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霞归燕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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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仙子前辈指点。”无双艰难地拱手道。
“指点不敢当。你是要三年剑仙境的后起之秀。”落霞仙子说道，“自从无双城的老祖去世之后，无双城几百年来都没人能完全催动剑匣内十三把飞剑，你们的缩头师父也不行。”
无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当年还是少女的落霞仙子，在天下坊被嘲，少女心性漫起，不等宋燕回来找，便怒而离开天下坊，自然不知道当时的宋城主，在手可摘星阁，有过一声朱雀啼鸣。
后来，宋燕回也没有展露出来给两个徒弟看。所以前代城主刘云起死后，世人皆认为，无双之前，无双城最强只能御剑十二，还被道剑仙春水全部打掉了。
“你个臭小子，狗屎运真的行啊。”落霞仙子转过头来，对自家徒弟说道，“六博棋还真被你悟出来了些门道。”
“嘿嘿。”洛明轩在师父怀里傻笑。
“赶紧起来，多大人了。”尹落霞推了一把自家徒弟。
“师父，我受了不轻的伤呢。”小混混耍赖道。
“这位明轩兄弟。”无双忽而出声道。
“嗯？”洛明轩在被尹落霞收拾了一顿之后，颤颤巍巍地被搀扶了起来。
“你的仙人六博剑术。”无双突然断片了，努力地想了想，憋出两个字，“很好。”
“切。”洛明轩还等着彩虹屁，没想到无双就只能憋出俩字。
“师傅说，他的糟鲥鱼还没腌制出风味，还请仙子过些日再来。”纠结了许久，扶着无双的卢玉翟，还是说出口了这句话。
“小气，你告诉他，我来过了。以后都不会再来了。”落霞仙子让洛明轩自己站好。
“仙子，可是在赌气？”卢玉翟弱弱的问道，毕竟他不蠢，看得出来落霞仙子对师父的心思。
“我尹落霞这辈子什么都赌。就是不赌气。”仙子嘴硬道，“况且，我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了。”
“可惜了，明轩，师父这次没能揍某个王八出气。”落霞仙子调笑中不乏失落道，“一瞬间做了缩头乌龟，便一辈子都是乌龟王八！无双城的城主都敢当得，就是不敢当我尹落霞面。”
“师父。”洛明轩有些许难过，多希望此刻可以替师父分担消化一些情绪。
“宋燕回你个王八蛋！”落霞仙子直抒胸臆喊了出来，“听好了，是我不要你了！”
“爽！”呼喊完了之后，落霞仙子快意道，“明轩，走了。”
无双城剑庐被一举突破，有人腾空而出，带来一股淡淡的逍遥，自剑庐处破空来，降落到落霞仙子面前。
“落霞。。。”一身金缕玉衣，雍容华贵且英武不凡的中年男子，直挺挺地落到尹落霞跟前，正欲走近仙子跟前。
“老王八！”受伤颇重的洛明轩，还是提起来一口气，往宋燕回鞋畔吐了一口血痰。
金缕玉衣的华贵男子被逼停了，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那口血痰，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
“之前一直不出，怎么，现在倒是出来了？”落霞仙子安抚住了洛明轩，毫不客气地朝那从天而降富贵逼人的男子问道。
无双此刻趴在卢玉翟的肩膀上，看着从天而降的宋燕回问道：“大师兄，你刚刚说的糟鲥鱼，是师父命你说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想替师父分忧说的。”卢玉翟倒也坦荡回应无双道。
无双沉默了一下，道：“那我们还是躲远一点吧。这架势，师兄你随口那么一说，落霞仙子却是听了进去。怕是会成为师父的黑历史，看不得。”
