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时间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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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穿过了一层浓稠湿润的雾气，塔维纳尔的呼吸变得放松，仿佛是回到了母体的婴儿，思考与意识同时沉寂下去，恢复了先天之始的无暇。
你工作还没做完！
一个声音在灵魂的最深处呼喊，振聋发聩。
塔维纳尔随即睁开眼。
意识回笼，塔维纳尔立即展开精神的触须，蔓延向四周。
不属于她的雾气填充满了视野可见的每一寸，隔绝了她的探查。她坐在一条小竹筏上，正随波逐流向不可知的方向。
记忆还停留在冲进裂隙前的一瞬间。
在海上与梦乡之主本体所派出的喽啰进行了长达一天的追逐战后，星光之魔神娜贝拉带着红岛闯入了缝隙，塔维纳尔在此之前用延展开的发丝系住了每个人，并延伸出力量提供保护。
否则在冲入边界缝隙的一瞬间，他们都会被法则的力量撕成碎片。
塔维纳尔重新集中精神，感受自己每一缕发丝所接触到的信息。
许多人的身影随之在她周围显现出模糊的轮廓，但由于雾气的阻隔，她无法看清他们。
塔维纳尔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没死就好。
她庆幸自己在此之前构建的联系仍旧存在，同时试着翻动《记叙之书》，寻找在他们进入边界后发生了什么的线索。
《记叙之书》翻到最新的篇章，那里什么都没有。
这本自我意识很强的书居然什么都没写下来。
塔维纳尔尝试联系书中的大慈树王，结果失败了，她确定对方的存在，但无法建立沟通。
大慈树王的状态和那些如今连在不同发丝另一端的魔神们一样。
她在心底轻轻呼喊：女皇陛下？
没有回应。
她好像被隔绝在了一切事物的外围，只能从模糊的浓雾中旁观另一个世界上演着戏剧。
塔维纳尔收敛起种种想法，坐直身体，将脸探出竹筏。
竹筏旁边的水面并未被难以驱散的浓雾掩盖，映出的却不是塔维纳尔的倒影。
水中映照着的是一个有着很长白发，眼瞳如黄金般耀眼的少女。
“你总算看到我了。”
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一次。
这个声音由远及近，竹筏微微一荡，水中倒影在一圈圈扩散的水波中模糊，紧接着，塔维纳尔感觉到身边多出个人。
那水中的倒影坐在了竹筏的另一边，朝塔维纳尔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是你......”
塔维纳尔看清对方的容貌后，心中突然有了某种明悟。
她与这人仅仅只有一面之缘。
在往昔的桓那兰那地底，有着一片无主的梦境泡沫，她当时接触到其中一个梦境，从中获悉了古老年代的部分真相。
梦境的最后，金色眼瞳的少女将视线转向她，看到了她这个梦境的旁观者。
而后，她就获得了草的神之眼。
虽然很快就用坏了，连带着其他的几个神之眼一起。
“这算是第二次见面吗？”塔维纳尔好似在和熟识已久的朋友交谈。
“我们已经见过许多回，不过，和如今的你确实是第二次见面。”
少女的声音中绵延着如河流般长久的淡淡疲惫，声音很轻，好在这里足够安静。
“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吗？”
金眼的少女双脚浸泡在水中，“只有将你拉到和我同一个维度，我们才能以这种方式对话。”
“你想和我说什么？”塔维纳尔看起来十分平静，她向来很有随遇而安的精神。
“我快要死了。”少女朝塔维纳尔笑了笑，用手指向前方的迷雾，“在我抵达这条河的尽头之前，你们要再努力些。”
她没有说你们是谁，她相信塔维纳尔可以理解。
塔维纳尔确实也理解了。她垂下视线，有种作弊被老师抓住的心虚与尴尬，转移起话题。
“原来这是条河流吗。”
她看了看周围，雾气很浓，不过她可以确定自己看不到河的两岸，“那这河还挺宽的。”
这位老师并没有为难作弊的同学，不过少女的随后话语中多出了几分轻松与愉快。
“这里是具象化的时间，人们常说时间如流水，所以它就成了这副样子。以水面为界限，我们所在这一边是死亡中，水下则是活着的世界。”
塔维纳尔皱了皱眉，“我这就算死了吗，和您聊天可真费命。”
少女晃荡着泡在水中的双足，“怎么会，我还帮你留着回去的路呢。”
塔维纳尔同样望向水中，这一次，水里倒映着的是娜贝拉一行人。
他们还在红岛上，梦乡之主造反的分身也在。
只不过如今的他们好似静止下来的图画。
竹筏往前移动，水中的画面也随之变换起来，那是上一幅画面的延续，时间在这里被具象成了一段视频，而她们如今的位置是进度条。
“从这个角度观察的感觉如何？”说自己很快就要死了的少女看起来却颇有闲情雅致，还有闲工夫询问塔维纳尔的观影体验。
“如果我从上一个节点跳下去，我会出现在画面里吗？”
“不太行，生与死并不是可以随意跨越的两种状态，我也是作弊才将你带过来。”少女轻笑着否定了她的想法。
塔维纳尔将头转向身后竹筏来时的方向，发现这边的雾气要淡得多，隐约能看见许多的画面沿着水面向后倒放，然后和另一条河道汇集成更为宽阔的河面。
“如你所见，那是过去。”身旁的少女适时解释着，“时间的河流会分在每一次轮回中分支，直到走向终点，进入下一个轮回。”
“提瓦特经历过多少次循环了？”塔维纳尔遥望着河流的分叉处，隐约能从水面看到世界的开篇从天外坠落的陨石起始。
“很多，我也记不清楚，毕竟年纪大了。”
少女闭上金色的眼睛，按了按眉心，“聊些轻松的话题吧，你还有别的什么想要知道吗？”
塔维纳尔很想问一问世界为什么会陷入循环，以及破除循环的方法，不过她还记得女皇曾经说过的话，尽管眼前的家伙看起来就好像人畜无害的邻家妹妹，但还是不要估计触及对方逆鳞的好。
保不准碰到敏感词直接狂暴了。
“被世界树抹除的人会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