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奸诈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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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少年雷无桀，被一团红光包裹住，清俊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大汉们动了，当头一刀劈下。雷无桀跃起一脚踢出，踢中了握着先声夺人的大刀的手，刀被脱手，卡在了屋顶。
这边萧老板迅速地拨动算珠。
“你在干嘛？”雷无桀一拳打到一名大汉的门面，望向萧瑟道。
萧瑟轻飘飘躲过几个大汉的围攻，低头拨弄算盘。身法似是随意，又像是流云，反正就是几把刀落都碰不上那青狐裘。
雷无桀看到如此，一拳挥出，一个光拳，将围堵萧老板的几人怼散。
“看人。”青狐裘流转到凤凰火身边，一个板栗赏给了企图偷袭雷无桀的狗头军师，却没乱算盘上的算珠。
雷无桀转身，意识到，“这老板，深藏不露啊。”
一愣神之间，刀刃又直扑门面，像是包裹着一团火的右手伸出，轻轻捏住了狗头军师的刀刃。
轻微的一声噼啪，像是承受不住热水的瓷器裂开。在场的人都听到这一声，停下了打砸的动作。
狗头军师的刀刃开始发光发红。
“二当家，声音是从你那把刀上传来的！”有人提醒狗头军师道，“不好！快躲！”
一群人稀里哗啦地分了桌椅，顶在头上。狗头军师左右张望了一下，丢开刀柄，赖驴打滚一般滚出了门口。
噼啪一声炸响，雷无桀手中的刀炸开了，稀碎的刀刃对着那群汉子乱飞，识趣的都已经找了防御工事。只有带头大汉，拱起来尖叫了两声，又疼晕了过去。
此刻少年雷无桀，还是保持着那个捏住刀刃的姿势，笑容阳光灿烂。
“封刀挂剑的江南霹雳堂雷家！”狗头军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才意识到啊。”萧瑟又在算盘是拨弄了两下。
狗头军师战战兢兢地从门外走回来。
凤凰火少年露出标志性的憨厚阳光笑容，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道：“正是，江南霹雳堂，雷家，雷无桀。”
自第一炉偶然加入了硫磺木炭硝石的炼丹炉开始，火焰便有了更加厚重的使命。
直到霹雳堂某一代家主从用于庆祝的炮仗烟花的大剂量中发现，“这玩意比刀剑好用多了。”便世代研究这种杀伤力极强，破坏力极大的火药。
老赵剑仙也觉得雷家对科技的理解，起码领先其他人半个时代，后来雷家有了立身之本之后，便举行了“封刀挂剑”的仪式，标注自己摒弃了这两种江湖中常见的路子，去开拓了新的道路。
有人觉得抛弃前人开拓的道路并不能走远，但是雷家用霹雳弹给了他们“沉痛的回应”，如今雷家鼎盛，火药对于封刀挂剑来说颇有“新事物战胜旧事物”的感觉。
“若你是寻常人家还好说，既然你是霹雳堂的，那就不能善了了。”狗头军师瞟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带头大汉，眼睛一毒。
萧老板拨弄了一下算珠，慵懒道：“寻常人家杀了便杀了，反正不重要。得罪了霹雳堂的，怕打了小的又出来老的，干脆就不善了直接就整死一了百了，反正出来历练的世家子弟又不能保证个个都可以回去。”
“你们这帮人啊，什么时候话术能更高级一点。”
阳光二哈听了萧老板的话，若有所思：“有道理啊，这老板确实深藏不露啊。”
狗头军师被挑明，脸上挂不住，道：“一会连那个老板也一起做了。我不信我们十几号人奈何不了这两个毛头小子。”
“你们真的就一点都不怕吗。？”雷无桀惊讶道，“我可是江南霹雳堂雷家的诶。”
萧瑟又是捂眼，道：“人家刀口舔血，动了霹雳堂的人还放回去，让你回去给带人来把他自己剿了？”
话音刚落，已有三把刀逼近雷无桀身前。
雷无桀扎了个马步，腰马合一，一拳推出，巨大的拳影架住了三把刀，还缓缓推进，把握刀之人推翻在地。
何谓马步，便是学那骑马背挺踏镫姿之却无真马在胯。骑马上下抖动，若腰力不行下盘不稳，跑马一场下来人必然会被抖散架。马步就是用来练习下盘稳固的姿势。
“拳未到，气先行。”萧老板看着喃喃道，嘴角泛着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这憨货还收力了。”
