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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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以你的死亡换来的新生，能让我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活下去吗？”
原主整个人已经几乎濒临崩溃，那些所谓的理智早就因为刚刚突然的变故而消失的一干二净。
在眼前云初弦，命悬一线的时候，原主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她心里哭诉着“若是早在千年前我就彻底死掉，也许云初弦，便不会遭遇这样悲哀的事情。”
云汐若只是在空间里静静的听着，没有任何反应。“我本就是将死之人，你又何必为了我……”
“汐若，你值得的。”他的忽然开口，打断了原主未来的及说出口的话。原主有些愣愣的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中一片宁静淡泊，像是一方清澈的深潭。
他轻轻弯了弯，嘴角好像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有属于他自己的意义。”
“而我的意义，大概就是为了在这一刻救赎你吧。不要为我感到惋惜，过去的我也的确做了很多的错事……如今，这一条命就算是偿还了你。”
他对原主笑了笑，整个声音带着有些虚弱的沙哑。“汐若，你从来都不欠我的，所以你也无需愧疚。”
原主用力的握紧了他的手，哽咽着声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眼前的云初弦，似乎再也无力支撑他，眨了眨眼睛，那双漂亮的眼中，好像起了一层薄雾。
“汐若，我好像看到最初的你了……那个时候的你小小的，还是一个黄毛丫头。穿着一身褐黄色的衣裙，倒是好看的紧。”
他最后一句话音落下，伴随着蝴蝶羽翼般的睫毛几经颤抖。带着那层温柔闪耀过的希望，最终还是轻轻的合上了。
而原主愣在了那里，只感觉指尖泛滥着的凉意，一点一点的钻着手臂，蔓延到心里。
连同整个心脏，都跟着死死的冻结。“云初弦？”原主沙哑的嗓音，一遍遍的叫着他的名字。
但不管他怎么呼喊，这个世界上都再也不会有如他一般的人，再给原主一句回应。
在这一刻，那一直压抑着的悲伤，终于再也无法抑制，彻彻底底的宣泄出来。
原主紧紧的抱住他，一点点被冰封的身子哭到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汐若，这是他自己做的选择。”
君墨言强撑着身子，有些蹒跚的，走到原主的跟前。他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攥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目光中带着些许不忍，落在了原主的身上。
“刚刚我和他交战的时候，他注意到撒旦有意的凑到了你的身边。他本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便有意的用灵力试探，这才听到了你们之间的对话……”
“所以在最后一刻，他选择了用他自己体内的神族血脉，以此来激活朽暝草。”原主的眼睛有些空洞无神的，看着前方声音沙哑腐朽的，像是从千年古棺里爬出来的垂暮老人。
“所以，刚刚那场两败俱伤，是你们商量好的吃药演给我看的一场戏……”
“目的就是为了消除我任何的警觉性，是吗？”
“……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君墨言抿了抿唇，终归还是轻轻低下头去。“当年为了让我们兄弟两个，顺利完成神界的历练，这才害了云家全族。这是我们与你的罪过，所以……”
“所以你便觉得，只要让我活下来，就可以算作是对我的弥补了是吗？”听到君墨言的这番解释时，原主忽然间忍不住笑了起来。
心里却对云汐若说道“原来那个撒旦眼中的悲哀和“没有选择”，竟然是这个含义。”
云汐若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原主。“真是讽刺啊……你们。”原主有些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只感觉浑身上下都是无力。
“你们没有一个人问过我的意愿，自以为是的给我安排好了人生。自以为是的为我做出了伟大的牺牲，自以为是的要我去感激你们……对吗？”
