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剑仙归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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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劳作，也让几位江湖少侠，开始感叹道一粥一饭，来之不易。
唐莲倒是没什么怨言，自小便意志坚韧，只不过吃的是武学上的苦，不曾吃过这种劳碌的苦。
小雷爷也在阿姐的监督下，逐渐也懂事了起来。
华锦自幼上山采药，这种种地，跟药圃内的工作大同小异。
令谢宣刮目相看的是，两位大小姐居然也没有排斥这种劳作。
照晴峰春日晚，夕日晚照，峰挺气清。
一日担运过后，换下一身青狐裘，只着素裳的萧瑟，坐地百里的山峰，寻得一处安谧之地静坐，面前巨石凸起，摆放一架素琴。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看着那正欲西沉的夕照，无端咏道。
门缝里看疾奔的白马，石头击打而出的火星，忽而醒来回忆梦中的内容。
都是转瞬即逝。
萧瑟低头扫了一下琴尾，便娓娓弹奏。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萧瑟。。”明知道在青城山，赵道君的道场不用担心遇上什么危险，可司空千落，还是偷偷摸摸地跟上来了。
便听到了萧瑟琴声如怨如慕，和着咏唱的曲词如泣如诉。
“丫头，有些事情，你们承担不了，交给我们大人吧。”面具后，泠泠动听。
“二师伯。”大小姐转身，轻轻投入了青城山照晴峰女主人的怀里。
“钱唐时的《猗兰操》，谈幽兰生于深谷，只能与杂草为伍。”
“学生萧泯，见过赵道君。”萧瑟起身，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小赵剑仙笑道，“在青城山住了几月，感觉如何？”
“仙山琼阁，云顶天宫不外如是。”萧瑟说道。
“礼节的话语可以去掉了，不过看来养得还是不错，都自比幽兰芳草了。”小赵剑仙点头道，“还有一种，不甘心被杂草比下去的求生味道在其中。”
“不过，并非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小赵剑仙说道，“只是你还不愿意敞开心扉，让琴声给同伴们听到。”
萧瑟沉默。
“大黄庭滋润颇久，你已经一年内没有性命之虞。”小赵剑仙继续说道。
“赵师，这是要赶萧泯出青城？”萧瑟苦笑。
“说的什么话。”赵玉真温声说道，“半年之前，暗河追杀你，朝廷和军队也在争夺你，当时依旧敢将你夺过来，留在青城山担运。”
小赵剑仙说的是实话，风口浪尖的时候都能保你，何况风头过了。
“你志不在此，不必锁在青城。”小赵剑仙说道。
“萧泯倒是愿意天天呆在此处，可赏花抚琴。”萧瑟感叹道。
“不行。”小赵剑仙摇摇头。
“嗯？”萧瑟有些疑惑。
“还需要担运。”小赵剑仙认真地说道。
沉默了一阵，萧瑟鼓起勇气说道：“赵师，你可知道，若是我回天启，会引起如何滔天的腥风血雨？”
“你信这些？”小赵剑仙打断萧瑟道，“当年，我师父也是这般骗我的。不仅骗了我，还骗了全天下。你爹也信了，派了一支军队在山下守着，前几日才刚调走。”
“说什么你回哪里，引起腥风血雨的。”小赵剑仙说道，“你既然已经改名萧泯，该泯然众人了，怎么还把自己看得那么重？怎么，你回去这大日第二天就不升起了？”
萧瑟被怼沉默。
“大黄庭，是能保住性命。”忽而换成了老赵剑仙说道，“但是要恢复你能使用武功的状态，我的手段做不到。”
老赵剑仙思考了良久，萧瑟这副身子，还是得顺着原着主线，海外访仙，医好隐脉，顺便治好丹田。
“不过大黄庭给你提供的日子，应该足够让你撑到治好那一刻了。”老赵剑仙道，“你，现如今往回赶，往雪月城里赶，蹭那百里东君的顺风车，一同前往海外仙山。”
酒仙自海上归来，重新规划了访仙的日子，顺便昭告天下，如今他在雪月城坐镇。
“留在青城山也没什么意义。”老赵剑仙说道，“不日我便要和小。。小仙女一同去肃清北离的淫祀。”
“日前。百里大城主已经手书一封给到仙女姐姐了。”老赵剑仙说道，“明日便动身吧，仙女姐姐也该回一趟娘家。”
