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高处危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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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的两人，凭虚御空，冲入云海，春水与秋露，如同竞速的AE86与evolution。
晴朗月空之下，明显地两道尾迹云横跨雪月城。
喝最烈的酒，飙最飘的剑，老赵剑仙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上辈子会有人喜欢飙车寻求刺激。
醉驾飙车，因为快速行驶而形成的气压落差，产生的空气对流，狠命地吹灌那被酒精麻醉的神经。多巴胺就像是不要钱的一样充值入脑。
这种物理上带来的快感，并不是容易戒掉。
此刻完全由小赵剑仙主导的四肢百骸，兴奋得如同嗨了一般。
让小赵剑仙悄悄开启真气罩的老赵，整理了一下被吹乱的头发，侧目看去，夜空中一袭青衣跟在后面，没被甩掉。
酒仙御剑，也徐也疾，可那手中的酒坛不曾抛落。
百里东君稍稍赶了上来，与道剑仙并肩。
名为酒仙，却也如此纯熟御剑。
“其实，青帝你才是最接近返璞归真境界的人吧。”老赵剑仙有些羡慕感叹道，“不滞于物，用剑能成剑仙，持刀可成刀仙。我就不行了，我不会武功。”
“不会武功？”二人缓了下来春水秋露，大城主将酒坛往嘴边送，侧目看着高空之上，左侧身旁的老赵，“我当你喝蒙了说的醉话。”
喝完，将酒坛递给老赵剑仙，道：“天宫有喝完了，闹阎罗只剩一口。”
老赵剑仙撩了撩袖袍，结果，一口饮尽，破坏环境地豪迈一摔酒坛：“痛快，白日放歌须纵酒！”
“这是夜里，没有白日。”酒仙打断道，“不过听闻，道剑仙少年之时，喜欢会临老霄顶，居高淋下，那番痛快，与今日相比如何？”
“你这人好不要脸！”老赵剑仙被揭露登高便溺的丑闻，恼羞成怒道，“堂堂一个逍遥之上，去偷看人家。。。”
“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不过酒精作用之下，老赵剑仙旋即改词说道，“有酒无歌岂可休！来，青帝，我教你唱歌！”
借着小赵剑仙醉了的身体，老赵剑仙任性了一把。
“唱歌？”百里东君好奇，刚说完便传来那清亮的嗓音。
“土生木酿水中火，金樽玉液小乾坤！”
“文痴武客三点血，江湖相逢半盏春！”
酒由土里长出的粮食，在木桶内酿造而成的液体，性烈，浓者可点火。
金杯盏盛放玉质的美酒，故而曰：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大城主听到如此新颖的词句，不过四五句之后，便也跟着咏唱了起来。
月下的苍山，林中藏着的黑颈长尾雉，白腹锦鸡，被惊起而舞。
云猫，林麝更是惊得在山中跳跃。
云海像是被踏空的二位仙人唱停了一般，停下了翻涌。
“寒衣，你男人醉了。”本该回去处理公务的三城主，不羁的身影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了李寒衣身边。
“三城主内务处理如此迅速。”李寒衣假声说道，“醉了便醉了，他开心便好。”
“他们开心了，我可开心不起来。”夜里鬼哭狼嚎，吵醒了满山的飞禽走兽，“还得担心他们会不会堕下云头。”
“一个天生道体，一个天生武脉，轮得到你操心？”，小仙女毫不客气道，“怎么，你还怕他们摔死不成。”
三城主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把那句“是。”说出来。
毕竟说了不好听的，仙女一怒，那可是要被撵着打的。
堂堂三城主被追着打，成何体统。故而三城主将风险在苗头处掐灭。
“萧瑟，文痴武客三点血是什么？”雷无桀问道。
“传闻杜康酿酒之时，总觉得喝完感觉不对劲，便采文武疯三人之血，酿入其中。新酿成，饮完，有人吟诗，有人打拳，有人发酒疯。凑成人生百态。”萧瑟说道。
