顺路捎上殿下。”
褚师潼下意识拒绝。
“不必。”
上辈子自己接近司景离,害得他最后落了个万箭穿心的下场。
这辈子如果可以的话,她只想默默保护他平安一生,不再有任何接触。
司景离却走到褚师潼面前,拿出了那把碎裂扇柄的白玉扇子,道:“你不答应也不行,本世子偏要带上你,正好,本世子捡到一把扇子,看着像七皇子殿下的扇子,殿下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