狗头军师心中一惊，道：“雷家的火药那么厉害了吗？不仅无烟，还无声。”
“这是雷家无方拳！”雷无桀解除马步，叉腰解释道，“当然，你们要是想看火药的话。。。。”
雷无桀一把扯下腰间的腰带，裤子没掉，但是一大把黑色的弹子甩了满地。
“憨货！”萧老板再也慵懒不住了，伸手做出尔康状！
“轰隆一声。”雪落山庄之内，地板桌椅木屑齐飞。屋顶上的积雪被这一声震落。
除了离得近的几个大喊了几声，十几个大汉跟小二们被滚起的黑烟呛得咳嗽。
萧老板一捂口鼻，闷声闷气地恶狠狠道：“你个憨货！这下我怎么把雪落山庄卖给刘员外！”
硝烟散尽，灰头土脸的阳光二哈，依旧一脸阳光，不过胸膛与身上的凤凰火却是多了些黑色印记。
“不好意思啊，第一次实战，没有把握好量。”阳光少年一脸抱歉道。
“这回怎么说，记住本大爷的名号了吧？江南霹雳堂，雷家雷无桀。”雷无桀一脸抱歉地放狠话道。
“记。。。记住了，雷无桀。。。”狗头军师被这一炸，炸得脑瓜子嗡嗡响，还在耳鸣，只能机械性回答。
“记住了还不快滚。”雷无桀拍了拍身上的火药味。
“嗯？”大汉反应过来，这少年仿佛是要饶他狗命。
立马滚起来，把那些躺着装死的“弟兄”都踹起来，组织好那些还有胳膊有腿的，去把被炸伤了的背起来，自己那个生死未卜的带头大汉带走。狗头军师自己殿后，怕这人反悔。
看见弟兄们都离开了，狗头军师一个抱拳，道：“小雷爷尿性，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小雷爷。”灰头土脸的雷无桀嘿嘿一笑，这便是师父说的行走江湖拔刀相助啊，感觉还挺不错，道，“又学了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正打算休整一番，然后抬脚离去。
却被那神出鬼没的青狐裘站在了面前，伸出衣袖拦住了去路。
雷无桀疑惑了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哦”的一声抱拳道：“大恩不言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应该的！便不用太客气了，我着急赶路，还望后会有期！”
末了，还秀了一把新学的：“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萧老板握紧拳头，拳头上青筋暴起：“大恩，还不言谢！？”
雷无桀又露出招牌的阳光笑容：“我帮你制止了一场多人入室抢劫，并不是要你回报什么。”
萧瑟一挥衣袖，修长的手指指着一地鸡毛的狼藉，声调提高，不再慵懒道：“你管这叫，拔刀相助？”
小雷憨像是被上了弦一般，机械性转过头，看到了一地碎木以及碳化了的一些桌椅。
“你们这些爱出风头，爱当英雄的江湖少侠，打架的时候能不能顾及一下人家开酒店开客栈的人的心情。”萧瑟双手抱于胸前，“还是以为自己能跟诗仙一般，打坏了东西还能有别人拿配饰去换银子来赔？”
“那个。。。”雷无桀挠了挠头，也不全是我打坏的，“嘿嘿，嘿嘿嘿。”
“可是你把他们放跑了。”萧瑟道。
“你怎么不拦着我啊。”雷无桀有些理屈道。
“呦呵，我倒是想拦啊，可当时的小雷爷多威武啊，根本没给我机会拦。”萧瑟说了假话，他笃定那群草包赔不起，所以眼前这个凤凰火的少年才是冤大头。
“怎么说我也替你挡了一劫，要不我去帮你把他们追回来。”雷无桀刚要行动。
萧瑟不知从哪里取来了一根棍子，一挥，那些被洞开的门窗应着棍子挥出的声而关闭，道：“我需要你替我挡劫？”
雷无桀心中一惊，心道：“糟了，在一声小雷爷之下，得意忘形了，忘记了这老板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一摸腰间。却被萧老板一棍隔开那只手，紧张道：“你要干嘛？”
“不是，我霹雳弹刚刚没控制好，用完了。我想掏腰包来着。”阳光二哈委屈道。
萧瑟这才撤回棍子，看着雷无桀掏出那个干瘪的钱袋，本来就不富裕的二哈，吃了一碗阳春面之后，更是给钱袋带来了雪上加霜的伤害。
“老板，我没钱了。”二哈委屈巴巴地倒着钱袋。
“不过我马上就有钱赔你了。”雷无桀说道，脸上又开始一片阳光。
“哦？”萧瑟好奇。
“我马上就要到一个地方去，去了那个地方我便有钱赔你。”
“什么地方？”
“雪月城，我是雪月城的弟子。等我回去雪月城取了钱，就拿回来赔你。”
“雪月城？”萧老板咀嚼了一下这三个字。
这北离天下四城：北天启，南雪月，西慕凉，东无双。
雪月城能与京城天启并列，可见它同青城山峨眉山一类的江湖门派不同，有自己的一套运行逻辑。
