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权倾天下的女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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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姝伸手抚上肩膀，却只碰到了虚无的空气，仿佛之前的触感是错觉一般。
然而她透过茫茫水雾低头看向肩膀时，却看见了一个红艳的梅花纹印于其上，偶尔还传来一阵阵灼热感，是融化的烛心滴落在皮肤上的轻微疼痛。
清姝迅速披上了寝衣，赤足走出清池，周身萦绕着水汽，低声唤道：“时锦？”
“属下在！”
烛光将女人高挑的身影映照在宽大的屏风上。
“你一刻都未曾离开过殿内？”
“是的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时锦语气含着担忧。
清姝若有所思地垂眸，轻声道：“无事，你先去休息吧。”
这般诡谲无踪的手段，时锦留在此处也无济于事。
如墨的青丝垂在床边，清姝微微倚靠在床边，目光冷然，毫无睡意地警惕着四周。
夜深时分，那股冷意又重新袭来。
清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垂落的秀发被轻轻撩起，悬浮在半空。
一个看不见的人正站她面前。
“阁下就是这般藏头露尾的小人？”
她的声音极冷，神色平静却显露出极致的淡漠无情。
空气中传来一声幽幽叹息，男人的身影渐渐露出真容。
长及脚踝的如缎墨发，一身玄色长袍，黑色衣领边缘掐了一道银色的边，是浓重黑色之中的一点银光。
他面容清隽，眸如三月桃花般潋滟，含情脉脉；白玉似的肌肤也与那点银交相辉映，宽肩窄腰，垂眸低叹的弧度都美得不可思议，是并不娇柔的忧郁之美。
“请殿下不要误会，我是在帮你。”
男人声音极轻，就如同来时的清风。
“帮我？”清姝不为所动，指尖点着那红梅道：“你所谓的帮便是让我身中奇毒？”
望见那片雪肤，男人的脸上瞬间漫上了一片红霞，眸中都蕴着点点星光，清雅的身姿猛地转到另一边。
“殿下有所不知，这个印记并不是中毒的标记，而是抑制毒发的蛊虫。早在殿下步入皇宫的那一刻，就已经身中梨花雪之毒了。”白允谦解释道。
清姝闻言微微抿唇，内心波澜渐起，不由得问道：“你到底是谁？”
“在下白允谦。”
“日后殿下就会明白我所言非虚。”
话音刚落，男人的身影瞬间就消失在她眼前。
这样的手段倒是让清姝相信了有人能在不知不觉中给她下毒，天下之大，奇人异士不在少数。
经历了这一番，她睡意全消，在偌大的寝殿中枯坐到天明。
登基大典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当中，清姝已经开始在两朝元老闻太傅的协助下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奏折。
闻朝颜欣慰地看着兢兢业业批改奏折的陛下，眼里都是满意之色。
哪怕刚上手，她决策也极有条理。
“太师怎么这般看我？”
满头霜发的太师神色平静，整个人如同隐在海底的玉石，睿智却又不锋芒毕露。
“殿下，我还想到一件未了之事。”闻朝颜颔首道。
清姝放下手中笔墨，看向她问道:“太师但说无妨。”
闻朝颜幽然说道:“殿下可还记得与大皇女定下婚约的丞相府元公子？如今这婚事……”
骤然听闻太师提起这桩婚事，清姝才想起这回事。
那是前几年的事，母皇亲自下的旨意。
但她也从未见过此人，自然没有印象，只是听闻其在京中的响亮名声，才华斐然，乃是京城第一美男。
时下男子身份虽然低微，但也可自行出游，只不过需以帷帽遮面。
因而女子上街时见得最多的便是蒙面，身姿翩然如柳的未婚男子，但已有妻主的夫郎便不用遵守这个规矩。
