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又沉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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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凛也同样听到了脚步声,只是那脚步声越来越缓,越来越远了。
许倾神色紧张的小声问他:“王爷刚刚来时,广善堂的前面,可还有伙计?”
“没有,只有本王一个人,而且本王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许倾只觉得一瞬间毛骨悚然,她马上站起了身子,冲到门外去看。
阴雨天气,漆黑的走廊里空无一人,就连月光照射下的残影都不曾有。
许倾胆子极大,踩着稳健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在黑暗里独行,呼吸平稳,眸中却蕴藏着惊恐。
她确定,不远处的拐角,藏着人。
突然,身后的人抓住了许倾的肩膀。
是谢凛。
“时候也不早了,本王看还是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吧。”谢凛这话说得突兀,许倾未曾吭声,一时半会没有理解到谢凛话中含义。
她有些错愕的看着谢凛,但还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跟他走到了屋子里。
进屋后,谢凛伸出了修长的两根手指,指尖沾染了污垢,他的神情极度严肃紧张的对许倾说:“他是在墙角淋油,估计淋完了就会点火。本王现在去后院堵他,你赶紧离开。”
“那你怎么办?”
“我?无需管我。”
谢凛二话不说,直接冲了出去。
“你小心点儿!他手里肯定有火。”许倾极为担忧的提醒他。
此时的刘一,还在专注于撒油,几乎已经撒遍了广善堂的每一个角落,就要大功告成。
但是,突然急促起来的两段脚步声分别走向不同的方向,顿时让他惊慌不已,刘一越发的着急了起来。
一边害怕自己撒的油来不及烧死他们以及整个广善堂,一边也在担心着自己能否全身而退。
不知是幻觉还是怎的,刘一只觉得脚步声在如影随形。
刘一极其害怕,以至于连倒油的心思都没了。
明明是要烧死他们,刘一此刻却觉得自己才是被包围的那一个。
只要生火的火柴时刻捏在手里,生杀大权依旧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刘一从楼上窜到楼下,却发现谢凛正站在楼上堵住了他的去路。
谢凛绕了他这么久,终于将刘一绕慌了。
“本王今天且看看,你到底能往哪跑。”
刘一手里握着火柴,却不敢点火,因为在这儿点火,火苗顺着墙角流窜,他自己未必能逃出去。
刘一急得直发抖,一片黑暗之下依稀可见谢凛高大的身姿在向自己走近,索性直接将油桶一脚踹翻,湿滑的油泼满了整个楼梯,刘一慌张之际掏出了火柴,点起了火苗,妄图以此来封堵住谢凛可以走向自己的唯一去路。
火苗落地瞬间,楼梯上席地而起的火苗肆意滋长,疯狂流窜。
刘一撒腿就跑,生怕火种烧到自己。
谢凛目的达成,终于将刘一逼去了外面。
他转身便跑上了楼去,以轻功顺窗而下,刚好在后院堵住了要跑的刘一。
谢凛一脚将刘一踹倒在了地上,并将其制服:“继续给本王跑啊!”
“都去死吧。”刘一爬在地上瞪着正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谢凛,半点挣扎不曾有。
刘一只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等待着广善堂被点起的火苗快速流窜。
谢凛莫测的目光幽暗而深邃,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脚踩在刘一的身上,音色冷然挑衅:“知道为什么不直接抓你吗?”
“还不是怕死?”刘一嘲讽了一句。
这时,许倾从里面走了出来,声音清甜却又极具讽刺的告诉刘一:“不仅仅是我们怕死,还怕你自己没逃明白,就这么白白的死在了里面。更怕广善堂就这么被你这个畜生给烧没了。”
许倾就这么坦然大方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刘一一下子懵了神,他不明白,为何里面没有烧起来?