“关公壮行斩华雄，悟空借胆闹天宫。”
听到如此，雷无桀骄傲说道，“这个我知道，《三国通俗》里，有提到过华雄已斩了上将潘凤，魏武问谁可去斩华雄。”
“此时还是弓马手的关二爷便出列。大言我去。魏武便想温酒为关公壮行，不曾想关公说等回来再饮。拍马而出，片刻便将华中首级取回。魏武手中，其酒尚温。”
“闹天宫我也知道。”千落大小姐青翠说道，“说是《西行游记》里，齐天大圣孙悟空听闻蟠桃会不蹦宴请他，便仙于蟠桃宴开之前，饮尽琼浆玉露，吃光蟠桃，而后胆子大了起来。便大闹天宫了一场。”
“该如何说呢？”萧瑟无奈道，“你们两个在雪月城的说书先生那，确实学的不错。”
“谪仙对影捞玉蟾，诗圣放歌击浪还！”
“此句？”雷无桀又有些不解了，“兴许是说，诗仙李鹤时？”
唐莲不知何时，手捏一杯，回应雷无桀道：“诗仙诗圣都说了。”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诗仙最后死因很是蹊跷，说是在牛渚矶渡口乘船之时，醉饮下江捉月。”
“啊？我知道李玄搞浪漫非常有一套，但也没必要那么浪漫吧？连死都那么有仪式感。”小雷爷说道，“醉后下江捉月，不就是醉了失足落水吗？等会，大师兄，你的酒杯哪里来的。”
“诶呦。”小雷爷刚说完，就被一枪杆敲头。
“千落师姐！”
“不许你污蔑诗仙。”大小姐高高的马尾抖动道，李鹤时，可是全天下人的偶像。
“我身为酒仙弟子，随身带有酒壶酒杯，也很正常吧。”唐莲无奈笑道。
河里，确实河里。
“确实蹊跷。”萧瑟凝重道，“古之悬案很多，李诗仙确实是一个。”
“且不说诗仙当时已有剑开天门的能力，船上还有乐圣李墨李龟年。”萧瑟说道。
李玄因蜀道难，而剑开天门山，独辟蹊径，当世之人，也许就只有搬山镇江的道剑仙可比。
“那诗圣？”雷无桀又问。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沉默听着的唐莲故而念出，“好一首白战体的歌曲，一字不提酒，句句都是酒。曲风也新颖，怕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了。”
“那确实是。”雷无桀憨笑道，“大城主和姐夫在天上御剑飙车之后所咏唱，可不是只应天上有吗。”
雷无桀又道：“看来这曲子的作词者真的偏爱李玄李鹤时。别人都是一个典故，就连诗圣也不例外。可但就谪仙对影捞玉蟾来说却是用了两个。”
千里之上，一唱一咏间，百里大城主神色近乎醉，思维却越发清醒，半步之间，仿佛进入了那个玄妙的境界，生平喜怒哀乐，通通穿脑而过。
母亲慈，舅舅疼，父亲怒，爷爷凶，师父豪。
玥瑶美却哀，大城主透体而过的人生百味，最后却是定格在哀上，百里东君百里哀。
“青帝这是听醉了？”老赵剑仙看着百里东君，踩在秋露之上，奋而挥出一拳悟出醉拳。
在云海中破出一道拳型的长窟窿。
“道剑仙，酒不醉我，我却被你唱醉了。”百里大城主些许醉意道，“冥冥之中，略有所悟。”
“不是吧你！唱个歌都有所悟？”老赵剑仙不淡定了，来此方世界多年，连真气内力都感应不佳。大黄庭还是小赵帮忙激活的，自己才能略微使用一点。
“曲是好曲。”大城主在秋露之上摇摇晃晃，挪闪腾移。
“你是在练拳？”老赵剑仙有些惊讶道，“练身法，练躲闪？这类普通基本的体术？”
“不愧是道剑仙，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三分醉意的大城主笑道。
“百丈之上，仙女姐姐的秋露三寸剑面练拳，还是练最基础的挪移躲闪？”老赵本来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异想天开，今日一见，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啊，此等顿悟，令我一时心驰神往，大道至简，便溶解在了基础拳式之中。至于剑面之上，无非就地取材，因地制宜。”大城主忽而收拳，道，“三分醉意融入拳内，准头失了些，不过威力却放大了不少。值得一换。”
