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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孽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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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杵到脑门的手指,让无心避无可避。紫薇天师道袍老赵剑仙不知何时,伸出绣上北斗七星的紫色袖袍,直接怼脸到无心面前。

无心双目紫金色的光华尚在,只是脑门上划过一滴汗珠。

“阿。。。阿弥。。。”佛号尚未念完。

“卜”的一声,貌似弹在了熟透的黑美人西瓜上。

小秃驴翻滚跌出他走进来时没关好的院门。

“翩跹灵动,信手拈来,颇有自在之姿。”道剑仙在识海内感叹道。

“哎,看看别人家的孩子。”老赵剑仙缓缓向门外飘去,每飘过无心留下的一个心钟,金色透明的大钟都当一声,应声而裂。

“再看看自己家的。三个都学不过一个。”老赵剑仙以一种老父亲恨铁不成钢的姿态自嘲道,“真是血压高。”

门外翻滚了几圈,将福禄坪犁出来几道痕迹的小秃驴,终于停了下来。僧袍不复飘逸,沾满了“道德仙山”的泥土。小秃头灰不溜秋,脸上的泥沙竟然都掩盖不住那妖冶的清秀,不过眉间的朱砂印记却通红了一块,隐隐约约有鼓包的趋势。。

见老赵剑仙飞出来,都忘了整理一下衣衫,立马拱起身子,运起神足通就要踏风而起。却被一只华盖般的大手捉了下来。

道剑仙的大龙象力,大概只会对一个人温柔。

无心无奈,只好被捉落地之时,祭出心钟,将那大龙象力的手掌指缝撑开,好让自己舒服一点。

老赵剑仙看见小秃驴开了心钟,在地上乖乖坐好,便沟通识海,散去了那大龙象力。

“赵师兄,你不讲武德啊。”无心揉了揉发红的眉间,“你搞偷袭。”

“你意思是,让我给你再演示一下什么叫武德充沛?”老赵剑仙浮在金钟之前,说道。

“不是不是。”无心很无赖地做了一个受到惊吓西子捧心状,“我只是好奇,怎么什么招式都对你不管用?他心通听不到,般若心钟也扣不上。”

“要是你定义的管用,是你的每一招都能达到你想要的效果。”老赵剑仙避重就轻,顾左言右道,“那你这个天下第一,还有何必要来求我出剑?”

“阿弥陀佛,你的地盘,你说啥就是啥。”无心在心钟之内摆烂道。

“阿什么弥,陀什么佛。”老赵剑仙道,“你心静了否?就阿弥陀佛。”

无心不语,突然五心向上盘坐,口中背诵,钱唐玄奘法师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阿弥陀佛。”无心又道了一声佛号,“我身如菩提树,度一切苦厄。我心若明镜台,照见五蕴皆空。我时时勤拂拭,从不曾使我心的明镜台惹尘埃。敢问赵师兄,我心如何不静?”

身如菩提树,心若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老赵剑仙笑了,道:“你就是这般理解玄奘法师的《心经》?”

“那不是?”妖孽和尚反问一句。

“那你大错特错!”老赵剑仙道,“何谓舍利子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玄奘法师觉得,凡眼所观之有象,皆为虚妄。故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老赵剑仙心里叹了一口气,对付唯心,还是得靠唯心啊。

“故,哪里有什么菩提树?哪里有什么明镜台?”老赵剑仙道,“应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无心喃喃道,双目紫光大盛!

紫光夺眶而出,刺到心钟,心钟便如那遇上了烙铁的薄霜,顷刻瓦解。

老赵剑仙面前的妖孽和尚好似进入了顿悟,月光跟着余理,飞轩跟着李凡松出了虫二居,看着衣袍无风而猎猎,抖落一地尘埃的无心。

“一尊大佛,一个和蔼的老和尚?”月光盯着无心喃喃道。

“阿弥陀佛。”另外一个声音的佛号响起。

穿着土黄色僧衣,头戴斗笠,双手合十于胸前的青年和尚,慢慢登上了福禄坪。

“又来了一个秃驴?”李凡松见状,御剑防御。

那戴斗笠的和尚看了一眼顿悟中的无心,又道了一声佛号,道:“贫僧无禅,见过道剑仙前辈。”

这个秃驴没有那么无理,敢上来就喊赵师兄。

“贫僧本是寒水寺忘忧禅师座下的弟子。”无禅道,“从小被我师送到大觉寺跟寺内禅师修行。”

“前几日收到我师来信,说我这小师弟偷摸离开了寒水寺。便让我到这青城山道剑仙前辈这边接他回去。”

“忘忧禅师也是厉害,能知道这小秃驴往我这边跑。”老赵剑仙感慨道。

“我师说,小师弟记仇,曾被道剑仙前辈吓唬过。。。所以。。。”无禅没有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现在对你这个大秃驴有点兴趣了。”老赵剑仙笑道。

无禅扯了扯嘴角,苦笑道:“道剑仙前辈莫要打趣贫僧了。”

“没有打趣。”老赵剑仙道,“我想问一下,你是坐穿经楼,已经修炼到无禅可参的无禅。还是一本经书都不曾摊开,一禅未参的无禅?”

