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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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半，海城第一人民医院的急诊科值班护士小白正在吃晚饭，新来的同事从背后拍了拍她，友好地递过去一瓶旺仔牛奶。
“这可不兴喝啊！”
小白护士心中警铃大作，摁住她的手，试图阻止她进行下一步动作。
“怎么？你害怕长胖啊？”新来的年轻小护士笑着调侃了一句，“一瓶能有多少热量啊，喝吧。”
“别！”
“咔嚓——”
随着一道清脆的声响，小护士已经打开易拉罐的拉环，仰头灌下一口。
“护士！救命啊！”
一口奶还没完全咽下去，就听见一道粗犷沉厚的男声由远及近。
司国兴推着轮椅跑的飞快，一个漂移稳稳停在护士站前面，来不及抹已经流到嘴角的汗珠，着急的喊：“我儿子晕过去了！”
小白护士在心里咆哮，迅速丢掉吃到一半的晚饭，接过轮椅推向抢救室。
司国兴在后面跟着，被手里还攥着奶瓶的年轻护士拦住：“哎，抢救室不能进！”
司献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晕了，大臂和胸前起满密密麻麻的红疹，随时都有休克的风险。
“小白，你去找病人家属了解情况。”
“好。”
小白护士推门出来，司国兴立刻迎了上去，“护士，我儿子什么情况？”
“病人看上去像是过敏引起的昏迷现象，他身上起了红疹，很符合过敏的症状。”
她接着说：“有过敏史吗？或者，您知道他对什么东西过敏吗？”
“过敏？”司国兴无措地搓着手指，急的来回在原地踏步，“他……是！他对巧克力过敏！”
“好我知道了，您先别担心。”
小白温声安抚，等他情绪稍微稳定一些后，又说：“知道对什么过敏就好办了，医生正在里面抢救，您先跟我来这边缴费吧，一会儿就能输液了。”
“哎好。”
司国兴吓得腿肚子打颤，拖着一条基本丧失行走能力的双腿跟在小白身后，然后按照她的提示，在自助缴费机上交钱。
手机收到银行提示短信，司国兴看了眼余额，稍稍松了口气。
抢救室门外，司国兴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频频朝屋里张望。
“司献的家属在吗？”
一位男医生出来，手里捏着刚拿到的检查报告单。
“哎！我是！”
司国兴嗓音陡然发紧，手指骨节捏到泛白，虚声问：“医生，结果怎么样？”
“就是过敏了。”
男医生也松了口气，指着报告单解释：“你看，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他对巧克力过敏。他自己不知道吗？这还好送来的及时……”
司国兴诧异地往里面看了眼。
他还真敢吃……
“那医生，我儿子现在没事了吧。”
“已经脱离危险了。今晚还是要住下观察，等明天看情况才能决定什么时候出院。”
“好……好，谢谢医生。”
司国兴道完谢，拖着沉重的身躯进入病房。
病房里持续作响的不同仪器在静谧的夜里十分刺耳，司献阖眼躺在病床上，还带着氧气面罩，手指冰凉，看得老父亲心里一揪。
浑身的热汗早已被连番的惊吓和焦灼的等待吓退了，司国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冰凉的原来是自己的手。
他使劲搓了搓，微微能感觉到暖意，才轻轻地覆在儿子手上。
惊险的一夜很快过去，天边鱼肚泛白时，司国兴眨动干涩刺痛的双眼，起身出去了。
一大早买菜回来的虞松雨走到单元楼下，正好碰见穿着练功服的王翠芬在打太极，她弯唇点头，礼貌打招呼：“王奶奶早上好。”
“是你啊，早早早。”
王翠芬停下动作，笑出一脸褶子，边说话边凑近，“老远我就闻见鱼腥味儿了，今天老司家的摊子没开张，你这是在哪里买的鱼啊？”
“在码头。”
奶奶还等着她买了鱼回去做饭，虞松雨不想再同她说下去，略微点头就要走。
“你瞧你，着什么急啊。”
王翠芬拦住她，神秘兮兮地凑近些，“你奶奶知道了没有？老司家的那个小子昨天晚上进医院了。”
司献？
虞松雨皱了下眉，“奶奶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王奶奶再见。”
一路小跑上了楼，虞松雨捂着闷闷发疼的胸口缓气，稍微平复一下，抬手开门进家。
方淑华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不悦地问：“怎么这么久？”
“我刚才在楼下碰见王奶奶了，就多跟她多少了几句。”
“跟她能有什么好说的。”
方淑华冷哼一声，接过处理好的鱼肉去冲洗。
“她问我您知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司叔叔没有出摊。”
虞松雨扶着厨房门框，望着她忙碌的背影，不经意地提起：“奶奶，司献住院了。”
急诊病房里，司献正在和他爸无声对峙。
“你不去是吧。行，不去我去。”司献一把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他爸给推了回去，趔趄着摔在床上。
“人医生都说了最好再观察一天，偏你不听，着急忙慌出院干什么去？”
司国兴脸一嗔，劈手从他嘴边夺过咬的还剩半个的苹果，愤愤地啃了一大口，口齿不清地说：“别他妈吃了，不听话的小破孩儿不配吃五块钱一个的苹果。”
“……”
手机也被没收，司献枕着手臂，神态懒散地躺着，完全忽略了他爸眼里仍旧未熄的怒火。
“你是不知道自己不能吃巧克力吗？你不想活了？”
司国兴心里积压着的后怕无处发泄，恶狠狠剜他一眼，“黑黢黢的有啥好吃的？你这行啊，没事找逝是吧。”
“很好吃。”司献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爸，橘子味的巧克力你吃过吗？一盒可贵了。”
“老子除了屎没吃过。”司国兴不屑地轻哼。
又想开口，余光一瞥，注意到门口站了两个人。
“方老师？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小献。”
方淑华和虞松雨一前一后进门，齐齐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司献。
“怎么回事啊？”
“害，都是这孩子管不住嘴。”司国兴笑骂了一句，“明知道自己不能吃巧克力还非要逞能，这不，把自己折腾进医院里来了。”
站在两人身后的虞松雨脸色一变，脸色白了几分。
司献眸色漆暗，挤出一抹微笑招手：“松雨，过来点儿，我有话跟你说。”
方淑华注意到他的举动，收回视线对司国兴说：“咱们去外面说吧。”
“哎，好。”
门关上的一刹那，虞松雨的心脏也跟着抖了抖，带着后知后觉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