“我听见你唤我，我便来了。”金缕玉衣的宋燕回轻声道。
“呸。”落霞仙子啐了一口，“你就一辈子活在人家道剑仙的阴影下吧，连台词都学人家赵玉真的。不要脸，你徒弟说你糟鲥鱼没酿好，你自己倒跑过来说听了我喊你便过来了。”
宋城主有些类似于李玄看到黄鹤楼头崔颢题诗一般的难堪，道：“不是，我听到你说要揍我出气，我便过来了。”
“说笑了，宋城主可是逍遥了。”落霞仙子笑道，“我可打不过。”
“老王八有种等我十年！”洛明轩捂着胸口破口大骂难，“看我不把你揍得。。。”
“得了得了。”落霞仙子打断自家徒弟道，“你怎么不让他等你四十年，到时候他连牙齿都没有了。打起人来更容易。”
“师父。。。我。”
宋燕回没理会洛明轩的纠缠，定定地看着落霞仙子道：“只是摸到门路，有些许领悟，还未到逍遥天。我当时在剑庐有感，无双城外剑气如钱塘江潮汛，有听到你。。。你给我起的不雅外号，便赶了过来。”
“我又来了。”落霞仙子淡淡道。
若是换种语气，“我又来了”，有娇嗔，有埋怨，有心有不甘，也有无可奈何。
可是此时的仙子却是很冷静，平淡的如同看着东升西落的太阳，习以为常了一般，全无重逢该有的喜悦。
“是啊。”宋燕回点点头，感慨道，“上一次我去雪月城寻你，你却跑到了无双城下，双向奔赴也有奔岔了的时候。”
“那是上上次了，上一次是过年之时，你跑去苍山问剑寒衣，被打得落花流水。”尹落霞直接揭开宋燕回的老脸，丝毫不给面子地说道，“连断水剑都断在了苍山。”
“你都到雪月城了，情愿去问剑明知打不过的李寒衣，都不乐意来见我一面？”这场会晤没那么正式，故而落霞仙子问的也比较“口语”。
“我。。。”宋燕回欲言又止。
“无双城需要你？缺了你不可？”
面对落霞仙子的逼问，天下无双城的宋城主选择了沉默。
一声清脆的出鞘声，尹落霞抽出那把收回来了的霞影剑，薄如蝉翼，上前一步，用剑尖抵住宋燕回的喉咙。
“师父！”无双有些担心，打算从卢玉翟的扶持下脱离出来，上前。
却被卢玉翟孺子不可教也地按住，摇了摇头，轻声安抚道：“师父在和打情骂俏，你上去干啥。”
听闻大师兄卢玉翟如此说，无双稍微安分了下来。
“为什么躲也不还手？”剑尖只离宋城主三分距离。
“我已经没有剑了，如何还手。”宋城主背起双手，坦然说道，“况且，我相信，落霞你不会伤我。”
“呵。”尹落霞有些自嘲道，“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我尹落霞号称雪月城的女赌王，最终却是输在了赌上。”
还未等宋城主回话，霞影剑又挺近了半分，剑光寒芒，将宋城主喉头的寒毛激得针立：“半年之前袭杀寒衣，我们雪月城的弟子也受到了连累，在雷家堡半途受袭而受伤。你们无双城是否有份。”
“没有，若是有，你也不必半年后来问罪。”宋燕回条例清晰地说道，“此事我无双城也预先知道，那人向我们抛出了青栀，不过被我拒绝了。”
“我们无双城虽说与雪月城多年来不睦，但在英雄宴上毒害天下英雄的行为，也为我宋燕回所不齿。”
“若是无双城出手，那像雷门这般的江湖小角色，早就覆灭了。”
“切。”洛明轩听到宋燕回说雷门覆灭如此轻描淡写，很是不爽。
“好。”落霞仙子撤剑归鞘，“我信了。”
“师父？”站在一旁洛明轩有些疑惑。
“收拾东西，回家。”落霞仙子没有驳斥什么，对着自己的徒弟说道。
“落霞。。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了吗？”宋城主听闻落霞仙子就要打道回府，有些惊愕，立马不死心地问道。
“来了来了，该来的还是来了。”无双兴致勃勃地搭着大师兄的肩膀，手中貌似少了片西瓜，“师兄，你扶我靠近点，不然听不清。”
“唉。”卢玉翟叹了一口气道，“你小子可以自己站稳了，别要我扶着了。”
说完推了这世上仅有三位的剑心通明之一，但是人情世故极其偏科的师弟一把，让他自己继续吃瓜。
无双城的大师兄便脱身离开了。
“你要我问什么？”仙子反问道，“问你为什么不把剑给当了，换个几十两银子，到乡下购置几处房产，然后娶一个婆娘？”
宋城主又沉默。