无禅不曾想到,道剑仙还会在他的法号上做文章,刁难他一下。

老赵剑仙看到无禅不知为何如此冥思苦想,这玩意很难吗?

少顷,无禅道了一声佛号,苦笑道:“道剑仙前辈好机锋,从我名字里便可引出,道家无为,是无所不为之意。”

老赵惊了,这寒水寺的和尚都那么喜欢脑补吗?我有那么深的潜台词吗?

不过老赵剑仙并没有把讶异表露与脸上,战术性轻咳了两声缓解尴尬,道:“我认识一个,叫黄裳的,就是因为通读道藏,所以在这些经典子集里悟出一本名为《九阴真经》的宝典。”

“这玩意可是实打实的宝典,不像某些只能宫中的人学习的葵花一样,保证无副作用。”老赵剑仙道,“我也希望你是这种无禅可参的无禅,万一你哪天能像那张君宝的师父觉远一样,从《楞伽经》里读出一本《九阳真经》,那不就天下第一了?”

一旁的李凡松偷偷摸摸对飞轩道:“师父还老是说我话本看得多,我看他,比我还看得多。”

“道剑仙前辈说笑了,这种话本小说里的剧情,一般都需要翻阅经书的原本才会撞到这番造化。”无禅毫不客气地点破老赵剑仙的想法,“而《楞伽经》原本已佚失,就算那少林寺藏经阁内的,也不过是慧能禅师的手抄本。怎会让贫僧这种草头僧碰到。”

无禅说得很客气了,就差怼脸问:“你丫的《神雕侠侣》看多了吧。”

虽说无禅不一定知道《天残地缺》这本武侠小说。

“甚是感激道剑仙前辈的此番指点。”无禅道,“我这师弟。。。”

老赵剑仙面无表情,道:“来我青城山打了人,拍拍屁股就想走?”

又看了一眼顿悟中的无心:“那小秃驴,打人的时候不是力气蛮大的吗?力气大去挑大粪好了。”

“嗯?”无禅不解。

老赵剑仙回身飘去,对着李凡松道:“你看看在虫二居收拾一间房出来给他们,然后明天带他们去体验一下青城山的热情好客。”

“难得有人帮你担运,多开几亩地出来。”说完,老赵剑仙便飘了回去。

他就那么轻飘飘地飘走了,留下一地小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青城山水系颇多,这日微风晴好,月光在田里忙完后,便选了一条靠近照晴峰的溪流,脱鞋戏水渥足。

上青城山几日,月光还是蛮充实的,早晨跟着雷大叔去鹤翔谷,采集鹤瘴去做实验。上午到照晴峰山脚的田地里,看看李凡松跟余理种地的种地,担运的担运。

不过这几日却多了一大一小两个秃驴,大的被赶去开荒,小的被李凡松拉去担运。

月光坐在岸上,低头看着溪水中的小鱼小虾,从自己那藕花一般粉白的足背上荡漾而过。其实挺心疼无禅的,本来没犯什么错,却被自己师弟连累。

刚想至此,只听哗啦一声,被溅起来的水,打湿了整个脸庞,头上的比丘帽湿了大半。

刚想抬头看看是哪尾调皮的大鱼。却不料,一抬头目光触及了袒着上身的无心,邪魅地笑看着坐在岸边的他。

“哎呀。”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这个妖孽和尚竟然如此放荡。

月光捂住了眼睛,从指缝中看到,那妖孽和尚将僧袍两袖系在了腰间,上身精壮白净,日光沐浴之下,汗津津的胸膛有些流光溢彩的折射。

“你!你!!快穿好衣服。”月光又急又羞,“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我欲遨游天地,衣衫束缚奈我何?”无心笑道。

明明就是刚从翔鹤峰上担运下来,还遨游天地。

透过指缝,月光看着无心那精壮有力的平坦胸膛,对比了一下自身初具玲珑的曲线,问道:“为何。。。为何你与我生的却是不同?”