原主哭红了眼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君墨言哭喊。原主连续用了三个“自以为是”，每一个字都声嘶力竭，倒像是泣血。
云汐若看着原主的声嘶力竭，感叹道“他们将所谓的为了你好强，加在你的身上，逼迫着你去承担这份深刻的感情，也承担着这份沉重的罪孽。”
“但他们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问过这是否是你想要的美好。至少他们欠你一句道歉，不是吗？”
君墨言先是震惊云汐若的声音，却又感触他说的话。闻言愣在那里片刻，他嗫嚅着唇，最终还是只说出了一句道歉的话。“汐若，对不起。”
“你们还给我安排了什么样的后续？不妨一次性说清楚吧，也省得我终日提心吊胆，省得我终日猜忌。”
胸腔里泛滥的疼痛已经变得有些麻木迟钝的感官，通过这有些生涩的痛感，一遍遍的提醒着原主自己还活着。
从心口忽然涌现出的温润温热，在原主的嘴角盛放。群主剧烈的咳嗽起来，只感觉眼前一片红雾。
“汐若，我们没有……汐若！”在君墨言有些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中，原主感觉自己好像紧跟着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云汐若在空间里一片漆黑，耳边嗡嗡作响，那些声音被揉杂在眼前，逐渐变得黑暗的世界里。
他们以奇异的姿态被扭曲着，最终将原主的意识吞没。虽然云汐若在空间内，已经看不见外面的世界和发生的事情。
但至少松了一口气，毕竟在这一刻，云汐若觉得……如果是能就这么彻底的睡过去，这刀对原主也是一件好事。
下一秒，云汐若的眼前出现了一些不关原主的记忆。画面里是云初弦第一次见到原主时的样子，那是原主五岁的时候。
当时的原主因为营养不良，头发总是有些发黄。他扎着可爱的羊角辫，穿着一身褐黄色的裙子，像是夏日里翩然飞舞的精灵。
“阿弦阿弦，我们去抓蝴蝶吧！”那个时候的原主总是喜欢屁颠屁颠的跟在他的身后，叽叽喳喳的在他耳边叫个不停。
那个时候的云初弦，总是觉得这个小丫头烦人的紧，总是希望他不在自己的身边，让自己能落的一时清静。
他的生日愿望总是希望云家有一天能不要缠着自己，但是当这个愿望真的实现的时候，他却后悔了。
下一秒画面转到，15岁的原主，他已经出落成了一个少女的模样。“云初弦，我觉得……自己可能喜欢上君墨言了。”
他穿着素淡的衣裙，对着他说起少女的心事时，脸颊微微泛红，活像一个苹果。“嘁，我哥才不会看上你呢。他喜欢那种文文静静的，大家闺秀就是这样疯疯癫癫的样子，还是死心吧。”
15岁的云初弦，还是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明明心里在乎的要死，明明想要他一直看着自己，但脱出口的却又是另一番话语。
看着远处瞪了他一眼之后，怒气冲冲的跑开。他才懊悔的抓了抓头发，声音里满是无奈。
“真是的，我怎么也跟着他一起犯傻了？”但是等他追出去的时候，那个姑娘已经跑的无影无踪，这是他第一次错过她。
然后画面继续跳转……
“云初弦，我和君墨言在一起了！”原主成年礼过后的那个夏天，她选择了跟君墨言表白。而让云初弦大跌眼镜的是，君墨言竟然跟她在一起了。“你……你真的喜欢君墨言？”
“那当然了！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如今终于修得正果，你应该为我高兴才是！”
“今天晚上好像会放花灯，云初弦，今年我不陪你一起去了啊！”说完这句话后，原主便蹦蹦跳跳的跑开了。他当时雀跃的背影，好像是一只蝴蝶。
那个时候的云初弦，忽然恍惚的想起来，五岁时的夏天，他没有抓到那只蝴蝶。正如18岁的夏天，他也没有抓住她，这是他第二次错过她。
大从那天开始，大哥总是在自己身边的叽叽喳喳的小丫头，再也没有出现过。也就是从这一刻起，云初弦开始有意无意的跟君墨言作对。
一开始的他并没有那样的极端，他只是想通过挑战君墨言，来证明自己不比他差。他只是想通过这样有些幼稚的方式来吸引一点点她的视线。
他没有想到自己这样争强好胜的心理，竟然会害得云大人在宫斗之中站错了队。更没想到，当时本来只是为了嘲讽君墨言，而导致的无心之失，会为云家招致一场疑似通敌叛国的灾祸。
那天的他才有些后知后觉，但一切都已经回不了头。长时间的备受冷落与积怨已久的恨意，让他把这一切都归结于君墨言。
对于可怜人来说，在痛苦里，有人同行是一种莫大的慰藉……即便，他并不快乐。
当时的云初弦算好了一切，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就是，云家对君墨言的感情会如此深刻。
她宁可自问，也不愿意亲手将匕首刺入他的胸膛。看着他满身鲜血的倒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除了嘶吼以外无能为力的时候……