“老天啊！”老赵剑仙失了风度地哭嚎一句。
“？”醉中的大城主头上缓缓冒出问号。
“你们这些该死的狗屁主角光环，喝水吃饭都能顿悟，唱个歌都能顿悟。”老赵剑仙在百丈之上的高空毫无风度地哭诉，“是不是给你个唱歌的包间，你能原地飞升！”
“那是什么？”大城主不是很理解老赵剑仙所说的唱歌的包间。
老赵，作为一个不那么严谨的学者，明白不是所有东西都能量化分析。
比如你就不能说小赵剑仙对小仙女的爱，就比小仙女对小赵剑仙的爱多两斤。
这便是不适合量化。
仙侠玄幻一类，本就属于成人童话，老赵也曾跃跃欲试。可惜三维的人物不受二维的设定框制，二维的设定也不都能被三维的人物改变。
别人接二连三在他有意无意之下都能顿悟，自己自始至终都不能领悟一门，在这种仙侠世界是不是应该颓废摆烂。
当然，这也是因为与小赵剑仙“通感”之后，小赵剑仙的醉意把老赵剑仙的恶意勾了出来，小赵剑仙本来就迷迷糊糊，又要御剑，情感自然像沙漏一般，从小赵处漏像老赵出，给予分担。
一刹那，老赵剑仙便开“赌气车”。
春水弹射起步，百公里加速达到了惊人的二点八秒！
突破音速之后，会产生爆了音障之后的音爆，小赵剑仙巧妙地将这股音爆融入了被老赵赌气车切开两边的云海内。
“赵玉真！”大城主醒了半分，完全搞不懂什么状况。
一上来说自己不会武功，还羡慕自己返璞归真。
然后带着自己飙剑唱歌，一曲唱完，若有所悟，他还不乐意了。
然后，剑飙得比啥玩意还快。
催动秋露，快速追赶。
春水带动老赵飞驰，周边的空间摩擦出电，大城主从身后远处，隐隐约约看到有发丝般的空间裂缝，春水划过之后，又瞬间被空间伟力所修补好了。
大城主竟然差点连老赵剑仙的后尾灯都看不到。毕竟，谁让人家是核动力飞剑。
东方天际白。昨夜绕秋名苍山不知几圈了的道剑仙，如今清醒后御剑归来。
“小仙女，我回来了。”下春水，踏上凉亭，赵玉真迎着初阳，回到了李寒衣身边。
春水自动飞入贴近剑仙背上。
昨夜折返而来的三城主被二城主怼了一通，讪讪离去。
“开心吗。”面具转向玉郎，以原声问道。
“嗯，开心。”那清俊的面庞，深藏的愁云扫淡了许多。
“开心便最好。”小仙女说道。
“对了，我昨夜，可否有作出什么出格之事？”半盏醉仙，让小赵剑仙醉到识海里去，老赵剑仙托管，也不知道有没有出格。
“你不记得了？”小仙女好笑道。
“嗯。。。头一回喝百里大城主的酒，是有些不胜酒力。”小赵剑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有。”面具后冷冷道。
“遭了，那就是有了！”小赵剑仙暗道不好，道心澄明虽已蒙尘，可电光火石之间记起“不要就是要，没有就是有。”这个结论。
“我怎么昨夜才知道，你道剑仙，云捏得那么好。”小仙女继续冷冷道，“凡人孩童爱玩泥巴，道剑仙了不起啊，捏云来玩。”
“小仙女，我。。。”小赵剑仙一脸无辜。
“干得漂亮。”老赵剑仙看热闹不嫌事大，在识海内欢呼，
“以后只许捏给我看。”小仙女画风一转，些许撒娇味道。
“啊？”突如其来的被喂了一口粮。
“好。”小赵剑仙心定了下来，答应道。
此时，凉亭往外看去，视线尽头，一青衣背着双手，不疾不徐，潇洒地乘秋露归来。
小仙女往小赵剑仙身外踏了一步，假声严厉喊到：“秋露！”
秋露瞬间加速。
问，大城主速度不变，秋露瞬间加速，会导致什么结果。
答，会导致大城主离开秋露之后，以原速度做平抛运动。
“李寒衣！”云海下，传来大城主失去风度后的叫喊声。
其中“衣”字在山谷里回荡。
“放心，摔不死他。”看着秋露自动归航，小仙女温柔解释道，“我只是不习惯别人这样对我的秋露。”
小赵剑仙稍稍收回吃惊的表情。
“被踩得脏死了。”仙女嫌弃，“自己回云海里洗干净。”
秋露半路掉头，低头丧气地飞回云海。
（注1：白战体是诗体的一种，举个例子，较为出名的是那首“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句句没有“画”字，句句都是写“画”。）
（注2：白衣苍狗烂柯泥也是两个典故，不过与酒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