无心哈哈大笑,道:“原来还是个傻秃尼。”

无心一挥手,一道小浪涌向月光,月光惊得放下捂住眼睛的手,也不顾没有擦干,就穿好鞋,躲开那一道浪。

惹得无心又是一阵大笑。

月光把脸气成了包子状,拾取岸边一颗卵石,一扬手做了一个假动作。

却把无心的神足通逼了出来。好巧不巧,无心刚踏水而行到目的点,月光的“暗器”就跟着过来了。

随手一接住这种对其没有伤害的偷袭,又神足通移向下一个目标点。

三番两次,月光的投石总是能精准咬到他的位置。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消息,无心脸色一沉。

却听见对岸树林里传来了鼓掌的声音。

“好一副青梅竹马的景象啊,姐姐我甚是爱看呢。”声音娇媚甜腻,“呀,还把姐姐我看馋了。”

对面树林,一个风姿曼妙的身影柳腰款摆而出。

一身艳俗的大红,上面缀了一张风情万种的脸,撑着一把红油伞,奇怪的是,打着伞的同时,还戴着一个赤锦帽,帽檐长得也可遮阳。

与那妖魅女子同行的,是一个穿着短打,手臂肌肉虬结,胡须络腮的大汉,腰间挎着两把,似斧头又似断了半截的菜刀。

无心解下绑在腰间的僧袍,穿好,道:“你们速度也是快,不过这可是青城山,你们真的敢动手吗?”

“漂亮的和尚弟弟啊。”优美修长的大腿向无心迈动,大红的裙摆下一抹雪白若隐若现,“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囤积居奇?”

无心眼中紫光闪现,隐隐约约莲花状的花纹布满双瞳:“你要怎么把我囤积居奇呢?漂亮的不正经的大姐姐。”

女子捂嘴娇笑,收起红油伞背在背上。

缓缓漫步过小溪,道:“有道高僧号至聪,十年不下祝融峰。腰间所积菩提水,泄入红莲一叶中。”

女子绕到无心背后,双手一拍无心两侧后腰:“姐姐虽说不如那被至聪法师开光渡成佛的红莲小姐,但是姐姐我呀,叫苏幕遮。”

“一一风荷举的苏幕遮。”苏幕遮娇笑道,“你这个漂亮的和尚弟弟,腰间的菩提水,够不够泄入姐姐的红莲一叶中呢。”

说完用右手食指指尖点着无心的后腰,莲步轻移绕着无心转了一圈,指尖划到无心湿润了僧衣的胸膛。

十五六的少年和尚,身材颀长比面前年轻的女子还要高。

“她是坏女人!小秃驴你快跑!”冷不丁的,月光大声一喊。

肌肉虬结的汉子一皱眉,抽出腰间两把似是短斧,又像是菜刀的武器,逼近月光。

一手横切,月光半蹲,菜刀堪堪贴着月光的比丘帽划过。同时,月光右手蓄力,向上冲拳一击,打在了汉子肘关节的麻筋。

月光不是不会武功,只是会的少,柔弱得即便是打在了汉子的麻筋上,也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突然月光脖子一紧,被人提着后脖拉向后面,一柄木剑递出,拦下了汉子的第二刀。

月光被扯得跌坐在地上,却欣喜笑道:“余理师兄。”

余理的身躯,渊渟岳峙挡在月光面前,与汉子对峙着。

河对岸,无心双手合十,拂开了在自己胸前画圈的苏幕遮的手指。道:“阿弥陀佛,这位苏姐姐。小僧我有心钟八百,你可听得全?”

“嗯?”苏幕遮不明所以。

“当!”一声,响彻天地,惊得林中鸟散兽奔。

竟然不同于虫二居时候的金钟声响,分明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苏幕遮一时大意,没料想到无心会如此,被般若心钟震伤了心脉,震飞了出去。

持双刀的汉子也被这心钟之声震了一下,看到苏幕遮倒飞出来,放下与余理对峙,转身接而抱住苏幕遮。

苏幕遮近距离之下吃下了如此高分贝的声浪,被汉子接下,不禁哇一声呕了一口血出来。

“谢三哥,我苏幕遮这辈子没说过谢字。。。”苏幕遮道。

余理不知所谓,大声打断道:“你没说过谢字?那你叫他什么?”

苏幕遮闻言,又被急火攻心,好在汉子给她渡着内力吊着一条命。只能柔柔道:“谢三哥,是我误了你,点子扎手,现在他钟声一响,必会引来青城山的追逐,你赶紧跑吧,不要管我了。”

被叫做谢三哥的汉子不出声,默默插好两把刀,背起那一团红火,干脆了当地往山下跑。

余理见状,追了上去。

溪水对面,钟声依旧不断。

月光越过溪面,来到无心跟前,轻声道:“你的八百心钟,我能听全。”

说完张开怀抱,揽向心钟。

此刻的月光,竟然直接穿过了心钟的防御。

双手合十的无心,被身材娇小的月光揽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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