云初弦才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是彻底的输了。他输给了“云汐若”，彻彻底底，一败涂地。这也是他第三次，错过了她。
第一世的原主的死亡，居然在无形中促成了他们二人力竭的顺利完成。君墨言和云初弦重新回归神位，一切看似又恢复如初，但是只有他们两个自己清楚的知道一切早已天翻地覆。
因为在人生受到了打击，云初弦把傲慢，作为自己的保护面具。他不再敞开心扉，相信任何人，也不再尝试着去爱一个人。
他固执的怀揣着，对原主已经极端的喜欢，在一个雨夜，终于堕落成魔。“像你这种满身罪孽的人，根本配不上她的喜欢！”
当时的云初弦满身戾气，赤红色的双眸里是貌视天下万物的杀意。而一直压抑着自己心理的君墨言，也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这场近乎你死我活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三天。这场神魔之间的战斗也在三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这场浩劫最后。以君墨言几乎耗尽全身的灵力，将云初弦暂时封印作为终结。君墨言还能记得云初弦，最后沉睡之前赤红着眼眸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云初弦浑身是血伤，嘴角却偏偏扬起的很高。“君墨言，终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能够救他的……永远都只有一个我。”而在最后一刻交战之时，云初弦看着他的目光和那时一模一样。
“有关于朽暝草的那套说辞，是我让撒旦那么告诉你的。激活朽暝草的真正办法需得神族血统和黑暗魔力二者中和。”
他浑身是血伤，嘴角却偏偏扬的更高了。“所以这一次，是我赢了。”他笑了起来，眼眸中是一片的清亮。
那个模样，让君墨言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当年的那个云初弦。
他鲜衣怒马，他是此间少年。
君墨言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眼中忍不住的有些湿润。“是啊，这一次……是你赢了。我亲爱的……弟弟。”
下一秒画面中断，剩下的只是一片黑暗……
而另一边，君墨言将原主带回神界的时候，才发现了他不对劲的地方。朽暝草，明明已经在原主的体内被成功激活，但却好像并没有达到意想之中的效果。
“朽暝草虽然可以重塑新生，但汐若毕竟不是纯正的神族血脉，自然也无法承接这样巨大的力量。”
君墨言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自己身上剩余的灵力，全部传送给汐若的时候……
一道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他看向来人，赶紧俯身行礼。“……上神大人。”
“异世界发生的事情我都已经看到了，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天道轮回……这一切仔细说来，都归功于因果啊。”
上神对着君墨言，摆了摆手快步走到了原主跟前。“我虽然可以帮你救活她，但是他身上的这些灵力就恐怕难保住了。”
“你心里应当明白，若是没有灵力支持，他根本无法在神界生存……”
“那么接下来，你又要如何做呢？把它重新送入轮回之中吗？”听到上神这番话的君墨言，忽然陷入沉默之中。
云汐若身体由灵魂碎片重塑而来，本就虚弱的可怕。只有把云汐若重新送入轮回之中，才是最为妥善的办法。但是……
君墨言忽然想起了，在云汐若彻底昏迷之前，对他嘶声嘶力竭喊出的那番话。那个时候他的眼里盛满了悲伤与绝望。
是啊，从始至终，他从来都没有问过……她到底想要什么。“我不会把他送入轮回的。”最终，君墨言还是对着上神轻轻摇了摇头。
“我会把他送到，她最想去的地方。哪怕我与他再也不能相见，这一次……我也想要尊重她的选择。”
听到君墨言，这么说是上神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轻轻拍了拍君墨言，左肩膀声音里却没由来的，带上了几分苍凉。
“在你真正懂得什么叫做成全和大爱的这一刻，你才是真正的成神。”他掌心的光芒将那个昏迷的女人尽数包裹，她在光华万千里像是一朵盛放的花。
君墨言看着那个身影，眼中沉淀着千年的深情。他弯了弯嘴角，眼眶却在这一刻红了。
“云汐若，我爱你。”他的最后一声叹息，终归是归于了尘土。
那段可能在来不及说出口的告白，终归是被淹没在了岁月之中。他们之间又何尝不是一种错过。