他明明已经点起了火。
“知道为何绕你吗?”谢凛踩着刘一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漫不经心的问。
刘一一脸愕然,好似他所期待的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的样子。
“为什么……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许倾大大方方的对刘一说:“其实在绕你的同时,我们也是在自救而已。只不过是顺便避过了你,给你造成了恐慌。我们早就以最快的速度,将你撒油撒得最连贯,最容易蹿火的墙角各处撒了大量的沙土,就是后院这堆。”
她说着,不忘指了指刘一后面的沙土。
“你觉得我们是在追你,其实是你自己吓唬你自己。抓你的同时,得保证我们自己的安全。你至始至终就只点燃了楼梯而已,周围撒下的油,早就被我们阻断了,而且那楼梯材质又不是木头的。”
许倾的话恰似在一次次告知刘一彻头彻尾的失败。
刘一气得谩骂了起来,双手握拳疯狂的捶地。
许倾反问他:“刘一,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发疯?”
“别人的恶都是靠你自己脑补出来的,只有你的自私自利是实打实的,而且还把自己对别人的伤害看作是理所应当?”
“他治不好就别治,用不着他来装好人!”刘一恶狠狠的吼道。
“若文峰在你的心里是该杀,你为何要杀刘凤呢?顺便吗?估计你早就觉得你妹妹是个累赘了吧。”
刘一难得直面了自己的恶,:“她拖累我了,不该死吗?”
“这会儿不装了?估计你妹妹到了最后都不知道你这个哥哥是什么样的人渣,不对……在她死的那一刻,应该也明白了。”
刘一怨毒的目光死死瞪着许倾,仿佛在心中懊悔为何不早些解决了这个女人。
许倾在见到刘一的那一刻,何不带着震惊。她没想到刘一就是医馆里面打杂的伙计,抬头不见低头见……
谢凛:“尸体埋在了何处?怎么杀的人?”
然而,刘一知道了自己死到临头,压根没有开口的必要。
“问你话呢!”
“行了,王爷。我看他是不会说了。”
许倾劝住了即将要对刘一拳脚相向的谢凛。
“那怎么办?”
“先等人来把他押走吧,其他的事明天再说。”
谢凛很听劝,在许倾的建议下没有再逼问下去。
过后不就,刑部来了人处理后续。
好在广善堂的火及时被灭了,没有什么损失,一切都可以挽回。
许倾简单收拾了一下广善堂,把墙角的沙土都扫了扫。
谢凛站在一旁默默的看。
“你不必扫了,一会儿本王派人来打扫清理一下,保证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许倾很务实的说:“这毕竟是文九成拜托我的事情,我总要亲力亲为弄好,主要是心安。”
谢凛长舒了一口气,不知是对她无语,还是无奈。
这时,许倾一边干着活,一边抬头问谢凛:“王爷既然如此关心,为何不来帮帮我?”
谢凛面露难色的侧了侧身子,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干活丢脸?”
“不是……”
“那是为什么?”
他越是支支吾吾,许倾就越是想要知道。
谢凛皱着眉头说:“本王是不太会……被别人发现了本王不会扫地……会很丢脸。”
“这都不会?”
“没干过。”
许倾没再多说什么,若换做是旁的人,许倾可能会觉得是想要偷懒的低劣借口,不过换在谢凛身上嘛……
他可能确实是不会扫地。
“你会因此而嫌弃本王吗?”
“当然不会啊,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不一样的嘛。”许倾无所谓的摊了摊手,她也很难想象这句话是谢凛问出口了的。
见扫得差不多了,许倾便就此作罢,将东西整理好了以后,与谢凛一起回去。
两人只能步行,因为谢凛最开始也是走来的。
“累不累?”谢凛问她。
“不累。”
许倾一路上垂着头,俨然是心情不佳。
“怎么?是害怕没办法和文九成交代,所以心情不好吗?”
