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大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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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倾冉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得一阵怪声。那声响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与此同时，汴河街上的人们也都侧耳倾听着，怪声一阵一阵的，可是街上水泄不通，谁也没法子挤去前面看清状况。他们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个个踮起脚尖昂首挺胸，生怕错过热闹。
檀儿好奇心重，她个头矮，根本看不见什么，在一边急的团团转。
不知谁高呼了一声：“快往边上站！”
众人纷纷往后撤。所幸汴河街的宽度有二十尺，行人避让车辆和车马有足够的空间。叶倾冉从没经历过此情形，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她正走神，手被人牵住，整个身体向后一拉，她的力道不轻，跌进了一个带着檀香的怀抱。
念来生轻哼了一声。
叶倾冉正准备问他，这是在做什么。就听见身后的人解释道：“是大象。大象巡街。”
叶倾冉好看的眉毛带有几分惊讶，大象？她没见过这动物，只在书上看到过记载：其状为庞然大物，身形似墙，大耳似芭蕉，鼻如大蟒，可曲可直，双牙似弯刀，柔和坚韧，四腿像天柱，其性温和，能懂人语。
随着前方人群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不少人也变得激动不已。每个人都翘首以待，不知是什么样子的表演。
象叫声逼近，这声音像是吹号，突然又有几声附和。看来大象数量还挺多。
“哇！大象！”
“好大啊！这是什么？”
“扬名杂技团的门票可是千金难求啊，没想到他们竟然上街免费给大家观赏！”
“要我说，这大物件还挺吓人的。要是受了惊吓，冲到人堆里得踩死多少人啊？”
“呸呸呸，大过年的说什么呢？你看那大象身上不是骑着驯兽师吗？怎么可能让大象乱跑。”
众人的目光炯炯有神，在场的百姓没怎么见识过大象。脸上的表情都又惊又喜。大家都在感慨，为何大象长得这么高大？
叶倾冉看书上说大象是南洋之地的，只有降水充沛的南方地区才能长出这么大个子的动物吧。
一个小孩用手指着大象，笑得合不拢嘴，他的门牙未长出来，说话声音漏着风：“大夏！”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最靠近的一只大象好像听懂了小孩在叫自己，竟然走出来几步。这把大伙吓个半死，以为大象不受控制自己开始乱走了。
小孩母亲死死抱着孩子，她的神情惊恐，生怕大象失了智朝他们这边撞过去。无奈的是，汴河街上黑压压一片站满了人，人们摩肩接踵，一时之间也没有退路。
叶倾冉有些担忧，身体向前倾，身后的念来生按住她，笑着说：“你慌什么？大象可是通人性的，性情温顺，不会有事的。”
叶倾冉侧过头问他：“你好像很了解？”
念来生笑而不语。
果然，那边的大象并不再向前走近，它叫了一声，两只大耳朵动了两下。随后，众人惊奇地看着它将鼻子卷了起来，伸向头顶。
正当人们思考大象的动作有何意义，却看见坐在背上的驯兽师自前面悬挂的黄色筐子里抓起一把香蕉，他把香蕉往前递去，大象便用鼻子抓取住，然后它好像很高兴，又张着嘴叫了一声。
小孩原本要被吓哭，却见那大象鼻子靠近他，讨好般的将香蕉献上。小孩破涕为笑，傻笑着说：“大夏，谢谢大夏。”
小孩母亲有些迟疑，却听见象背上的驯兽师说：“收下吧，这家伙喜欢小孩子。”
小孩母亲这才接过，直言谢谢。周围人也看明白了，大象这种动物，看起来有些可怕，性格却是非常好。一时间，紧张的气氛无影无踪，众人皆欢乐起来。
叶倾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过那驯兽师头戴斗笠，身着棕色豹皮绒外套，个头虽小，体形倒是强劲有力，一看就是练武之人。而且，令叶倾冉在意的是，这个驯兽师有那么点眼熟。
可是她又见过什么驯兽师呢？
叶倾冉探究的目光太过直白，斗笠下的那双眼睛老早就注意到她了。
“哼。”极风的声音有些稚嫩，他见到叶倾冉今日的装束先是怔住，她的真容与那日所见完全天差地别，长得确实还不赖。
不过，他依旧看不上叶倾冉。这个女人何德何能，令主子那么在意。他堂堂一个杀手刺客，竟然被派来骑大象。
