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达内尔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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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是夏季，但野果子几乎没了，小动物也少了。
再过一阵子恐怕什么都抓不到了。
只能熬到秋季，那时候是一年最好的季节，只要花心思寻找，野外有很多食物，不愁吃不饱肚子。
在那之前，林影只能教珍妮和汤姆设置一些简单的陷阱，希望能有所收获。
毕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一起分工合作了。
她的精神力目前还是中阶，顶多对亲近和没有防备的人有影响。
对于不常见到，还急于在主人离家期间做出一番成绩的米亚来说，作用不大。
想要提高仆人的待遇，只能慢慢来了。
日常吃好喝好，并跟着达雅来过几次教堂之后，林影有了一个新的计划。
那就是接触一个人，和他搞好关系。
作为异世来客，林影和此间的人们始终是不一样的，为了不让自己的出格之处过于特殊，也为了给自己找个有力的靠山——在这个最偏远的乡村也会有教堂的世界——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神官来为自己背书。
达内尔神官就是林影为自己寻找的护身符兼老师，是她能找到的最佳人选。
教廷力量超脱于俗世权力、神官在普通民众心中高贵神秘并且无所不知、每周末的礼拜日她唯一能离开卢米埃家的时间——这三点足够让林影付诸行动了。
自从成了海登家的养女，林影也有了跟随达雅嬷嬷出门礼拜的资格。
一般的仆人，主人是不允许随意离家的，就算有仆人正好外出碰到神官们传教，贱民们也只配站在教堂门外或者无人的角落聆听这些大人们讲述创世父神的神圣经典。
至于奴隶，不好意思，神官们对话的对象从不包括“又脏又蠢”的农奴。
这是从达雅的回忆里得到的信息。
她不是海登家的仆人，而是自由民，达雅对这一点尤为自傲。
但是经过林影的仔细观察，主持水潭镇神恩教堂的神官并不在上述之列。
负责日常祈祷和洗礼的汉米顿，并非是这座乡间小教堂拥有最大话语权的人。
成日蹲在教堂的花圃，或者自己房间里研究日晷的达内尔神官，才是深藏不露的人。
似乎是研究受到了阻碍或者瓶颈，达内尔转向研究炼金术偏草药方面。
不少仆人都曾上交过自己认识的各种野草给教堂。
两个世界的植物多有相似之处。
瞌睡遇到枕头的的林影在过来的路上将自己有印象的车前草、苦艾、茼蒿和菊花都找了出来。
几乎百分百拥有药用价值的情况下，达内尔注意到了这个瘦弱的孩子。
之后他向别人打听过这个女孩，被他叫住的正是珍妮的父亲彼得，于是达内尔得到了小女孩的所有资料。
达内尔不动声色地继续着自己的观察。
林影知道自己引起了老神官的注意，可是不光对方在考察自己，自己也在评估对方。
这个人品性如何，是否具有合作的价值？
如果找错了工具人，对方不会有任何损失，林影却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关乎安危性命，由不得人不谨慎。
达雅是个虔诚的“创世神”教信徒，每周雷打不动地带着林影去教堂。
去了两次，林影就背会了一部分神恩语录。
她问嬷嬷要了神典翻阅，根据记忆将文字对上。
又根据文字学会了剩下的大部分内容。
当然，是弗拉弥尔王国的语言。
每次祈祷开始，林影都跟着默念，一字不错。
接下来就是写字，神典上的文字是所有国家官方都许可的通用文字，学会了受益无穷。
林影又通过精神力视角学会了创世神文。
达内尔见过她在地上用树枝写字，而达雅以为她在乱画，并没有在意。
而林影对达内尔的认可，也是在偶然间看到他的笔记之后。
接下来，跟教堂里的仆人混熟了，林影也从他们那里知道了不少关于达内尔的事情，放心不少。
在这种你来我往的观察之中，两人终于各自在心里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时间如流水，夏芒节后，又一个礼拜日。
祷告结束后，达雅被汉米顿神官叫去表扬她的虔诚。
她兴奋不已，叮嘱林影不要乱跑，便满面荣光地去了神官日常工作的静室。
达内尔顺利地见到了林影。
她正乖乖的站在花圃边上，欣赏一只翩然起舞的蝴蝶。
达内尔慢慢踱过去，引来小姑娘好奇的目光。
他其实对研究草药并不太感兴趣，只是……他不能再继续研究疯狂的太阳了，只能尽量给自己找点事情做罢了。
“你交来的草药总是很有用，小女孩。”
达内尔身着教职人员的标志性衣物——白色带有用金银线绣制的星辰和月亮的丝绸长袍，状似漫不经心的说。
“我受过伤，大人，看到野兽受伤之后吃什么，我就去吃什么。”
个子刚到达内尔小腿高的女孩一字一词艰难地说了一个长句。
声音软糯，但是口齿之间磕磕绊绊，显然为了能吐字清楚，放弃了语速。
林影倒并不全是装的，菲丽丝被带走后，生病导致大脑受损是真的，即便她精神力出众，也只能慢慢修复损伤，日常的表情动作和语言仍旧呆滞迟钝。
没有意外的话，恐怕相当长一段时间都会维持这种状态。
向来高高在上的神官，觉得自己可能是老了，居然对眼前的女童心生怜悯。
镇子上什么事情都瞒不住，卢米埃家的八卦在他走后传遍了整个水潭镇。
柔弱私生女面对恶毒主母，饱受虐待的故事传的到处都是。
只不过他先前并未在意。
父神说，卑弱必有缘故，罪恶之人的来生也是如此。
今天见到传闻中的故事主角，似乎和众人口中所说的不是同一个人。
达内尔一生见惯了胆怯、凶恶、愚昧、精明的人，但还没有谁像这个小小的孩童一样，在他面前保持着一种骄傲——
一种我虽然渺小，但不妨碍望向天空的骄傲。
连大部分贵族也是浑浑噩噩度过一生，他们还比不上眼前还不到车轮高的孩子，那种理智的、清醒的、纯然的眼神，仿佛是暗沉的冬夜里一道美丽的微光。
年届五十的神官觉得被称为傻子的小女孩，拥有一双通透明澈，洞察人心的眼睛。
这怎么可能呢？
虽然觉得不可能，他还是毫不犹豫地问：“菲丽丝，我愿意教你学习文字和知识，你要学吗？”
“我要学！”林影昂着头，坚定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