许倾摇了摇头。
“其实没关系的,可以找人来翻修一下。一切都会恢复原样,哪怕你不告知文九成今天发生的事,等到他出狱后也不会发现什么。”
谢凛安慰她说,可是殊不知许倾心里在难受着的并不是这个。
她努了努嘴,目色间充满了黯然,有些低落的对谢凛说:“其实我所担忧的不只是告知文九成这些……身为文峰的儿子,你说我要怎么开口去告诉文九成事实的真相呢?”
不光许倾不知如何开口,就连一向冷漠且公事公办的谢凛也在心中发愁。
二人间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而后,谢凛眉目间不见释然,缓缓启唇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总要承受。”
许倾淡淡道:“刘一造的孽,不仅仅只是杀戮和恶行。换位思考一下,假设我是文九成,一心追随着一生向善的父亲文峰却落得个如此下场,我可能余生都不会这样毫无保留的善良了。而日后那些真的需要帮助的人,也不会再纯粹的享受到他人的善意。”
“可是人总要改变。善良与否都是人的选择。或许也并不代表着不善良的人心中就没有善念吧。如果文九成因此而改变,确实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本王倒是觉得,善良的同时也要多一些锋芒来保护自己。”
“或许吧。”
“如果你不愿意去说的话,本王可以替你去面对文九成。但本王还是想要提醒你一句,你根本不欠他什么,所以更不用在心中难过。”
“王爷,您放心吧。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我更没有因此而在心里难过。”
让许倾料想之外的是,谢凛好像越来越能照顾到自己的情绪了。
“对了王爷。”许倾突然说起:“王爷明天可以带人去文峰在庆龙村里买下的药田看看,尸体会不会被埋在那里,也不好说。”
许倾的话,恰似点拨了谢凛,:“好,本王知道了。”
两人并肩而行,许倾倦态明显,谢凛也注意到了。
“背你?”他主动说。
“不。”
“怎么?不好意思?”
“让别人看见了不太好。有损我身为王妃的形象,会让人以为我不是个好女人。”
许倾的故作矜持简直刷新了谢凛的认知。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本来就是。”
“本王累了,那你来背本王好了。”
“我不……”许倾嘴上说得忸怩,实际上行动特别直接的跳上谢凛的背,一点也不客气。
她趴在他的身后,用手轻轻的圈住了谢凛的脖子,谢凛下意识的将她往上掂了掂,嘴里嘟囔了一句:“好像又沉了些。”
“才没有呢。”许倾就知道谢凛会这样说自己,虽然早有准备,但听了这话就是不高兴。
“可本王觉得有。是不是王府给你的伙食太好了?明日开始,你与本王一同用膳吧,免得吃的过量。”
“王爷您未免太过分了吧。我整天都吃不饱呢,而且就算我重了点儿,那也是被智慧坠的,和进食量没有关系。”
许倾的小脸儿埋在他的颈间,反正这话说的是一点也不心虚。
“智慧?”谢凛威胁她道:“你要是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本王把你扔下去。”
许倾下意识的搂着他的小手又紧了紧,自己向上掂了掂,坠得直谢凛向后仰。
“你别乱动。”
“王爷您说实话,今儿要是没有我,广善堂是不是就烧起来了?一旦烧起来,凡事入内的人都会受伤。我作为您最优秀的僚属,不该值得肯定嘛?”
“你现在都骑到本王身上来了,还想让本王怎么肯定?”谢凛浅浅一笑:“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招数的?”
“还不是因为我聪明?刘一扣扣搜搜的就拿一桶油满屋子撒,沙土本就不助燃,要是烧起来了,也不至于窜得那样快,只要多埋一些土,自然就烧不起来了啊。”
“而且这个点子,还要感谢您那猫儿子大黑呢。大黑总是在王府里随地拉屎,有一次拉到了王爷您的殿前。我是又急又怕啊,当时我就想到了这个铲屎的办法。把土往猫屎上一盖,然后再铲走,丝毫痕迹不留,干净又利索。”
谢凛的情绪一下子被许倾的行为拉入谷底,冷笑了下:“虽然本王不知道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是你那破猫从今往后不许在王府随处乱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