在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有一个声音轻轻地落在原主的耳边。伴随着那道声音的出现，原主的世界里好像有了些许的光亮。
“云汐若，告诉我吧……现在的你最想要的是什么？”他的声音没由来的有些熟悉，但原主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身影。
“这一次，就让我来帮你实现你的愿望。”他的声音有几分沙哑，对于原主而言，却更多了一种诱惑。
原主微微愣神，脑海里陆陆续续的闪过了几个身影。援助努力的向前追赶，想要彻底的抓住他的影子，而在这片黑暗的世界里，他终于一点点的变得越发清晰。
在看到他的脸庞时，原主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从始至终，我想要的……一直都不过是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君墨言话音落下的那刻，原主也终于像是放心了一般，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彼时的原主只知道，在他的怀里是那样的温暖与安心。
却不知道这一眼过后，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一场盛大的别离。看着怀里的那人沉沉睡过去，君墨言到嘴角也跟着扬起了几分温柔的弧度。
他的目光中带着深刻的爱意与缱绻，温柔的吻落在他的额头，眼睑，最终止于唇瓣。
“汐若，我也好想能够一直这样陪你到生命的尽头，只是你所希望的永远却不是我能给得起的永远。”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君墨言忽然没由来的红了眼眶，他怀抱着他像是怀抱着毕生的珍贵宝藏。
当真正的离别来临时候，相处的每分每秒都会变得极为珍贵。好像时间都跟着由此缩短，属于他们的地久天长，也终归被过滤成了白驹过隙。
原主像是有意识般的来到了空间，这是二人第一次面对面的见到对方。原主看着云汐若笑道“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漂亮。”
云汐若会心一笑“你也不差！”然后挑眉的看向原主，看来你觉得时机到了，想要告诉我一些事吧。
原主点了点头道“我想你已经看到了他留给你的讯息。他只是让我转告你，如果想要开启上世界的大门，就要和外面的那个上神有所交易。”
“如果你帮我和君墨言在一起的话，我体内拥有的一切技能和灵力都归于你。如何？”
云汐若笑了“成交！我在这里提前祝你俩幸福美满哦～”说完还调皮的鞠了一躬，原主发自内心的会心一笑。“我们一定会的！我现在送你出去！”
当她说完这句话时，云汐若从原主的体内出来，显现在他们的面前。云汐若挑眉，看着那位上神。
“看来这一场交易，你们神界赚到了呢！”上身一脸惊讶的看着从原主体内出现的云汐若。
“你就是那个黑猫的主人？”云汐若笑了“是啊？不知道上神可否履行承诺了？”云兮汐若把玩着透明的手指“最好不要放鸽子哦～”
“我想你应该知道，上世界的怒火吧！你觉得你可以承受的了吗？”本来还想威胁的上神，瞬间汗流不止，恭敬道。
“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我这就开启大门，让您过去！”上神正准备有所动作，云汐若看了一眼昏迷的原主，又看了一眼，正在逐渐消散的君墨言。
“上神大人啊，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吧？不管他和我有没有任何的交易，或者是关系，至少这丫头帮了你这么多年，你的这位下属你也得照顾一下吧。”
“这么消散了，你觉得合适吗？”上身一边擦着汗，一边道“按照神界的法则规矩来说，云汐若既然已是将死之人，那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能继续存留于世间。”
“而作为罪律司的司长明知故犯，该收到最为严厉惩惩戒。”上神偷偷看了一眼云汐若的表情，发现他眉头越来越紧皱，赶忙，把之前的画找补回来。
“但念在你带功利罪的份上，携云汐若替神界评定了七宗罪的波动。神界便不再追究你们犯下的过错。”
“只是云汐若，必须回归之前的命格，重新入轮回转生。”上神带着几分肃穆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带着极强的压迫之感。却也能感觉到他惧怕云汐若……
君墨言看向一旁站着的云汐若，微微点了点头“谢谢。”云汐若摆了摆手“你不用感激我，是她跟我做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