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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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松雨彻底没了睡意，翻出英语磁带戴上耳机，重新坐回卫生间洗衣服。
降噪耳机很好的隔绝了外界的声响，她关上门，把自己关在狭小的卫生间里，心里升起一股异常的满足感。
晚饭时气氛更加沉默，祖孙俩谁都没有说话。
房间里静的只能听见长筷触碰碗碟发出的清脆响声，以及头顶电扇的“嗡嗡”声。
两室一厅的户型，只有虞松雨住的那间有空调，等到她洗完澡出来，房间里已经很凉快了。
虞松雨看着挂在墙壁上的崭新空调，微微皱起了眉。
晚上十点，外面早已没了声响，只偶尔有一两只狗狗低吠。
虞松雨脑子里乱哄哄的，从那晚和妈妈的对话想到今天奶奶的冷言冷语，一遍遍回想她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
很快太阳穴处传来轻微的刺痛感，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憋住，拉过被子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
直到肺部高压越来越严重，身体也闷出了汗，她才低笑一声探出头，阖上双眸进入梦乡。
难得的好眠。
被方淑华喊醒的时候，虞松雨还迷迷糊糊带着困意。
“钱放在桌子上，七点之前买完菜回来。”
冷冷的交代了一句，方淑华关掉空调出了门。
虞松雨拥着被子反应了会儿，拿起衣服走进卫生间洗漱。
六点半准时出门。
清晨的微风还带着丝丝凉意，迎面吹过，困意缓解了不少。
虞松雨一路都垂着眼皮走的很快，默数到一百三十九时，再抬头，已经到昨天来过的卖鱼摊子前。
“看看要点儿什么？”
摊位上没人，声音是从身后的泡沫棚里发出来的。
还好有人在，虞松雨松了口气的同时往棚子的方向挪了两步。
“您好，我要一条一斤重的黑鱼。”
“什么？”
老板没有听清，皱着眉出来。
待看清是昨天跟在方淑华身后的白嫩女娃娃时，爽朗地大笑起来。
“行，我这就给你杀。”
男人说着一手抓起水箱的黑鱼，使劲朝地上一摔，原本活蹦乱跳的黑鱼扑棱几下尾巴便不再动弹了。
虞松雨睁大眼睛后退了几步，再一次被老板的身手折服。
“你就是方老师的孙女啊？”男人一边杀鱼一边问。
虞松雨点了点头，很快又略带些好奇的问：“请问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嘿，你这女娃娃说话真有意思。”
男人没有正面回答，很是利落的把塑料袋打了结交到她手里，转身又去招呼下一位顾客。
虞松雨敛下心思，付完钱后离开。
早上起来就吃鱼是虞松雨没想到的。
面前饭桌上摆放着一小锅热气腾腾的砂锅鱼片粥，配上菌菇片和胡萝卜碎，闻起来很香。
“怎么？不喜欢吃？”
一直沉默吃饭的方淑华突然开口，眼皮松散的撩开弧度，看着像是不悦。
“没有。”
虞松雨舀起一勺准备送进嘴里，却被方淑华劈手夺过汤勺。
粥粒洒在了她手上，她却像感觉不到烫似的，脸色不变，恶声训斥：“不喜欢吃就别吃，不用勉强自己。”
虞松雨身形狠狠一颤，瞳孔里迅速涌起水光，濡湿明亮。
方淑华端起碗走到厨房，然后把碗里的粥全倒进了水池里，一滴不剩。
“奶奶，我……”
虞松雨开口想解释什么，但方淑华没给她这个机会，越过她直接回了房间。
祖孙俩相处的第二天仍旧不愉快，虞松雨默默收拾好了碗筷，踌躇着要去道歉的时候，门铃声突然响起来。
她从猫眼里观察了一下，发现是林秋平站在门外，忙理了理心绪开门。
“林叔，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怎么样？还适应吗？”
因为老太太脾气古怪，林秋平就站在门外跟虞松雨说话，没有想进去的打算。
虞松雨也没敢说请他进屋的话，乖巧的点头，“我挺好的。”
关心了几句，林秋平才开始说正事。
“我今天要回京城，临走之前再过来看看你。”
林秋平是京城人，老婆孩子都在京城，几年前虞松雨的爸爸虞朔在海城建立了一家慈善机构，他被派过来处理相关事宜。
林秋平望屋内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你和老夫人相处的还好吧？”
这下虞松雨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见小姑娘垂头怔神，林秋平隐隐约约也猜到了一些，叹了口气说：“我知道老夫人性子古怪不好相处，但你爸爸特意安排你住在这里肯定有她的道理，你要学会适应。”
“我会的，多谢林叔提醒。”
这么浅显的道理本不用别人来教，虞松雨还是道了谢，然后提出要送他下楼。
林秋平没有拒绝，两人一前一后下楼。
“好了，天这么热，上去吧。”
车子的发动机响起，虞松雨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挥了挥手：“林叔再见。”
送走林秋平，虞松雨站在原地没有动。
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刚九点零几分。
她不想回家，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奶奶。
突然，她想到什么。
奶奶是因为自己不喜欢她做的鱼片粥才发了火，那自己再买一条，求她再做一次，然后当着她的面喝完不就好了嘛。
虞松雨买了条黑鱼拎着回家，走在路上看到几辆运送海鲜的货车，脚步一转就换了个方向。
很快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海出现在眼前。
虞松雨顺着石阶下去，脱掉鞋子踩在柔软湿润的沙子上漫步，享受着迎面吹过来的湿咸海风，心中郁结消散了许多。
“喂，你的鱼没了。”
身后忽然有人喊她，虞松雨回头看去，认出是那天冷脸凶她的少年。
少年抱着双臂，朝一边抬了抬下巴，提醒道：“你的鱼，被狗叼走了。”
在他身后，一只黑色大狗大摇大摆的叼着黑塑料袋迈步，察觉到两人的目光，还凶狠的呲了呲牙。
虞松雨：“……”
怎么这地方连狗都这么不友善？
“谢谢你告诉我。”
虞松雨小声道谢，从帆布包里掏出湿巾仔细擦干净脚穿鞋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