“我明白太师的意思，但若是元公子已有意中人，便不必勉强继续这桩婚约。”清姝轻笑道。
她向来不喜强人所难。
若是惧怕外界流言，她自会替那位公子赐婚。
“依老臣之见，殿下不妨去元府见上一面，也好最后定夺。”
“既然如此，就依太师所言。”
清姝点头应下。
很快，丞相府就收到了二皇女即将来访的消息。
整个元府都躁动了起来。
谁不知道二皇女此次来的真正目的？众人都纷纷替元子攸张罗了起来，从衣物到妆容，仪态，柳正君都操心得不行。
他苦口婆心道:“儿啊，这次二皇女来你可要抓紧机会！”
虽然先皇和皇长女之死与自家儿子没有丝毫关系，可坊间竟然开始偷偷流传着他克妻主的荒谬之言！
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些世家信以为真！
如今二皇女无疑是小攸妻主的最佳人选，不仅位高权重，而且还能堵住那些人的嘴。
元子攸神色淡然，如远山青黛般净美的眉眼微拢忧愁，低声道:“父亲，不可强求。”
几年前他也曾见过大皇女，只那一眼他就明白，若是他与大皇女成了亲，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相敬如宾。
他清高自傲，不肯如同其他男子小意讨好，而大皇女虽然温文尔雅，但骨子里仍是更为偏好娇柔温软的男子。
一面，两人就将对方看透。
但他也做好了准备进宫，只是没想到意外来临得这么突然……
那么二皇女呢？
他心底已经不抱期望，年幼时期望拥有母亲和父亲一般相濡以沫的感情，如今看来不过是奢望。
世间痴情又尊重男子的女子终究是少数。
柳正君叹息道:“如何能不强求？你可知晓你的名声……”
“我知道。”元子攸轻声道。
“无论如何，也得先见过再说。”
柳正君也不禁忧心忡忡，实在是二皇女不应下这婚事，谁也没办法。
元书宁并不如其他女子般重女轻男，不然这么多年便不会以嫡女的要求培养小攸，男子并不能继承家业，只能嫁予他人为夫。
这也就养成了他清高冷然的性格。
清姝登门这日，元书宁和柳正君早早等候在门口。
二皇女白色锦衣，青丝用青玉冠束起，她踏下马车，那雪肌玉容在阳光下朦胧圣洁得如同仙宫之人。
倾城之色压下四周芳华。
她朝元丞相微微颔首，嘴角含着浅淡笑意，身上没有积年累月的威势，倒是出尘超脱似仙。
女尊国推崇美，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女子都会精心打扮自己，更别提生活在艰难世道的男子。
可元书宁敢断言，她见过的人不会有人比二皇女更加美得令人神魂颠倒。
他们纷纷愣了神。
见二皇女缓缓朝他们走来，元书宁才回神行礼道:“臣参见二皇女殿下。”
元府的下人也纷纷低头行礼，几个小侍见到那惊天之颜都不禁红了脸颊。
“丞相不必多礼，我们进去说。”清姝抬手示意她起身，态度温和。
柳正君也在旁边偷偷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二皇女，若是这样的人，这样的风姿性情……
他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几人朝里面走去，步入正厅，仆从手脚利落地替他们斟茶，而后轻声退下。
“不瞒元大人，本宫此次前来为的是求见令公子，可否让我们见一面？”清姝没有动面前的茶，直言不讳自己的目的。
元书宁微微一愣。
她倒是没想到二皇女如此直白。
“自然。”她笑道，“我带殿下前去庭院。”
元书宁率先起身，引领着她穿过廊亭水榭，来到宽阔的庭院之中，那被绿意掩映的凉亭之下俨然坐着一个人。
“殿下，小儿就在那凉亭之中。”
元书宁慢慢往后退了一步，摆明了是要给二人单独相处的空间。
清姝看了眼神色严肃，手还紧紧握着腰间利剑的时锦，无奈道:“时锦，你也呆在这里。”
时锦指尖悄然收紧，垂眸道:“是，殿下。”
清姝独自一人往凉亭走去，就见一身苍蓝色锦服的男子悠然转身，腰间的绦带缀着白玉佩，轻微晃动出一抹流光。
