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搭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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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倾冉眼里布满烟火，嘴角止不住上扬。这么久以来压抑的心总算彻底放下。这是她重新回上京的第一个除夕，冰冰冷冷的叶府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一想到明年五月，自己和尧约定好了时间，要他回来接自己，她的眼神一下子黯然，上京竟然成为她的过客之所。
她怀念的上京，怀念的叶府，怀念的叶承佑，所有东西都因为间隔了七年变得疏离陌生。
原来，人和人的感情也是在朝夕相处中养成的。中间如若隔了时间距离，即便是再亲近也会生分了。
叶倾冉叹息一声，将自己放空，沉浸在这个微冷的夜里。
平静的时刻被一阵脚步声打破。叶倾冉率先反应过来，她回过头，听着声音是从楼下的楼梯传来。她双眸冷静，整个人陷入沉默，眼里看不出情绪。
念来生也发现了，他惊觉被人打扰，语气不大好：“这会儿怎么会有人过来？”
叶倾冉注视着楼梯口，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一行人出现在楼道。为首的是个看起来狂狷的少年，他嘴角噙着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叶倾冉，他高挺的眉修长纤细，发色是偏浅的，微微泛着金光，再看他的瞳孔，明显异于常人，夜色里大概看着像是褐色。
“我就说没看错，台上有佳人。”少年语气轻佻，说话时眉眼带笑。
叶倾冉面无表情，不理会这人，回过头看烟花。念来生面色变冷，即便如此，他生来温润的气质仍旧让人看不出怒意。
少年侧目看了一眼念来生，他见念来生身着绮绣衣裳，腰间配着一块晶莹白玉，看上一眼就知道绝不是凡品。他的眼珠一转，改变了原本的计划。
他大步流星，走到叶倾冉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她在观赏烟花。少年爽朗一笑，脸上尽是得意之色，他道：“姑娘可是喜欢这些烟花？在下带来的烟花可和这些寻常物件不同，如若姑娘喜欢，请随奚某同往，奚某将献出自民间搜罗来的珍稀烟花，奚某敢保证，就算是皇宫中的也稍显逊色。”奚珏一直注意叶倾冉的反应，美物赠美人，他向来对女人很大方，能博得美人一笑，一掷千金也值得。
念来生冷哼道：“柔夷人都是这般奔放的吗？今日真是长了见识。”他斜着眼瞥了一眼奚珏，嘴边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奚珏身着碧绿色绫缎袍子，发髻上是一根黄杨木的簪子。他的毛发柔软细腻，眉修脸俊，双目似翘非翘，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少年意气。他的服饰与大楚人无异，然而他的额间绑着一根红绸带，这是柔夷男子未成年前的标志。
奚珏“哦”的一声，他总算抬眼正视念来生，他道：“竟然被人认出来了，敢问这位友人是什么身份？”
柔夷前几年归顺了各大国，达奚氏部落改姓奚，投靠了大楚。奚珏是柔夷贵族，随家中长辈迁居于上京。楚帝赐了府宅，安排奚姓柔夷贵族在上京定居，其他奚姓柔夷人也可以自选在大楚边境生活。改姓归他国并不是光彩的事情，所以柔夷人并不张扬，上京那么大，赫连谖虽说接纳了他们，可是奚姓长辈们不愿意出风头，尽量不在朝廷前面出现，这几年靠着部落手下天南地北做生意，奚珏俨然成为一个家财万贯的小当家。他每日与上京的其他富商大贾子弟游戏人间，挥金如土。但是普通百姓只当他家中行商，并不知情他的身份。
念来生冷笑：“我是谁不重要，你们柔夷人在上京就要守好上京的规矩。奚公子若是在青楼楚馆里拈花惹草，在下自然不好说教，可是这是在上京城阙，撩拨女子有违德礼。”
奚珏噗嗤一声大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扶起腰说道：“在我们柔夷，男子钟情女子，大胆追求是天经地义，怎么来你们大楚这就好像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他扫向叶倾冉，看着她的侧脸，笑容更灿烂了：“男女之间讲究一个你情我愿，我与这位姑娘相遇，想必是缘分使然，我被她吸引，想认识一下怎么了？你们大楚人扭扭捏捏，即使喜欢也不肯说出口，换做我早就抱得美人归了。”
念来生正想反驳，却听得叶倾冉哼了一声。
叶倾冉白了奚珏一眼：“你带着这么多人上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劫人的。”
奚珏回过头，使了个眼色让手下人退下，他又转过来盯着叶倾冉，眼神丝毫不掩饰他的迷恋。
叶倾冉冷冷道：“请这位公子不要看我，你的眼神太失礼了。”
奚珏英挺的眉微蹙，他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抗拒他，他问：“为何不可？奚某对姑娘一见倾心，非常希望姑娘能赏脸同行，我们彼此增进交流，更好地了解对方，这样不好吗？”
叶倾冉道：“你刚刚也说了，男女之间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显然我不愿和你认识，也不想了解你，就是这样。请奚公子回。”
奚珏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的眉毛紧皱，心里上升起一种屈辱感，长这么大从没有一个人对他说话如此不客气，更何况还是个女人。他看在叶倾冉是个美人胚子，所以想认识一下。不料这女人直接回绝他，让他好没有面子！
“你给我等着。我奚珏看上的女人没一个能跑掉。”奚珏眸色闪过一丝狠戾。柔夷人一向野蛮，若不是上京除夕夜加大了巡逻力度，他真想直接把人抓走。
奚珏走前，不忘讥唇嘲讽道：“还以为你是什么守规矩的女子吗？惺惺作态罢了，过年夜竟然和男子出来约会，在我面前却故作矜持。”
念来生一直不曾开口，他不擅长与人冲突，这会儿听到奚珏讥笑叶倾冉，他的手紧紧握成拳头，说道：“奚公子，你方才说过了，男女之间最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我和她自然能一起赏烟花。”
奚珏愣了一下，他回过身，上下打量一番念来生，他不对男人感兴趣，可是此人似乎确实气质超凡，芝兰玉树一般，他自认为自己是贵族，身份高贵，形容俊美，身裳千金之裘，女人被自己看上只有笑着讨好的，哪有今日这样冷言冷语。他并不服气，难道自己比不过念来生？
越想越气，奚珏气得抿着唇不语，拂袖而去。
念来生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柔夷人野蛮，万一惹恼了他，身后那一大波随从不知道会做什么，眼看奚珏离开，他笑道：“差点摊上事。”
叶倾冉回头看他，神情古怪，嗫了嗫唇，天色昏暗，没人看见她的脸上霞红一片。
“我们何时回去啊？”叶倾冉找回自己的声音。
念来生轻声道：“你乏了吗？那我送你回去。”
叶倾冉望向远处，台下的人越来越多，烟火景色也越来越盛大。她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回道：“那再等等。要不要一起过这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