“你看。”落霞仙子惨笑了一声，“每次谈到问题症结，你宋大城主便选择用沉默来逃避。”
“本该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对付问题，搞得每次都像你在对付我一般。”
“今日，我已经明晓了道剑仙当年同我说的那句话，真正错付，便廉价得分文不值。”落霞仙子平复了语气说道，“我心里喜欢的是那个少年宋燕回，如今那个少年已经死去。”
“今后，我便不会再纠缠你了，你好自为之。”落霞仙子踏上红云马，正打算呼唤洛明轩，却看到卢玉翟不知何时拿来一个麻袋，将洛明轩的龙九子尽数装入袋子内。
“洛兄弟。”与一年前相比，无双城的大师兄不再锋芒毕露，而是如同他所持有的碗口粗的重枪一般内敛了不少。
“虽然与雪月城相不尽欢，但是今日无双城未能尽地主之谊，让你与仙子前辈饮上一杯薄酒解乏，是卢玉翟的过失。”卢玉翟将九把剑套上了洛明轩的马臀。
然后手法轻柔托着受伤的洛明轩，一举将其送上了马背上。
“干嘛干嘛！！！”洛明轩以为无双城的大师兄要对自己不利，还未来得及挣扎，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到了
“走吧。”仙子看了一眼已经马下的卢玉翟，喊了一句。
雪月城的师徒二人，轻轻纵马，背对着无双城的师徒三人，踏步离开。
开始风风火火，烟尘漫天。去时却不疾不徐，像是有意缓步欣赏着这被晚霞涂红了的天空。
“师兄。你都帮那雪月城的洛明轩收他的剑了，怎么不帮我把无双剑匣收回来。”无双靠近卢玉翟，问道。
“你伤得又不重，落霞仙子留手了。力道刚刚能把你新引入体内的魔气打出。”卢玉翟斜眼看了一眼无双，“洛明轩的伤比你重多了。”
“不过，剑匣。也许过会师父会帮你收拾吧。”卢玉翟望向那一身金缕玉衣，挺拔的身影。
那身影正在远眺伴着霞光远去的雪月城师徒。
“师父帮我？”无双嘟囔了一句，“师父都挪不开眼睛了。”
“不过师兄，和你打个赌怎样？”无双玩兴起道。
卢玉翟又看了这个师弟一眼。
“赌一碗酒。”无双嘿嘿笑道，“就赌，师父会不会追出去。”
“不赌。”无双城的大师兄拒绝道。
“为什么？”剑心通明的无双，好奇问道。
“赌术巅峰的落霞仙子，最后都输在了赌上。”卢玉翟说道，“你小子就没有从中学到什么？”
“还有，小豆丁一个，学什么人家喝酒。”
无双还未得反击，只见再也看不到雪月城师徒的身影，这天地忽而风云色变，淡淡的逍遥韵味蒸腾而起。
“云梭、青霜、风萧、红叶、蝴蝶、绝影、破劫、杀生、玉如意、绕指柔、苍、茫。”
无双看着天空中的飞剑升起，流光溢彩地划过天边。
不是无双的御剑术，卢玉翟练的是枪，那么此时御剑的，便只能是无双城的城主。
一声不情愿的啼鸣。惊到了无双。
“这是！”
火光冲天！刚刚露过面的大明朱雀，又一次出现在了天空。
无双剑匣十三把飞剑，将环绕无双城郁郁葱葱的茂盛树林内的燕雀不知惊了多少，飞出天际。
“师父，这是。”洛明轩听见了吗浩浩的鸟鸣之声从身后头顶传来，艰难回首，看到那黑压压的一片。
“燕回。”落霞仙子也看到了那一片乌云。
“师父，你还叫唤那个王八作甚。”洛明轩没好气道。
“不，我不是叫他。”落霞仙子感叹道，“我是说这一剑，名为燕回。”
“是他，出剑了。”
重新登上无双城城头的师兄弟，看着远去的黑压压一片。
“无双，你剑法比我好，说说师父这一剑如何。”卢玉翟问道。
“也就那样吧。勉强的剑仙一剑吧。”无双道了一句，“剑法不咋地，但是我看得出来，这一剑内的送别的拖泥带水和不甘的乱七八糟。”
“送别和不甘？”卢玉翟咀嚼了一下这两个词，“你是说师父那一剑，已经到了剑仙的门槛。”
“是。”无双剑心通明，确认地说道。
“是我无双城之幸。”卢玉翟道。
“不是这么说。”无双看得比卢玉翟真切，“月盈则亏。”
“你是说，刚刚师父那一剑是巅峰了？之后就算有幸登上逍遥，也不再能超越那一剑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