腰肢纤细却又失男子的力量感，那雪白的肌肤与她同出一辙的无暇细腻，一张美得雌雄莫辨的精致容颜朝她望来。
男子冷然垂眸时，气质清而傲，就像独自飞翔的孤鸟，自带一股傲然；浅浅一笑时，无意中透露的妩媚更是浑然天成。
清姝还是第一次见到将男子和女子特质结合得这般出众的男子。
“参见殿下。”
元子攸敛下眼中的惊艳悸动，轻声道。
可他却下意识地将自己最完美的姿态展露在二皇女眼前。
清姝软了语气道:“元公子不必多礼，请坐。”
玉肌雪肤，气质清冷渺渺如那山巅清月，远望便是高不可攀，触不可及，恍如九天之上俯视众生的谪仙。
无人可拉她入凡尘。
可近看，她雪白的纤纤玉指却正在为他斟茶，布置点心，温柔入骨。
元子攸指尖猛然收紧，声音微微沙哑道:“多谢殿下。”
“元公子，你可有心仪之人？若真有所爱，待我登基之后为你赐婚，你不必为坊间流言担忧。”
清姝目光落在枝头悠然叼啄枝叶的小雀儿身上，并未看向那冷傲的男子。
四周微风徐徐。
吹动着二人如墨的青丝，也吹乱了元子攸的心。
他从没想过，竟然就这样轻易地交出了一颗心。
可听清女子清凌嗓音中的话语时，他心上涌起了些许酸涩，这般洒脱说替他寻觅幸福，何尝不是对他无意的表现？
他望着清姝皎洁的侧脸低声道:“殿下，您不想娶我吗？”
难道她就对他没有一点好感吗？
可他却想要为自己争取，这个人，他舍不得将人拱手相让。
清姝微微惊讶地看着他。
男人的眼里都是失落。
她摇了摇头笑道:“并非，只不过我并不想强人所难。”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元子攸都是极为合适的成婚人选。
女子的回答让元子攸的眼眸微亮，他唇角扬起笑，一字一句道:“子攸此前并无心仪之人，但如今，子攸心仪于殿下。”
男人的笑极为恣意，满身清傲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柔软的指尖轻轻勾上女子的尾指，直勾勾地看着她道:“殿下，娶我可好？”
“你不会后悔？”
“此生不悔。”
“好。”清姝浅浅一笑，“我娶你。”
元子攸的坚定令她感到意外，但也同样为他眼中的爱慕所动容。
清姝时间也不多，确定了男人的心意也不再逗留，起身告辞。
她和母亲的身影渐渐走远后，元子攸看着眼前的热茶和点心低声叹道:“殿下，你可知这是男子该做的呀……”
在澧朝，斟茶送水，照顾女郎自古以来就被视为男子的分内之事，哪怕第一次见面也是如此。
男子只是地位低下的附庸品。
从来不被那些狂妄自大的女子放在眼里，更别提照顾了。
可方才他的殿下，自然而然就作出了那般举动，恍如在平等地对待一个友人般亲和。
“我的殿下啊……”
满含爱慕痴迷的呢喃声消散在风中。
而元书宁见二皇女出来时的神色一如往常，就知道婚事不变，她的心放了下来。
“恭送殿下。”
元书宁此刻是心悦诚服地行礼作揖。
只一面，就足以让她窥见二皇女骨子里的温润平和，乃明君之相。
马车简朴低调，因而谁也不知道未来的陛下今日来了元府，还谈定了婚事。
但没过多久，登基大典就到来了。
灵山之下，祭坛陈设着各种祭品。
皇室宗亲及其文武百官皆恭敬跪坐在地，神色肃穆。
最前方的清姝身着金黄蟒袍，龙纹栩栩如生，冕旒微微晃动，让那秾艳昳丽之貌更添几分威严和神秘莫测。
她手持三炷香，缓缓上前插入香炉之中。
跪在蒲团上重重叩首。
祭告天地，宗社，虔诚祷告，礼成。
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祭祀的整个过程晴空万里，清风宜人，无不祥之兆，钦天监也放下了心。
祭天大典之后众人又赶回了京城。
第二日早朝，清姝端坐于御座之上，接受百官的百贺行礼。
官员们看着王座之上那气势威严的新任帝皇，恭敬地垂首高贺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清姝正式继位。