“另外，别把我青城山当成什么散财童子，送宝真人。世间万物讲究一个守恒，从我这借去的，迟早要还的。”老赵剑仙说道，“一切的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今日我还没想好要你如何还，日后若是想好了，无论你乐不乐意，我都自行取之。”
仙女姐姐，有些怪异的称呼，萧瑟迟疑了一会便不再纠结。
“学生明白。”萧瑟对着眼前的赵道君行礼道。
翌日。剑仙避尘，不用收拾什么行李，老赵带了一布囊，塞了几本书之后，便可下山。
“玉郎，你带了什么？”小仙女好奇问道。
“一些，谷物种子。”小赵剑仙温朗回应道，“我怕会想家。”
“道心澄明的道剑仙也会想家。”小仙女调笑道。
“嗯，小仙女，虽说有在的地方便是家。可是这虫二居我生活了二十多年。青城山的一草一木我都熟悉。只是要长久离开一段时间。。。”
远离故土，一般都会打包一份故土以解思乡之情，稻剑仙不一样，他打包了一袋稻子。
之后，多辆马车驶出了青城山。
驶过了《礼芳堂》，在青城山路尽头处，一道马车分出，驾车的孔愚勒停马儿。
小赵剑仙也将马车靠了近去，让后面的马车先行。
“赵师。”孔愚执鞭行礼道，“愚在青城山所学，不知几倍于未到青城之前。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
“师父，赵师娘。”
“师叔祖，赵祖母！”
李凡松与小飞轩也从孔愚身后的车子里钻出头来。
“咚，咚！”小赵剑仙驾的车内，赌气似的传来两声敲打车内壁的声音。
“小飞轩。”小赵剑仙有些哭笑不得，“也不说是你礼数错了，但是呢，你以后不要叫什么祖师奶奶了。叫仙女姑姑吧。”
“是，飞轩知道了。”小飞轩缩回了头。
“哼。”赵道君身后的车厢内传来一声冷哼，又像是有些得意。
“赵兄。”谢宣探出车门，下了车道。
“宁采臣。我这徒弟，跟徒孙。就交给你了。”
“此次赵兄下山，可是真正意义上的，没有束缚的下山了。”宁采臣说道，“我知道赵兄定然不会去履职那什么礼天司司正。”
老赵沉默。
“你我的目的都一样。”宁采臣道，“找回余理！”
“我自西向东，一路寻去。”宁采臣说道，“毕竟暗河比较隐蔽阴沉，我也不是很懂。”
“多谢。”老赵词穷，只有这两个字能说。
“不必担心，小余理吉人自有天相。”宁采臣道，说完回身上车。
“保重。”老赵对着上车远去的谢宣，轻声说道。
过了一会儿，便回过身，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巍峨苍茫的青城山。
“玉郎，怎么了？”车厢内的明月不再赌气，而是关切询问道。
“小仙女，我没事，我只是再多看一眼。”小赵剑仙的回应让其安心。
“不知道此番下青城，何日才能再回到虫二居。”老赵剑仙喃喃说道。
两位赵剑仙，此刻感情互通，终于切身体会到李鹤时那句“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
青城山连绵起伏的山脉，一直将其送到与平野的交接的尽头。
雪月城，已是晌午时刻。
落霞仙子的膳堂内。
“好好吃饭，莫要用筷子戳饭碗。”落霞仙子皱着好看的眉头，放罢筷子，拍了自己的徒弟一巴掌。
从市井之地带回来的徒弟，在雪月城熏陶了几年，应该不会有此番无礼的行为了，出了一趟远门，归来却变成如此。
“啊？！是！是！”洛明轩回过神来，连忙扒拉几口饭。
“怎么心不在焉的？”尹落霞问道，“有什么困顿之初？”
“师父，我感觉，六博棋，真的是仙人所传。”洛明轩也放罢碗筷，“太深奥了，我脑中才有些参悟，但是这股参悟好像人家留不住一般，立马被虚空夺去。”
一樵夫误入深林，观看一局六博棋，棋局未完，斧柄已然败坏。
“菎蔽象棋，有六博些。分曹并进，遒相迫些。成枭而牟，呼五白些。”落霞仙子道，“六博，一枭五散，散可化枭。其中之多变，为师也不能尽然。”
“所以，名为六博，为何你去剑心冢，却取了九把剑？”落霞仙子有些不明。
那日与大城主一同归来，背上五把，犹如孔雀开屏，腰间左右两侧各挂两把的洛明轩，显得有些“非主流”。
“师父。六博，一枭五散，棋子六枚，固然没错。”洛明轩忽而认真道，“但要赢，只掌握了棋子，还不够。”
“还需，一局，一箸。。”洛明轩夹了两根青菜，放在落霞仙子面前。