他一向心高气傲，在外求学哪个师父不说一句他是练武奇才？学的一身好本领竟然被差使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极风瞥了一眼同排的皇甫云，他好像悠哉悠哉的，还挺享受这活计。得了，皇甫云不要做侍卫了，他就该去杂耍团打杂。这样一想，极风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皇甫云竟然也被指派过来，往日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问他什么话也不肯说，现在倒好，极风认为皇甫云不爱说话那当个驯兽师最好不过。
极风心里偷着乐，准备把这一想法上报给赫连赦。他抬眼，又看见了叶倾冉，少女气质独特，即便不是红衣相衬满街人群里也能一眼认出。
极风在斗笠下藏起自己的脸，他们都还戴了一个口罩，除了皇甫云，祥雨和惊雷也在后面赶着大象。
他们几人空有一身武艺，现下只能坐在大象背上，穿着令人发笑的衣裳，被众人注视着。
极风从未被这么多人盯着看过，独来独往是杀手的风格。被这么多人看着实在是很不舒服，可他瞄了一眼皇甫云，人家悠然自得，体态松弛，极风不愿服输，强忍着异样的感觉装作镇定。
叶倾冉转过身，看了一眼念来生，谁知这一回头，竟发现不少花痴。汴河街上没有男子了吗？她快速扫过周围三尺距离，每一个年轻女子都目露春光，羞答答地偷瞄念来生。
她顿时心里有些不舒服，脸色一冷，语气有点不爽：“念公子，这块儿好没意思，我先告辞了。”
念来生歪头一怔，他没想明白好端端的是怎么了。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白皙如玉的脸上露出一丝裂缝。
“你怎么了？我惹你生气了？”念来生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我就是突然不舒服。这个大象看见了也不过如此，没什么意思。”叶倾冉的声音软了下来。
想来念来生从来没被人说过一句重话。可她也不知怎么，心口闷闷的，说的话语气也很伤人。叶倾冉一面自责，一面又不肯承认自己是无理取闹。
她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样的她让自己觉得很可笑。她自觉尴尬，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念来生看她的表情笑了笑，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瞬间明白了。他轻声问道：“要不要去喝茶？就是你上回说想去的求凰阁，那边茶水不错。”
叶倾冉立马盯住他的脸，他的嘴角好像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眉眼温柔。汴河街上人多嘴杂，唯有这一方天地，看上去岁月静好。
叶倾冉原先的怒意烟消云散，她忍不住笑出声，重重地点头。
念来生看到叶倾冉心情变好，不由得也跟着笑。两人的目光交错，目光触及在一起时不约而同地别开脸。
“小姐！”
檀儿被一群人挤到了远处。她好奇地看着大象，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在眼里。在场所有人都沉浸在喜乐之中，只有檀儿注意到，大象的样子变得奇怪。它们的表情好像变了，原本憨态可掬，现在全都有些暴躁。
直到檀儿看见最前面两只大象抬起腿，不约而同地冲撞向一处。那是叶倾冉所在的方向。
这一声喊叫最先惊动的不是叶倾冉，也不是念来生，而是极风。
他察觉到身下的大象未经允许擅自加速，终于它迈开腿跑了起来，冲撞的目标，是叶倾冉！
叶倾冉转过头，两头庞然大物已经飞奔而来，街上一时间人仰马翻，众人尖叫逃窜。小孩的哭闹声，女子的哭喊声，男人的叫骂声……
念来生紧紧抓住她，拉着叶倾冉向后退，身后的人早就不知何时逃光了。
“快，往墙边跑。”念来生声音很急促，他的脸惨白，他握着叶倾冉，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双腿上，即便全身发抖，他还是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谁知，念来生的手抓空。他难以置信地回头，叶倾冉反握住他，随后将手从他手里抽出去，她用力推了他一把，念来生身体停不下来，向前冲了好一段距离。等他反应过来，回过神看去，只听见一声轰隆的撞击声，以及惨烈的哀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