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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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空气中多了几丝凉意，一阵微风吹过，虞松雨缩缩肩膀，拎着塑料袋站起来。
“我得上去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行，谢谢你帮我包扎。”
司献也跟着站起来，一只手抱着笔记，笨拙地背书包，“打印的钱一会儿发你。”
虞松雨挥挥手，丢掉垃圾准备上楼，回过头却发现他还站在路灯下，静静凝望着她。
“还有事吗？”虞松雨问。
“没。”司献挥手转身，“晚安。”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虞松雨来海城之前就已经开始尝试逐步戒掉精神类的阻断药，一开始确实不好受，她偷偷吃了大量的安眠药，试图撑过难捱的戒断反应。
后来被虞朔发现，他强行拿走苏柏辰配的所有药物，打算让虞松雨生生扛过去。
事实证明人体极限是可以不断突破的。
虞松雨发现几次比较强烈的戒断反应发生后，自己的病情稳定了很多，她不用借助阻断药也能很好的控制情绪变化。
但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睡到半夜突然惊醒，整个人就好像刚从水里出来，湿淋淋又黏腻，乳胶凉席上都能摸到水渍。
虞松雨梦到爸爸，她在梦里和他起了争执，忽然又听到司献的声音，不断重复刚才在楼下的对话。
他让自己大声且坚定的复述给爸爸听，可自己看着爸爸凉薄的目光，一声不吭，狠狠推开了他。
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虞松雨坐起来捂住酸胀的双眼，极力压制着从心底升起的烦躁和呕吐感。
终是忍受不住，跑去厕所吐了起来。
日子一天天平静的过，一月一次的问诊时间又来到。
虞松雨没有告诉苏柏辰自己前段时间梦见爸爸醒来后吐了的事情，基本上他问什么她答什么，绝不多说一个字。
看到她状态良好，苏柏辰微微松口气，起身脱掉白大褂，露出里面浅灰色的衬衫。
“昨天晚上你的家教老师给我打了通电话，要参考你今天的心理评估结果出试卷。”
他一条手臂搭在办公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下周四和周五两天，你要进行一次月考。”
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虞松雨扫了一眼，解锁屏幕头也不抬地说：“我知道。”
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几个字回过去，下一秒就接到来自司献的语音电话。
虞松雨抬头看了下电脑屏幕，发现那头的苏柏辰正笑得妖艳。
“……”
这莫名其妙地心虚是怎么回事？
“你的新朋友啊。”
意识到自己这么明目张胆的笑不好，苏柏辰端起水杯挡住下半张脸，温润嗓音似乎受到氤氲热气的影响，莫名让人觉得不正经。
“他又来找你一起学习？”
虞松雨瞧着他妖气的面容，心头一阵发堵，抬手挂断视频通话。
“……”
苏柏辰觉得新鲜，发癫似的笑了几声，转而拨通家庭教师的电话。
他猜的没错，新朋友司献确实是想找虞松雨一起学习。
电话那头，司献声音带着少年时期特有的清冽，通过话筒传进人耳朵里，没一会儿皮肤就开始发烫。
虞松雨抬手给自己倒杯温水，指腹握住杯身，目光不聚焦落在地板上，轻轻点了点头：“可以。”
司献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软着语调问：“你平时上课已经很辛苦了，再帮我补课，会不会影响你休息？”
“就算不帮你补习，我周末两天也会做卷子的。”
虞松雨握住杯身，听到门口传来门锁松动声，抬了下眼，略带笑意说：“这样吧，你也帮我补习物理，我们互帮互助好了。”
方淑华进门时，虞松雨已经挂掉电话，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布包。
鼻子嗅到什么难闻的气味，她小脸一垮，顿时失了几分活力，可怜巴巴地叫：“奶奶……”
“今晚喝枣仁粥。”
方淑华瞥她，拿过装满中药材的布包进了厨房，“先去写卷子吧，待会儿吃饭我再叫你。”
酸枣仁是中草药，属于安神的中药，适当食用可以有效改善睡眠状况。
方淑华担心虞松雨常年吃西药会有副作用，特意问了一位中医朋友，根据她的身体状况开药方，坚持每天让她服用。
虞松雨不敢辜负奶奶的一片好心，每回都是咬牙往下咽。
砂锅咕噜咕噜冒着热气，很快整间屋子都弥漫着浓浓的中草药味，她算着时间，不等奶奶敲门就出来。
方淑华看她只盛半碗，不悦地拧起眉，拿过汤勺又添了些，这才接着问：“是今天问诊吧。”
“嗯，苏医生说我的状态很稳定。”
虞松雨搅动着瓷白小碗里的粥，喝了一口，紧紧抿着唇，抗拒却不敢皱眉。
“奶奶，下午司献打电话说要我帮他补习英语。”
方淑华掀起眼皮看她，并没有明显的情绪变化，淡声说：“你也快要考试了，知道成绩出来你爸爸是要看的吧。”
虞松雨点头，神情一瞬间冷淡下来。
“你学习很认真，这是我亲眼看见的。至于成绩……”
方淑华放下筷子，头顶暖黄色灯光洒下，原本冷硬的面容多了几分柔和，“月考而已，想来你爸爸也不会太在意。”
这一句不像安慰也不像鼓励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有点别扭，虞松雨握着勺子，呆愣地看着奶奶布满皱纹的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海城三中定于下周四周五进行本学期第一次月考，此次月考成绩将作为参考，阶段前八十名的同学会进入重点班。
司献初中时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比他物理满分的传言更出名的是他那不值一提的英语成绩。
直到现在初中部都还有传言，三中出了个学神，物理成绩几乎次次满分，简直是法拉第转世。
只不过这位着名的物理学家投胎投错了地方，英语分数甚至还比不上其他任意一科的零头高。
好在后来司献遇到了方淑华，他那烂的不能再烂的英语成绩才一点点提高。
所以每回有人夸起司献的成绩，司国兴就会跟着感叹一句：“方老师，我们家的贵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