一局，局便是指棋盘。一箸，六博棋投箸而行，这箸，是为骰子一类的器具。
“那也便是八柄而已。”落霞仙子看了看餐桌上的两根菜。
“一人！”洛明轩又添了一根。
棋盘，骰子，棋子，甚至人都在掌握之中。这便是赌的最高境界。
“主裁边裁都是我的人，草皮也是我种的，天气我也能控制，你拿什么跟我斗？”
“怎么，忽而如此勤勉？”落霞仙子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这个徒弟。
小聪明，懒散惯了，忽而出了趟远门归来，郁郁寡欢几日之后便开了窍，要努力奋斗，“是不是看到同辈成长得那么厉害，有些自卑了？”
洛明轩谈兴似乎戛然而止，努力扒了两口饭来掩饰。
“得了吧，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没憋什么好屁。”落霞仙子踢了一脚自己徒弟道。
“哪有这样当师傅的！吃着饭呢？！”洛明轩委屈，“你就不会说，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说完脸红了一阵，李义山此诗原本是写男女之情。
那位敢与天下无双的无双城城主，大谈为何大多数人都喜欢母马，是因为公马胯下啷当之物跑起来视之不雅的落霞仙子可不吃这套，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是，因为弟子太弱了，面对暗河那透体而来的杀气。我被吓傻了。”洛明轩忽而把筷子捏得嘎吱作响，“要不是那个和尚把我往后拉了一把，我可能就是开膛破肚的下场了。”
苏暮雨带着杀气划下的一剑，让洛明轩体会到了当初不入凡境直面冥侯一刀的雷无桀的感觉。
江湖并不会因为你是“少侠”而偏袒你，江湖是一个不进则退的世界。
“行了！”落霞仙子大手一挥，“赶紧吃完，收拾好，带上你的九把剑，师父带你去找自信去。”
“啊？去哪？”洛明轩有些不解。
“去无双城，把姓宋的揪出来揍一顿撒气。”落霞仙子霸气道。
红如胭脂的马，带着落霞仙子，出了雪月城，后面还跟着如孔雀开屏的洛明轩。。
“落霞！落霞！李寒衣要回雪月城了。咱们准备准备。。。”三城主前往落霞仙子雅舍，却扑了个空。
“落霞！”三城主在庭院内高声喊了几声，“没人回应。”
“报三城主！”一雪月弟子喊道。
“何事？”三城主手中拿着自家女儿的书信，无奈问道。
“尹供奉刚刚与其弟子出了雪月城。”
“怎么，我一来找她，她就出城了？”三城主有些愤懑道。
雪月城事无巨细，三城主事必躬亲，家大业大也就靠着三城主一人支撑。
“知道往哪里去了吗？”三城主又问。
“根据城门弟子所说，是往无双城方向去了。”
“往无双城去了？”三城主将书信叠好，收入怀中。
“唉。”叹了一口气，打消了让蛛网将尹落霞追回来的念头“这次可千万别去赌啊。”
川渝与滇地接壤，三日之后。自青城山而来的车队，浩浩汤汤地开入了下关城。
“恭迎二城主，携家人归宁雪月城！”下关城上，站满了雪月城的弟子，齐声贺道。
“萧瑟，大师兄你们看！都在迎接我们回来！”为萧瑟和大小姐驾车的雷无桀对着为小神医和叶若依驾车的大师兄说道。
“是迎接二师尊。”唐莲纠正道。
大小姐身出车外，企图在满是弟子的城头，找一个放荡不羁的身影。
靠窗支着下巴的萧瑟，轻声说道：“不必找了，骗走了雪月城的二城主，如今才归，或许是你爹在给道剑仙下马威呢。”
“那也是你师父。”大小姐回身说道，“话说，我爹真会搞这么孩子气的事？”
“也许吧。这是彰显娘家实力的一种。怕二师尊在青城山受气了，故而告知道剑仙，有娘家撑腰。”萧瑟也有些八卦地说道。
“这么说，以后我出嫁了，阿爹也会这般。”大小姐轻声自言自语，把自己逗笑了。
“什么？”萧瑟没听清，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大小姐心虚地回应了一句。
“小仙女，你们雪月城，一直都如此热情好客吗？”小赵剑仙没来过雪月城，头一次被青城山外的，不差于当时“诸天炁荡荡，吾道日兴隆”的阵仗所讶。
“不是，估计是某个好大喜功的人搞的。”面具面无表情，“就像当初搞什么登天楼上引风雷，百花会上浪费钱一样。”
丝毫不记得某人更是声势更大，两剑劈开登天阁，一剑薅秃百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