它有自己的情报系统，有自己的经济系统，甚至还有自己的“城防”系统。
雪月城与曾经的天下第一“李先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它自建立的第一天开始，便声明了雪月城是有别于传统门派的，由几大世家门派联合而成的区域。
江湖各大世家门派弟子出来游历，都有机会到雪月城中求学。
毕竟有李先生的关系，雪月城号称“无所不教”，也就是说，别人有的武学雪月城里有，别人没有的武学，雪月城也可以有。
当然，怎么可以的？大概就是李先生去“借”的。读书人的事，借书不算那啥。
是故，雪月城能教天下术。
萧瑟沉吟了一下，心想，如果这个少年，手持雷家的拜帖，那么到了雪月城之后，成为入门弟子也不是什么难事。江湖上都知道雪月城在培育弟子方面舍得花钱，那么这憨货也是有可能赔得起银子的。
毕竟，在萧瑟眼中，眼前这个阳光少年，除了有些武功之外，其他方面就是十足的憨货，哪个老手闯荡江湖大冬天的遮掩都不遮掩一下就袒胸露背，只差在脸上写上：“我是大侠，不畏严寒。”了。
想到至此，萧瑟点点头，道：“可以。”然后回到掌柜位抽出一页信纸，运笔舔足了墨，顷刻而成，萧瑟拿出朱砂印泥，挥手招来雷无桀道：“把欠条签了。”
雷无桀走到柜台前，拿起欠条，书法行楷，飘逸灵动，有临摹书圣王右军的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的感觉，又有钱唐颜真卿《乞米帖》之感。只是有些地方略有持笔无力，用墨不足的感觉。
钱唐颜真卿曾潦倒之时向同僚借米，故写下的欠条名为《乞米帖》，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乞米帖》的价值已经远高于他借来的米粮。
雷无桀念道：“兹江南霹雳堂雷家雷无桀，因损毁雪落山庄老板萧瑟的财物，清点后价值三万两黄金，加上利息，应还黄金五万两。明德十八年，腊月廿日。”
读罢，雷无桀放下纸张，接过萧瑟递过来的笔，签上自己的名字笑道：“原来你叫萧瑟啊，这名字怪可怜的。”
说完意识到不对，一拳擂在柜台上，道：“什么！五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萧瑟嘴角淡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心道不愧是初出茅庐的毛头憨货，只注意到我的名字，却不仔细看金额就敢签下名字。
“我这雪落山庄，桌椅乃八十至一百龄的蜀中金丝楠木。这门窗，是海南黄花梨木。可以称得上是寸木寸金，其价值堪比吕宋那边一个小国都不为过。”萧瑟道。
的确，要是真的雪落山庄能堪比一个小国。
听到如此，此刻的雷无桀惊讶地张着嘴，好似失神了一般。
萧瑟抓过雷无桀的拳头，掰开了拇指，摁在朱砂上，再摁上了字据上雷无桀签名的地方。
完成后，那一袭青狐裘拿起纸张，满意地看了看，随即叠好贴身存放。
“你是不是在诓我？”雷无桀回过身，问道。
“世人都知道我萧瑟诚实守信，童叟无欺，绝不讹人。”萧瑟笼起袖子，慵懒道。
“签完了，我可以走了吧。”雷无桀有些低落，低头问道。
“可以，不过我要跟你一起去。”萧瑟道。
“为什么。”雷无桀抬头。
“因为我怕你跑了，你跑了我去哪里找人还债？”萧瑟慵懒道，“所以我必须看着你。”
“你这是不信任我！”雷无桀以拳捶柜台。
“对，我谁都不信任。”萧瑟冷冷道。
雷无桀气愤转身，萧瑟问：“你要干嘛去。”
“今天太背了，我去厕所转转运。把坏运气排光。”雷无桀道。
“厕所在后边。”萧瑟说道。
收拾好一切，萧瑟与雷无桀牵马，在雪落山庄的门口，萧瑟招呼好小二道：“你们且好好运营山庄，老板我去取了钱，回来就给你们发工资。”
夕阳余晖下，小二们看见了一袭火红，与一袭青翠，在马背上风雪中渐渐模糊。
“狗哥，今天老板这交代，我怎么听着像那说书先生说的《三国通俗》里，诸葛武侯在南阳离开草庐之时，被昭烈帝讨去呕心沥血五十年之前，对他草庐书童说的一样啊。”一位小二问另一位更年长的小二道。
“有么？没有吧，卧龙不是要被刘玄德三顾吗？咱们老板这才一顾就屁颠屁颠跟去了。再说了老板也不想当军师的料啊。”
“也是，咱们老板顶多有些奸诈抠搜，哪有诸葛武侯那般多智若妖。所谓无奸不商。”
两人刚谈完，只听见雪落山庄后面院子，传来一阵声音。
“夭寿啦！有人连屎都偷，粪坑墙壁那一片白毛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